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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右翼之原罪》by 天籟紙鳶:86 -- 89 第二部完

(2009-08-27 15:53:01) 下一個

 

 

 

天神右翼原罪 第86

    後來我和他回到羅德歐加,折騰了一個晚上,總算明白他所謂的有孩子後幾個月不能在下的真正含義。敢情是因為被進入多少都會有些疼痛,為防引起身體劇痛,隻有在上。也因為這個,路西法格外淫蕩,兩腿兒敞得跟壓腿似的。

 

    總的說來,這世界上比兩個互相相愛的人做愛更幸福的性愛隻有一個,就是相愛分開後再和好的性愛。本來就有點基礎,再加上努力配合,那感覺,我都用一句相當肉麻的話概括出來了:這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個晚上。說完這句話,路西法牛頭不對馬嘴地接一句“寶貝,趕快把我們的貝利爾生下來吧”。

 

    我呆了大概半分鍾,總算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差點就謀殺親夫。

 

    我說,他堂堂一魔王,怎麽能這麽斤斤計較,這麽小家子氣?

 

    一直重複著“做——聊天——摸親舔弄——做”這樣的循環動作,直到天亮,我們抱一團睡著。

 

    原本路西法是個早睡早起的新好男魔,都愣一覺睡到了中午。太陽一照進來,我站在床旁穿衣服,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那張恢複正常的臉蛋,那細膩柔韌的皮膚,感覺真是食骨在喉。

 

    想叫人準備些東西吃,前腳剛一邁出去,迎麵走來一女人,氣勢排山倒海八麵威風的,性感妖豔的黑色長裙給她穿得像件女王服。即便看到那張熟到不能再熟的臉,我都花了很長時間去反應:“莉莉絲……陛下?”的09

 

    莉莉絲說:“你昨天睡這的?”

 

    我想了想說:“是。”

 

    看這態度,莫非是正牌?

 

    莉莉絲哦了一聲,看看裏麵,又看看後麵:“托你的福,陛下終於把我的肉身還給我了。”我說:“那你一直借用的肉身怎麽來的?”莉莉絲說:“老公給做的。”

 

    我還未回話,就看到殿外一道紫色光團從天而降,透過窗口直射到我的麵前。我伸手接住光團,輕輕捏了一下,一把黑色的字母在空中亂舞,最後拚成一封短信:

 

    請立即回來。的8e

 

    天界發的信果然簡明扼要,這種傳到魔界底部的魔法就跟打長途電話似的浪費,不過是浪費法力,往往隻有高等天使才做得到。看來真得回去一次了。

 

    跟莉莉絲打過招呼,召喚了天使團,剛一回頭,就看到路西法坐起來。我飛快撲過去,抱著他連親好幾次。他衣服還穿到一半,就忙停下來,雙手捧著我的臉,回應得倒細致。

 

    吻完了,我給他交代了要走的事。

 

    我說:“這一次回去,我會把所有該處理的事都處理了。”路西法穿好衣服,下床:“不用著急,慢慢來。實在解決不了,回來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我送你出去。”

 

    他摟住我的腰往外走,像扶學步的嬰兒走路一樣。

 

    我立刻拍掉他的手:“沒那個必要,我能走的。”

 

    他未勉強,和我一同走到門口。

 

    黑玫瑰開得正好,外麵是羅德歐加稀有的晴空萬裏。

 

    我們在卡德殿門口站定。路西法慢慢撫摸我落在額前的紅發:“伊撒爾,如果別人因批評你而得到滿足感,那隻說明你很成功,且引人注目。不要太在意,知道嗎?”

 

    我看了他很久:“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路西法拍拍我的臉頰,一臉溺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會聽。”

 

    “我知道的。這一回回去肯定免不了被罵,這我不關心。”我抓住他的手,晃了幾下,自以為臉皮已經很厚,沒想到說接下來幾句話的時候還是有點不習慣,“我最關心的是,我們以後能不能順利地在一起。”路西法微微一笑:“會的。”

 

    已看到天使團朝這邊飛來。

 

    我回頭說:“把精神養好一點。”才經受得住我進攻。

 

    “好。”

 

    “我會很想你。”和你的身體。

 

    “你也一樣。等你回來,我們再連續做幾天。”原來他還是比我直接。

 

    “路西法。”

 

    “嗯?”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特別認真嚴肅,就像在進行事業學習。順帶附贈香吻一個。

 

    肉麻的戲份結束,帶著天使飛上去。我頭一次發現控製自己不要把翅膀舞太快,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此時此刻,我不僅是想快走,還想跳翅膀舞。

 

    前一分鍾還在為和路西法的複合而興奮,後一分鍾飛出羅德歐加,我就開始鬱悶。回到聖浮裏亞,和梅丹佐應該可以好聚好散,但是,怎麽才能讓哈尼雅接受他老爸搞外遇搞到離婚的事實?

