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頭的自由天地

本來想選人在他鄉,不認!隻好擠到這裏來充數了。各位先賢莫怪,還請多多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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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日本“鬼子”--Komei(2006/12/28)

(2007-11-19 07:14:34) 下一個

為了豐富自己博客裏的內容,嚐試著把一些以往的照片放到裏麵。在APCSS的欄下,看到了當初作Panel Presentation時與seminar-mates的合影,又見到了那張胖乎乎的臉,那個很難讓人忘卻的日本陸上自衛隊軍官學校大佐(上校)Komei憨笑著的臉。這裏提到的隻是他當時的職銜,記得回國以後沒有一年就收到他的電子郵件,告知大家:他已經到北海道改任一個陸軍訓練師的師長了,但沒有說軍銜是否有變動。相信現在的Komei,肩膀上應該是將星閃爍了。

 

Komei的英語水平怎麽說呢?反正是不管你說什麽,他都喔喔喔喔喔地承接著,偶而問出個問題,題鋒犀利,焦點準確,不想仔細點還真不太好回答;但他的表達能力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詞匯量少得比我還過分,you know在他嘴裏就多得象文章裏的標點和空格似的。我要是都know了,還用他說個什麽勁兒呀?!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可憐的Komei70多人的大班裏顯得比較沉寂。記得隻有一次,就是太平洋美軍總司令布萊爾海軍上將率太總各部門頭目到中心來搞講座的那次,Komei勇敢地站起來,問了一個與美日同盟關係前途有關的問題。再有就是他的課堂筆記,記得那叫多呀!我就想不通,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對英語聽得懂卻說不出?

 

然而,沉寂的Komei並不落寞,不是那種永遠處於灰色區域、可以讓人忽略不計的人。第一次全體上大課,美方安排了Ice Breaking,要求所有人(按Panel區分,中國、日本、韓國、蒙古、俄羅斯和美國同屬北太平洋組,其他還有南太平洋、東南亞、印度洋)作自我介紹。自覺英語表達能力不強的Komei另辟蹊徑,端著個筆記本電腦站上去。第一個畫麵是個圓圓的大腦袋,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咧著一張嘴角上翹的大嘴,腦袋下麵用英文標注著他的名字Komei;第二張畫麵是動態的,一頂綠色的鋼盔從畫麵外飛來,正扣在大腦袋上,遮住了眼鏡以上的部位,一支神來之筆在鋼盔上一筆一劃地注明ARMY(陸軍),表示他來自陸上自衛隊;腦袋下麵多長出一副肩膀,左右各扛著兩條杠杠和三顆星星,標誌著他的上校軍銜;第三張畫麵上,身著戎裝的Komei站在一幢樓房的前麵,樓邊空地上有一隊看不清眉眼的小人兒,表示他是軍校的教員。再後麵的畫麵記不太清楚了,因為當時的我已經跟其他人一樣,笑得腰腹酸痛。腰都直不起來了,哪兒還顧得上看什麽呀?!

 

過了幾周在中心與飯店之間直線往返的單調日子之後,全班每個人都收到了兩張畫著70多個頭像的A4紙。那是Komei的作品,全班每個人的頭像都是那麽的形神俱似,令人歎為觀止。

 

EC02-1結業儀式是Komei最出彩的時刻,也是他那出神入化的電腦動畫技術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時刻。他把我們在夏威夷瓦胡島這個人間天堂裏從事的每項活動,結合中心拍攝的錄相和照片,通過動畫一一重現出來。Komei每再現一項活動,中心就頒發一個獎項,比如拔河、曲棍球、沙灘排球等等。突然,在大屏幕上出現了慘白的一頁,滴著紅色血液的粗黑字體,寫的是“China's Deforestation(中國砍伐森林)”。我的心揪緊了,這小子想幹嗎?莫非要報複我在Panel Presentation上對他的捉弄?接著出現的卻是Komei給我畫的像,那是前麵已經提到的、剛來不久時畫的,那時的頭發比較長,所以頭頂上厚厚的一塊黑色。接下來,一個虛線的框框套在我的頭發上,再移開的時候隻給我留下了薄薄的一層。因為我後來模仿美國海軍陸戰隊員的發型,理了一個High in tight and plat top,就是貼著頭皮剃到頭頂邊邊上,再把頂上削平的那種。這家夥把我的頭發比喻成中國的森林了!在全場善意的哄笑中,負責管理全體學員的湯姆中校宣布,本人榮獲最佳發型獎。獲獎證書中夾著的是頂著美軍發型的我跟湯姆的合影,他的右手在我頭頂上豎著大拇指。

 

這麽一個可人的Komei,卻沒能跟我成為朋友。

 

也許是相互關係的開端不錯,讓他覺得很有必要也有可能敞開胸懷、坦誠地交流一下思想。有一天中午下課時,他主動來到我身邊,提議一起去個日本餐館吃日式麵條,由他跟日本衝繩縣駐夏威夷代表Bob(純種日本人)合夥為我作東。當時的感覺挺好,內心深處潛藏著的意識是:也該你小日本補償補償中國人民了。一方麵是這種意識的指導,另一方麵是擔心他們兩個人對付我一個,我還哪兒有功夫吃東西呀,所以提議叫上中國的Bob--北京外國語大學英國語言文學專業碩士畢業、曾將《論語》翻譯成英文出版、時任外交部北美洲大洋洲事務司二等秘書、不久前剛剛從中國駐洛杉磯總領事館政治組組長任上返國高就的賴波。

 

在餐館坐定之後,兩個日本人開始跟我們探討起他們自稱為中國長遠計而衍生出的奇妙想法:中國的邊遠地區那麽貧困,何必不讓那些地區脫離祖國母體,中國隻要把那些已經相對富庶的地區掌控住,就不再是個貧窮國家了,大可以濟身世界強國、富國之行列。今朝讓我困頓不已的高血壓大概就發端於那時!但外交官還是不能失了風度的。我表情盡量平靜、語氣盡可能平和地回答他們:中國踏上現代化道路的時間還太短,還要花很長的時間向已經實現了現代化的國家學習。我們願意學習一切人類文明業已創造出來的成果。日本從1860年代明治維新以來,先於中國步入現代化國家行列,我們願意並且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向日本學習、借鑒的誠意,而且樂於繼續學習下去,隻要你們的經驗的確是為曆史證明是先進的。日本由島嶼組成,相互間交通遠不如中國98%的領土上的交通便利,況且還有象北海道這樣氣候惡劣的地方,你們何不先行把北海道、九洲、本島都分了,給中國樹立個可供學習和借鑒的新榜樣?再有那北方四島,你們日本人是這麽叫的吧?又小又窮,還讓人家已經亡國的前蘇聯統治了50多年,幹嗎非得要回來呢?頂著個豬肝色皮球似的大胖腦袋的Komei話鋒一轉,抱怨起中國對日本對曆史問題之態度的指責,說日本已經反複道歉了,連首相級人物都道歉了,為什麽中國人還不依不饒?反駁的話就不重複了。反正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兩股道上跑車,弄不到一塊兒了。當時的我也是氣得不行,跟賴波說:去他媽的,不吃丫挺的請,咱自己付賬!賬單送來的時候,四個人都在從錢袋裏往外掏銀子。

 

來餐館的路上,中國的BobKomei走在一起,我跟日本的Bob一道走來;回中心的時候,行路的組合已經是嚴格按照國籍劃分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的Komei可能很鬱悶,很沮喪,很挫折,也許還很失落,因為他成功地把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與鬼子有機地重疊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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