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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右翼之原罪》by 天籟紙鳶:36 -- 40

(2009-08-27 15:40:47) 下一個

 

 

 

天神右翼原罪 第36

    我左顧右盼,發現確實不是我自作多情,這小子真在挑戰我。整個競技場裏一片寂靜。我下意識看看路西法,他隻手支在下顎上,揚著下巴看我,有些挑釁。

 

    哈尼雅說:“父親,你要答應嗎?”我說:“不答應就太失禮了。”說完展開六翼,飛到競技場中間。

 

    鐮刀上還有半幹的血跡。

 

    瑪門站在那裏,似自血海中超脫而出。

 

    瑪門說:“如果我輸了,任你處置。如果你輸了,那怎麽辦?”我說:“任我處置?我如果要你死呢?”瑪門說:“先回答我的話。”我笑:“你的意思呢。”

 

    瑪門低聲說:“陪我睡一晚上。”我說:“那不可能。”瑪門說:“怕了?大天使長也有害怕的時候?”我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也不覺得戰敗就丟人。”瑪門說:“知道自己會輸,退路都留好了。你就自圓其說吧。”我說:“你激我也沒用。在天界,隻有愛人和愛人之間才會發生關係,請尊重我們的文化。”瑪門說:“你的意思是,梅丹佐是你的愛人了?”我愣了愣,給塞得說不出話。

 

    瑪門說:“這樣吧,我給你一點考慮時間。我數三下,如果這段時間內你沒有說話,就說明你答應了一二三。”我忙道:“啊。”瑪門聲音放得極輕極軟:“高貴的米迦勒殿下,我等著今晚把你扒光了。”我說:“你就自己在那裏瞎忙乎吧。”

 

    這孩子不僅貪婪,還自負。他確實是魔界第一武將,也確實得到了路西法完美力量的遺傳,可據我所知,這孩子隻要一對上強敵就容易出事。因為他隻懂進攻不懂防禦。

 

    我走到武器架旁。刀劍矛弓鞭索鐮杖棍一排,都是上等貨色。我隨手抽了鋼矛,長矛指著地麵。瑪門說:“米迦勒殿下,為什麽不用聖劍?”我說:“聖劍是魔法劍,還帶了火屬性,我要真用了它,估計中傷的人就不止你一個了。”

 

    瑪門橫刀一笑:“如果你輸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我笑:“非常感謝瑪門小王子的提醒。”

 

    瑪門抿了抿唇,舉鐮斜揮而下,帶過一道黑芒,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地麵稀稀拉拉裂開,電光石火的瞬間衝到我的腳下。我立刻反手握住鋼矛,一下將它插入地麵。火焰繞著矛身旋轉而下,埋入洞中,裂縫像開隧道撞山石一樣停住。

 

    卷發擦著紅玫瑰飛舞,瑪門單手持著鐮刀朝我衝過來。

 

    我抽出鋼矛,盡自己最大努力不要帶上任何魔法,可是依然有赤色火光繞著長矛轉。

 

    我握住鋼杆,投擲一樣朝瑪門身上重重刺去。

 

    瑪門一驚,往旁邊躲去。

 

    趁著個空子,我展翅飛起,繞到他的身後停下,掄起鋼矛,以矛身擊向他的腰際。他再躲不過,被鋼杆狠狠打中,往旁邊一跌,卻立刻掉頭把鐮刀扣下。

 

    其實他的防禦並不像我想得那麽弱。

 

    我飛速舉起鋼矛。

 

    當的一聲,星火在空中閃爍,我以頂住他的攻擊,慢慢加重力道,往上推移。鋼矛與鐮刀間發出金屬刺耳的摩擦聲。我能聽到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瑪門往下摁,尖尖的小牙齒咬著下唇。我拚命抵抗,握住鋼矛的手指都有些疼痛。實話實說,瑪門的力氣真的大到讓人無語。

 

    上上下下一小陣子,最後我猛地將他撞開。

 

    這一撞,在場所有人都在低歎。

 

    瑪門連退兩步,絲毫未覺詫異,隻緊緊抿著唇,又一次雙手舉鐮,重重朝我砍下來。

 

    我舞開六翼,往後上方滑翔一段,鐮刀便深插入地麵。

 

    這樣打下去絕對不是辦法,幹脆動作快些,直接把他打下去算了。

 

    鐮刀的速度是所有武器中最慢的一種,敢用它的人絕對是身手夠快的。瑪門動作跟我差不多快,我用的雖也蠻鈍,可跟他一比簡直就像沒使武器。

 

    搶先下手再閃躲,我贏定了。

 

    瑪門抬頭看著我,牙齒紅紅的。他拔刀的速度跟削菜似的輕鬆利索,我剛落地,他再一次的刺強擊就迎麵襲來。

 

    我沒再躲避,直接反握鋼矛,以矛尖指著他,過去。

 

    他舉鐮向我劃來。

 

    眼見矛尖離他的右肩窩越來越近,我忽然看清了他的牙齒。

 

    他的牙齒越來越紅……還有紅色的液體順著牙尖落下。

 

    他受傷了……的c4

 

    我的天,他受傷了!

 

    我……我居然下手傷他!