 

    趕回天界時,一天也差不多OVER了。天界之門處,環境寂靜得就像太平間。把準備交給領導上的工作報告拿出來,又帶著天使們飛啊飛。

 

    剛飛上第三天,路過了禁閉之地,看到拉斐爾的玫瑰鑲邊的風鏡,想看看一百年後自己的樣子,於是順便過去掃了一眼。

 

    裏麵的景象匪夷所思的。

 

    我後麵的天使都跟過來了,隊伍排得倍兒整齊,可鏡子正麵裏麵沒有我的倒影。

 

    我讓他們往旁邊站去,自己又跑到風鏡的正麵去看看,裏麵六翼熾天使發如紅鑽瞳如碧海,一身絲絹衣衫白勝雪,腰間聖劍熠熠生光。

 

    然後我再跑到我反麵去看。

 

    裏麵有萬裏白霧,有縹緲雲煙,有微灰的草坪和古堡,有鏡邊上血紅的玫瑰,有一切鏡子能照到的東西。

 

    偏偏沒有我。

 

    我覺得萬分奇怪,莫非是鏡子壞了?

 

    未多想,帶著天使們飛回聖浮裏亞。把兵權交還,四處尋找梅丹佐,卻意外地發現他不在任何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又聽說我在魔界待的這一段時間,哈尼雅臨時頂替了我的位置,所以暫時沒人催我回來。總算知道,工作就像輪奸,你不行了別人就上。

 

    剛想進入聖殿,想起猶菲勒勸我不要回來的話,把哈尼雅提前離開、反米迦勒小組組員們的沉默、梅丹佐的消失、天界久久沒有消息聯係起來想想……這,我怎麽預感不大好呢?

 

    退幾步,再退幾步。

 

    那個鏡子……應該不是壞了吧?

 

    鏡子裏沒有人。

 

    沒有,代表什麽?

 

    汗,我怎麽越想越陰寒呢?

 

 

 

天神右翼原罪 第87

    其實我並非像傳言中那樣拙笨。最起碼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我意識到事情還是有一點點嚴重。不知哈尼雅和梅丹佐去了哪裏,但是聖殿是不能去的。那群反米的同誌恨不得把我打成個蜂窩煤,我要真進了,估計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是先打道回府找路西法談談。

 

    偷偷摸摸躡手躡翅飛到希瑪。

 

    迷霧中的希瑪似真似幻,雲朵清水般浮在建築周圍,帶著些淡紫色。

 

    到第一天的時候,天已經由黑轉白,黎明時分,尚未見晨曦。

 

    天界之門雄居一方,雲絲纏繞門柱而上,柱上的天使祥和閉目,展翅欲飛。

 

    我還未走到門前,就看到有人站在兩柱之間,聲音因門型巨大而顯得空曠,回聲起響:“米迦勒殿下,您準備去哪呢。”

 

    那人探出個頭,身後跟著無數看不清臉的人。

 

    我說:“原來是你。你呢。”

 

    “巡邏。”確是然德基爾的臉沒錯,不過他的態度變了丁點兒,習慣也變了。

 

    以前這孩子膽子再大,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一腳蹬上天界之門,扯著身後天使的翅膀替自己擦鞋。實際天界幾乎沒有灰塵,他的靴子也是幹淨到發亮,不過這動作真夠強悍。而且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巡邏要帶這麽多人,我根本看不到隊伍的屁股。

 

    “原來如此,我也一樣。”我笑得那叫春花燦爛,影帝都甭想和我比。

 

    然德基爾抬頭看看我,也跟著樂:“紙是包不住火的,殿下何必再說不夠誠實的話?”

