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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愛 如 山(上)——我的祖父

(2015-06-21 05:05:25) 下一個
()——我的祖父

這一刻,你走了25年,而14年前轉瞬的一刻,已經永遠的刻在我的心裏,從未抹去,曆久彌新,那是父愛——天底下最質樸、最厚重的情感。

與很多那個時代(60-70年代)的孩子一樣,我是在祖父母家長大的。在那個時代,年輕的父母是在樂意和不樂意中被裹挾著忙著“革命”,孩子對他們而言,隻是突然多出來的一條生命。在他們的邏輯,有孩子後的第一反映,就是如何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置(即使是自己照顧,也決不可能象現在這樣細致、周全),然後自己還得忙著“革命”,爭當“先進”。在那個年代,個人的情感在當時大背景的映襯下已經顯得微乎其微,甚至兒女情長會被認為是小資產階級情調,還會感覺多多少少有些矯情,甚至不齒的感覺;即使對於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略有些布爾什維克思想的青年而言,這些現在看來再自然不過的情感也不得不被壓抑,甚至忘卻和麻木,因為那是一個以“革命”為重的時代。於是,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其中眾多孩子中的一枚,而擱置在祖父母家似乎是唯一最好選擇,初為年輕父母的他們不得不上山下鄉,去五七幹校勞動。

那時候的父母在我眼裏隻是每月兩張薄薄的紙,一張是匯款單,一張是官方語言模式信紙:開頭問好,接著是匯款查收,然後是好好學習,最後是簡單落款。如果是在現在,似乎可以做一個模板,隻需要更換或幾乎不更換匯款的數額,必須更換的日期即可,因此那紙,來與不來,與我無關!父親在我眼裏隻是一個符號而已!

童年是歡愉的,因為跟著祖父母的緣故,他們給了我自由的天空,任我為所欲!但那個時代的人,是羞於表達的,他們也很少會表達細膩的情感。

真正扮演父親角色的是我的祖父,他是一個善良、多才而敏感的傳統文人,一個倍受人尊敬的老師和頗有造詣的畫家。他喜歡四處遊玩,我就是他的小尾巴,一支粉筆讓我走到哪兒畫到哪兒;他手巧,無論是精致的小菜、水晶包,還是紮燈籠、刻圖章,修理東西,他樣樣精通;他豁達、平和,無論是滿腹詩書的鴻儒,還是鄉裏進城的民工,他一視同仁;他開朗、敏感,記得他的弟弟一個中國財會界裏程碑式的人物)去世時突然離世,家人不敢告知他真相,我看到他為家人白天依舊強裝的歡顏,夜晚卻無限的落寂,那時小小的我突然明白了人的最深的情感,並不是大聲地表達,而是寂寂的無聲;他書畫精通,卻從沒主動教過我,因為他生怕他的理工男兒子(我的父親)會因此埋怨他“耽誤了我的學習”,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作品中屢屢有我的墨跡,他的印章篆刻我早偷學了幾招,藝術的種子早早在跟他每周必去的從未拉下的展覽館的繪畫裏紮下了;他寬宏、善良,即使是文革中批鬥過他的學生,後來請他幫忙,他也不計前嫌,盡力幫助;他有才、無財,更無勢,但卻幫助過很多人。當他25年前離世的時候,家人在報紙上登了短短的幾行訃告,卻引來全國各地他的學生、好友的前來告別,一時在殯儀館的告別廳的院子裏,竟來了上百人,隊伍竟然排到了院外,不明情況的人竟以為是不是走了一個多大的人物......

感謝祖父,給我最好的教育,從無“教”,卻有“行”,他愛我,即使在倍受癌症折磨的最後時刻裏,還囑咐家人不準發電報召回遠在異地求學(當時往返需要乘3-4天的火車)的我,讓他的最好、最豐潤的音容一直留在我眼前。

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他對我和弟弟最喜歡說得一句話就是要學會“吾樂中學習”(娛樂中學習諧音+調侃),當時以為隻是一句玩笑話,但直到多年後的今天,我研究了兒童啟智教育近二十餘年的今天,才幡然大悟,這不就是愉悅、滲透式教學嗎?!祖父不愧是教育大師,原來“娛樂中學習是最有效的方式”的信仰實際是從四十多年前已經根植在我心裏了!

感謝祖父,你給了我世界上最好的父愛。
父愛如山,非財非物,卻有神有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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