兔子，該不該跑？

1。

豆豆突然提出“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哪個更嚴重”的問題，我覺得很疑惑。

這還是個問題嗎？

記憶裏，這是個已經解決了的問題，甚至覺得它應該在福克納時代，或貝婁時代就
有了完美的答案，絕對等不到厄普代克( John Updike) 出來，就已經形成了定律，
可以直接引用了。

我提到的這三個人，他們的三本書，按時間順序，構成了我個人道德架構裏的時間
軸。我幾乎一切關於道德、責任、信仰、宗教的困惑，都是從他們那裏尋求答案。


我一時想不起關於“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定律在那本書裏，<<兔子，快跑>>在手
邊，那就算在厄普代克的“兔子”係列裏吧。

無名好像也和豆豆豐子討論過“兔子”係列，也許沒有？ (我老是把一些幻想的離
奇細節強加在朋友身上，他們很無辜，也很生氣。)

2。

那還是先簡單說一下“兔子”係列的大概吧：

“兔子”(書中叫哈利)是個典型的美國中產階級小人物，他精力旺盛，到處拈花惹
草，又不想負責任。一有風吹草動，就象“兔子”一樣，撒腿就跑。甚至在妻子懷
孕即將臨產的時候，他逃避責任，離家出走。後來回來了，老婆卻離家跟情人同居
了。再後來，他老了，又因為害怕交待和兒媳的奸情又再次逃跑。

總之，“兔子”一輩子都在怪圈裏掙紮：無聊、出軌、恐慌、出逃、回家；再無聊、
再出軌、再恐慌、再出逃、再回家。周而複始，直到心髒病突發才歇菜。

出軌，是這個怪圈循環的主要情節，也是吸引我和豆豆們、卦友們的重要看點。

“兔子”是“精神出軌”還是“肉體出軌”？抑或，二者有交叉，甚至重合？

3。

好消息是：中國中產階級已經橫空出世了，盡管絕對數量還不多，但主要集中在知
識階層以中，他們還都上網。

壞消息是：據說代表中產階級的“兔子”，將會規範中國中產階級的行為準則，他
們將開始或者已經開始了“無聊、出軌、恐慌、出逃、回家”的“兔子”超級循環。


看戲演戲的，最忌諱“劇透”。

我們暴發的中產階級們正蘊釀情緒，準備穿花摘柳、暗渡陳倉，“兔子”卻說：你
必須遵循“兔子”超級怪圈循環，你別無選擇！

“劇透”很沒勁，但“兔子”循環卻是宿命。

4。

我最近接了個新項目，常常要連續說上幾個鍾頭的話，要回答各種刁鑽或愚蠢的問
題。我很累，精神很緊張；然後就胃痛，失眠；然後就脾氣暴躁，易怒。總之，有
了一切隻有詩人才會有的毛病。

幸運的是，我可以上網來緩解。網上可以插科打諢，打情罵俏，可以纏綿，可以溫
情，可以金剛怒目，也可以菩薩低眉，。。。總之，壓力泄了。

但我的同事羅勃卻沒那麽好運。上周一個陽光燦爛、風清如水的早晨，垂頭喪氣的
羅勃敲門進來告訴我，他要離職了。因為，他那個麵目可憎的黃臉婆“辱淫”了他
的生活，他要和“獸妹”移民澳大利亞了。

盡管他的絮叨“辱淫”了我一個美好的上午，我還是愉快地聽明白了他的故事。

簡而言之，他的CASE就是“兔子”循環的兩環：出軌和出走。不過，羅勃絕沒有提
到“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這洋廝反複提到的卻是，他和姘頭有CHEMISTRY，
他們互相都是對方的“獸妹”。

去他賈大爺的，都被堵床上了，還貧！

不過，Chemistry，卻是我近來反複思考的課題，我稱之為：

化學出軌和物理出軌。

5。

先說“物理出軌”。這應該是“肉體出軌”的子集。這種出軌，判定原則是一定要
有身體的物理接觸，機械運動。也許“物理出軌”是自然界事物的本能吧？花兒開
了，一定要獻給蜜蜂允吸；蘋果熟了，一定要掉下來砸牛老師的頭。水滿則溢，月
圓必虧。人饑則食，渴則飲。

按“兔子”循環，似乎與道德無關。

化學出軌則是個很複雜的概念。因為，Chemistry可以產生於“肉體”觸摸，也可以
產生於“精神”觸摸。妙人兒拉拉手能導電，網冤家敲敲字可生情。

我在“出軌的境界”一文中給出了判定準則，說兩人之間隻要有了Chemistry，則：


“一低頭，一回首，靈犀一點，盡在不言。世人看來，或許西施，或許恐龍，但當
事者卻心無旁騖，目中無人。有道是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化學出軌旁人比較不容易鑒別，不象物理出軌可以當場捉現行。

按“兔子”循環，似乎也與道德無關。

6。

總得有個說法呀？

回到“兔子”係列。

“兔子” 是個簡單的小人物，他不象貝婁筆下的洪堡們，喜歡思索精神的隱秘，喜
歡探討有節製的孤獨。

“兔子” 和我們大家一樣， 胸無大誌，性欲旺盛，追求吃、追求性。在他平淡乏
味的日常生活中，天天對著老婆的黃臉，某一天，他厭倦了，無聊了，感慨道：

“這輩子再也沒有指望和別的什麽人顛鸞倒鳳了，隻能和半老徐娘詹妮絲.斯普林
格來一次少一次了。。。”


我合上書，放回書架，也把“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哪個更嚴重” 這個問題
束之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