 

    “米迦勒!你真是給天界丟盡了臉!”一聽到這個憤怒指數高達好幾百萬的聲音,我就知道想彈劾我的同誌來了。的fe

 

    然後一轉頭,如願以償地看到一支更大的隊伍。事實上我不知道哪個大,隻是這一邊的叫囂聲比較響亮,頭兒比較多,姑且就這麽猜。

 

    **主席曾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看來這群紙天使真想玩窩裏反。

 

    路西法這人吧,挺公私分明的。我跟他好上了,不代表光明和黑暗可以融合。魔界和天界不知道哪年還會再打起來,他們居然清閑到搗鼓這些廢事,折騰自己人。

 

    起義就跟亂倫似的,搞不清到底誰該搞誰。我呢,幹脆不鳥。

 

    ……

 

    “我早就猜過他和路西法那一腿沒斷過,看吧,果然如此。”

 

    這就是牆頭草的威力。

 

    “不僅是路西法,他跟瑪門關係都不正常。”

 

    謠言的威力。

 

    “路西法把他強暴了,他居然還有臉活下去,是我,丟臉自尊丟到這份上,早就自盡了!”

 

    “哈,他有自尊嗎?”

 

    薄臉皮自尊爆發的威力。

 

    我早就說麽,反腐就跟早泄似的,事兒還沒成呢就萎縮了。掃了一眼開口的,都是弄了六根翅膀飛還在學校念書嬌少爺,日子過舒坦了,一聽到在鬧革命就跟著殺出來漲漲烏列黨們的氣勢。他們要大吼著旗號“槍杆子裏麵出政權”、“打倒自由戀愛分子”,手裏拿本《耶和華語錄》,手臂上再綁個紅緞子,就完美了。

 

    不過看看他們的翅膀,八成是數幹數方或來點別的弄出來的,難怪對自尊渴望得如此強烈。

 

    我特做作地歎了一口氣,特做作地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脫離父母的懷抱就知道了,沒點成就,也就沒個人會在意你的自尊。”

 

    小孩子們傻眼了,其中一個特爭氣的站出來了:“米迦勒,你不就憑著點蠻力和機遇打了幾次勝仗,而且魔王有沒有給你放水都不清楚,你好意思說嗎?再說你念了多少書自己最清楚,你覺得你的能力會有我們的強嗎?”

 

    無語半天。

 

    “你別管對方放沒放水,戰爭的目的是消滅敵人,不是選拔英雄。我滅了敵人,我就是贏家。”我笑笑,往前走了一步,“而且我真的很詫異,一個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的小屁孩子,居然有臉在我麵前誇誇其談自己能力很強。”

 

    特爭氣的小孩也傻眼了。

 

    這群眼高手低的孩子最讓人頭疼,人人都在研究哪一種白魔法爆發力最驚人最華麗,一往戰場上送,聽了殺喊聲,哭吼聲,看了嘩啦啦飛濺的血花兒,都傻不拉機的連眼睛都忘了眨。旁邊要飛來個小惡魔,都可以拿叉子把他們秒了。說到底還是父母太把孩子當回事,他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魔族小孩就比較好處理,魔族老爸老媽們都堅持貫徹“革命不用管,讓他自由去發展”的原則實行教育方針。想人家小瑪門,王子的身份,雜草的成長,還隻有我一半高的時候就飛到戰場上去玩了。

 

    小孩子們閉了嘴,我也跟他們大眼瞪小眼很久,最後終於忍不住說:“好了,各位能告訴我今天在此集體巡邏的目的麽。”

 

    烏列的回答絕對是衝擊係的:“殺了你。”

 

    原來梅丹佐叫我不要回來,是因為這個。

 

    我驚了千分之一秒,立刻笑開了:“烏列殿下其實可以再考慮一下,你們要集體滅我,我肯定難逃一死。但是,前幾秒起碼我是不會出事的。那幾秒鍾……我可以選我討厭的人殺。”

 

    烏列狠狠一仰頭:“威脅也沒有用!今天你死定了!”

 

    看不出來,這凶神居然是個男人。

 

 

 

天神右翼原罪 第88

    然後,一個少年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你真的已經把靈魂賣給了撒旦?”

 

    紅發少年將頭發鬆鬆係了個結,自雲霧中走來。

 

    我禁不住莞爾:“哈尼雅,你從哪聽來的?”

 

    哈尼雅說:“你不再追隨神,轉投了魔界。”

 

    “你看我這樣,能是魔族麽。”我指了指自己的頭發和翅膀,輕輕一笑,“我讚同路西法的一些觀點,僅此而已。”

 

    哈尼雅說:“什麽觀點?”

 

    我說:“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上帝。”

 

    果然,這句有違“天條”的台詞震驚了所有人。反正橫豎都是死,那我要死得放肆些。

 

    哈尼雅說:“原來米迦勒殿下早就想背叛神了。”

 

    “那是當然。”我愣了半天,突然驚道,“你叫我什麽?”

 

    哈尼雅堅定地看著我:“米迦勒殿下。”

 

    這一回我居然再不敢問。

 

    哈尼雅一直乖巧體貼,從來不因生氣而說出這種不留餘地的話。

 

    “米迦勒。”哈尼雅嘴唇一抖,臉往旁邊側過去,“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父親。”

 

    驚訝很快轉為憤怒。

 

    XXX的這個X小孩,居然為了個XX神對我說這種話!

 

    慢著……這麽說……

 

    “哈尼雅,你帶軍團回來,就是在策劃這個?”我試探性地問。

 

    “是。”哈尼雅看著我,一字一句說道,“米迦勒殿下,你讓神為你懊惱,讓神族替你蒙羞,讓我曾經身為你的兒子而感到無地自容……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參與策劃,看怎麽殺了你。”

 

    他一邊說我一邊朝他走,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全身毛孔緊縮,肌肉緊繃。我真的不敢相信,麵前這個虎目圓瞪一臉嫉恨說要殺了我的少年……是我兒子。

 

    他靠在我的肩上,指著魔界的夜景問這問那,還仿佛是昨天的事。

 

    表麵上的一些東西快要蓋不住,我隻知道朝他走去。而走到一半,我抬手的動作就僵在半空。

 

    哈尼雅漂亮的藍眼睛猛地睜大。

 

    我慢慢回頭,看見插入我背心的匕首。

 

    然德基爾雙手握住匕首柄,一下將它拔出來。

 

    血肉撕裂的聲音響起,連帶著隨匕首飛濺。拔出的一瞬間,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也是同一瞬,我的慘叫聲幾乎把自己都震聾。

 

    受過不少傷,這一次其實不是最嚴重的,卻痛到眼球發熱,無以複加。

 

    不過多久,溫暖的液體開始源源不斷外湧。

 

    哈尼雅驚恐地搖搖頭,提高音量吼:“騙人!騙人!你騙人!!”他朝然德基爾撲過去,然德基爾使力推了他一把,就被人捂住嘴,拖住後退。

 

    骨頭像酥了般,膝蓋磕在透明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身後的人開始朝我們跑來。

 

    頭像被人重重敲了一下。眼前的人都在左右搖晃,世界也在搖晃。我往腰際摸了許久才摸到聖劍,拔出來的時候,背上又被人刺了一劍。

 

    似乎有千萬塊棱角尖銳的石頭在胸中穿刺,我狂吼一聲,提著劍就開始亂舞。

 

    晨曦微露,聖劍金色的火焰火鳳出浴一般亂舞。

 

    劍影跟不上劍速,總在濕潤的空氣中留下殘影。

 

    而一條條一團團火焰,就像橫劈飛出的紅色手掌,展開更加刺眼鮮豔的指甲,衝向他們。

 

    前麵一片人幾乎都的是在被擊中後立即倒下。

 

    胸口有東西正在翻騰。我往身上按了幾次,聲音因過度緊張而顫抖:“兒子乖,不要動,不要動……”

 

    可是越來越疼。

 

    身體越來越無力。

 

    汗水順著臉頰大顆大顆流下,落入衣間。

 

    後方的天使們不敢再上前,我用劍尖頂著地,弓腰駝背地喘氣。

 

    受不了……再受不了了!

 

    劍鋒指向烏列,卻很快因失力落在地上。

 

    兩把兵器還插在我的背上,染紅羽毛。順著衣服,染紅手鏈。

 

    哈尼雅似乎還在旁邊吼著什麽,但我已經聽不清楚。就因為我最後一個鬆懈的動作,天使們再次提了膽子,隊伍浩浩蕩蕩朝我衝來。

 

    戰天使們將我團團圍住,圍得水泄不通,卻未出手攻擊。我提著劍,眯著眼看向四方,頭頂卻倏然傳來轟然聲響。的24

 

    舉劍抵擋的一瞬間,後麵有人在巨響中念誦:“風戒之鎖,薄紗之練,終年吹佛大地的不息之風啊,化為禁錮的枷鎖吧,將胎動的罪惡束縛!”

 

    呼嘯的風柔中帶剛,將我整個人裹住。那人念出咒來隻是為了加強功效,可這並不是什麽高級魔法,並難不了我。

 

    隻是那人的聲音聽去分外熟悉。

 

    我將劍舉起,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帶過一道火源。

 

    紅蓮的妖精吐呐炎之氣息,雀躍的火精靈聚集到我的身邊,強大的力量開始釋放,燃燒,阻擋敵人的視線,焚毀風魔法的軀體。

 

    就在這時,除了燃燒的火焰和即將熄滅的風,一切突然寧靜。

 

    “從清晨樹梢上的輕響,到深夜幻月下的悲鳴。

 

    “從溫柔輕拂的微風,到狂暴肆掠的龍卷。

 

    “跨越夢幻的界線,打開真實的門扉。”

 

    呼吸停滯在寂然的空氣中。我慢慢轉過頭,看見蒼蒼雲海中的人影。

 

    大魔法在釋放過後,有一段間歇期。我很放心地用了大魔法,是因為一般魔法傷不了我。想到烏列才放過一個大魔法,後麵那個用風捆的人肯定不會究極風魔法。

 

    他低低的聲音在呼喚。

 

    “畫出悲傷的開始,直到最後的終結。

 

    “虛幻的末日主宰,請借與我無上之力——崩碎希望的混沌!”

 

    究極風魔法隻有一個,溫柔的悲傷。全天界隻有兩個人會。

 

 

 

天神右翼原罪 第89

    其實風係魔法主要是使血液重生,使生命複蘇,殺傷力比起火係來說,差得太遠。如果我沒有受傷,完全不會出事。

 

    可是時機大錯。

 

    冰承載著風,以大氣為弓,以光輝為箭,劃破遠天的虛空,幻化成守護的龍,風聚為形,激衝成刃,在十字光芒閃耀的一刻,十字刃迎麵朝我衝來。

 

    那人的麵容漸漸清晰。

 

    風暴以驚人之速卷來,卷上我的背脊,陰冷夾雜著冰塊。傷口被冰渣子衝滿,突襲的瞬間,猛然震裂開。

 

    呼喊聲如同垂死鳥兒的悲鳴,回蕩在黑寂的天際。

 

    可是我沒有倒。

 

    烏列衝到我的麵前,抽出雷劍,徒然襲向我的胸口。

 

    我伸出左手,抓住劍鋒,看它轉瞬往前衝,劃開我的手心。

 

    鮮血如紅櫻,順著劍光落下。

 

    我急道:“不要刺這裏。”

 

    烏列看我一眼,毫不猶豫地推了一下劍柄。

 

    我拋下手中的聖劍,另一手也抓上去:“不要刺這裏,求你。”因為身上的劇痛,手上的痛楚已可以忽視。

 

    烏列微微一愣,又往前麵刺了些。

 

    我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求你……不要傷了孩子。”

 

    所有人都驚呆了。

 

    “孩子?”烏列看著我的胸腹,一字一句道,“你有了孩子?誰的?梅丹佐的?還是說……路西法的?”

 

    哈尼雅睜大眼看著我,已經忘了掙脫抓住他的天使們。

 

    星空下,每一張不同的臉都帶著不同的表情。

 

    我撲到地上,拾起聖劍,一劍刺向烏列的眼睛。

 

    一聲哀號過後,我抽出劍,血液毫無防備地飆出。烏列捂著眼睛撕破了嗓子慘叫,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眾人一嗡而上,將烏列團團圍住,數次幾欲將我撞倒。

 

    紅色的血滴順著劍光流下,我扔下懷中的文書,拖著劍就開始往天界之門外飛去。

 

    “米迦勒跑了!米迦勒跑了!!”有人在後麵大吼。

 

    然後有人輕輕說道:“不用殺他,他已經活不久了。”

 

    我飛逃出了天界,最後在人界中的魔界結界處停下。

 

    那是魔界的入口,為所有神族和知道魔界的人類敞開。但鮮少有魔族會從那裏出來。

 

    魔界之門就在眼前,而我再不能挪步。胸口撕裂的疼痛,身體裏流出來血紅的液體,蜿蜒著淌向魔界的入口,進入高大宏偉的魔界之門。

 

    呼吸越來越困難。我能握緊聖劍,卻再不能用手按住胸口。

 

    我要找到他,我不能死。

 

    我要找到他。

 

    主能救我,神能救我,路西法能救我。

 

    星光在空中閃爍不定,混沌的脈路,卻刺得人眼發疼。

 

    我微微眯著眼睛,視線被額上流下的血模糊,世界變成一片櫻瓣的殷紅。體內的孩子已經漸漸停下了掙紮,漸漸停下了動作。

 

    路西法,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我們都有太多的事沒有做。

 

    你的子民,我的信仰。

 

    我們的貝利爾還沒有出世,它還好好的。

 

    我不能死,我也要好好活著。

 

    不管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事,不管我們還剩多少的時間。

 

    路西法,你曾告訴我,人到快要結束生命的時候,才會發現他最在意的是他所愛的人。

 

    捫心自問,我呢。

 

    此時最希望發生什麽事?

 

    我輕輕眨了眨眼,血珠順著眼皮流下,落在臉旁,自此被黏合得再也睜不開。

 

    想見見他們,最後和他們說幾句話。

 

    加百列,猶菲勒,尚達奉,沙利葉,薩麥爾,別西卜,甚至阿撒茲勒,莉莉絲……那些曾經是我朋友,或是我把他們當成朋友的人。

 

    想見見最喜歡的人,梅丹佐。

 

    想見見最寵愛的兒子,哈尼雅。

 

    想見見最心疼的兒子,瑪門。

 

    想見你。

 

    你在天地間叱吒風雲,你掌控命運主宰結局,你在風起雲湧中驕傲地站立。

 

    你在世界的彼端,時空的盡頭。

 

    而這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卻與它們都沒有關係。

 

    想起了數千年前的希瑪的陽台外,你對我微笑。

 

    想起半年前羅德歐加的陽台外,你對我微笑。

 

    超過了時間,越過了空間。

 

    所有的感傷,總會留下一絲快樂的線索。

 

    所有的遺憾,總會留下一處完美的角落。

 

    或許有過綿長刻骨的痛苦,或許曾經無數次想要放棄,可現在終於明白,你帶給我的快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快樂。

 

    路西法,現在說重新開始,會太遲了嗎?

 

    耶路撒冷的城中央,曾經放著兩尊天神右翼的雕像。一個隨意優雅,傾身而立。一個威嚴端莊,手持聖劍。

 

    而此時,我筆直地站著,竟與雕像是同樣的姿勢。

 

    在魔界之上,天界之下。

 

    隱隱約約,迷迷糊糊,我仿佛看到了一片花海。

 

    妖豔的曼珠沙華中,路西法朝我走來,依然是當年我們重逢時模樣,驚世的風華點亮魔都的星空。

 

    他指著天宇,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

 

    他說,伊撒爾,看得到嗎?那七顆明星的正下方,就是雪月森林。想去那裏看看嗎?

 

    我用力點頭。

 

    他把手伸出來,衝我微微一笑。他說,來,把手給我。

 

    黑白手套交疊在一起,我敞開心胸地笑,拉住他的手,飛奔出去。身後魔族與神族站在一塊,歡呼著,雀躍著,笑聲回蕩在羅德歐加的星空下,聖浮裏亞的煙雲中,就像婚禮時的祝福,伴隨著世紀敲響的,幸福的鍾聲。

 

    …………

 

    人有兩種罪,原罪與本罪。

 

    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

 

    原罪,是指人類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

 

    人一生下來,在上帝麵前就是一個罪人。

 

    即便是剛出世即死去的嬰兒,雖未犯何罪,但因其有與生俱來的原罪,仍是罪人。

 

    神說,你隻是大天使長,卻妄圖改變天界,這是你的本罪。

 

    神說,你身為我的驕子,卻再三愛上魔王,這是你的原罪。

 

    神說,愛是我們去世時惟一能夠帶走的東西,它使得死亡變得如此從容。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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