 

    我突然後悔得想殺了自己。矛尖就要刺中他,我猛地收手。

 

    使出去的力氣突然收回,我往後重跌一步。

 

    瑪門一愣,驚惶地睜大眼。

 

    但來不及了。的f7

 

    鐮刀深深插入我的骨髓。

 

    手中的鋼矛震飛出去,我慘叫一聲,雙手扣住瑪門的肩,但身體依然在不斷下墜。

 

    我聽到骨骼破碎的聲音。那是尾椎裂開的聲音。

 

    瑪門抱住我,驚得隻知道搖頭。

 

    哈尼雅還很小的時候,曾經不小心被梅丹佐的龍咬過。那時我看到梅丹佐橫抱著他進房,腦子裏一片空白……自己被捅成馬蜂窩也無所謂,可是哈尼雅……哪怕他隻受一點破皮小傷,也會讓我瘋掉。

 

    這樣難受的感覺,就和那時一模一樣。

 

    我擦掉瑪門嘴角的血,指尖抖得幾次錯了位:“對不起。對不起,瑪門……對不起……”

 

    瑪門緊緊蹙眉,剛張開口,血就順著嘴角流下。

 

    我抱緊他的脖子,遠遠聽到路西法在大聲說話,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競技場裏變成一團亂。

 

    我在昏迷之前,想到了一件關鍵的事:我居然輸了!廢了……

 

 

 

天神右翼原罪 第37

    我的清醒,是因為隔著一層眼皮,我都能感受到周圍閃亮亮的光芒。然後我試圖睜開眼睛,卻被強光刺得合不上眼。再次慢慢睜開,待我看清四周擺的都是什麽發光體以後,立刻就弄明白了自己在什麽地方。

 

    滿目的金銀珠寶,寶石紅黃藍綠青靛紫,應有盡有,把人團團圍住。不遠處有一個黑水晶雕花桌,桌上擺著金字塔型的銀盤架,盤子越來越小,裏麵的黑珍珠卻越來越大。最頂上那一顆把我震撼得說不出話。又圓又亮又黑又大,比第二顆起碼要大上兩倍,都跟水晶球差不多了。我實在沒法想像那頂上的珍珠是怎麽養出來的,它的母蚌估計得有個章魚大……

 

    黑珍珠架後是N堆金幣,中間夾了七彩斑斕的寶石翠玉鑽石項鏈手鐲耳環戒指。金幣堆後麵煙霧彌漫,有人在不斷抬頭低頭,小臉精致得不像話,居然是戴了單邊眼鏡的瑪門。

 

    果然。這世界上能把自己寢宮弄得如此珠光寶氣如此俗氣的人,除了瑪門絕無二人。

 

    瑪門坐起來,左手夾著煙杆,右手拿著金邊放大鏡,仔細觀察桌上的礦石。

 

    哎,這孩子怎麽得了哇,才這麽點兒年紀就弄得跟個守財富婆暴發戶似的,老了怎麽辦哪。

 

    床頭擺了一疊報紙,我掃了兩眼,拾起來看。

 

    放在最上麵的是尤拉日報,日期是一月五日。頭版給我猜得八九不離十:黑暗騎士名不副實?競技突然中斷緣由何在?

 

    旁邊一幅圖,瑪門靠在鐮刀上,衣角和卷發被吹得陣陣飛舞,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另一幅,路西法站在人群中,神情淡漠地說話,莉莉絲微抿著唇,一直沒有開口。

 

    看了看內容,記者說話的語氣並不尖銳,但是內容卻尖銳到讓人嘔血。大概意思是說實際勝利的人是我,但是我在關鍵時刻停手了,原因還不知道,但是瑪門絕對不是勝利者。甚至有人質疑瑪門和我商量好要讓他贏,但是我演技不夠精湛露出破綻,所以路西法才會中斷競技。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居然還有人說,瑪門以前的戰果都是這麽來的,實際他是個窩囊廢。

 

    我再翻了翻另一張報紙,同樣是一月五日,是依布報。果然城市離魔王管轄越遠就越放肆,頭版赤裸裸的寫:瑪門和米迦勒的關係是否清白?

 

    內容我直接略過不看。

 

    再來一個報紙就是那種三流報刊,我都不知道怎麽會流傳到瑪門這裏的。翻了半天,才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看到一篇小小的報道:路西法心虛封鎖消息?兒子與天使長有奸情!

 

    第一段說,頭一批羅德歐加報剛發行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路西法召回,其餘幾獄的報紙都在四小時內完全收回,強製改版。剛看到第二段的第一句“瑪門風流成性,勾搭撒旦之女又搭上大天使長”,再提不勁看下去。的d2

 

    下麵放的就是一月五日的羅德歐加報新版,傳統的報道,平鋪直敘地說了這一次對決的結果是平手,因為雙方受傷慘重而被迫停止。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一年一度的墮天日競技大賽圓滿落幕”。暈,我還奧運會呢。

 

    我挪了挪身子,準備看看其他版的內容,卻突然聽到叮的一聲。

 

    剛抬起頭,叮的一聲就變成了劈裏啪啦轟隆轟隆。

 

    我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珠寶金山瞬間坍塌的模樣。

 

    似乎是瑪門站起來,一個不小心帶動了某一個機關寶石,然後其他的就跟著多米諾骨牌似的壯烈倒塌。

 

    瑪門第一反應就是衝過去抱住他的黑珍珠銀盤架,還用尖尖的小下巴頂住那顆最大的變態珍珠,那種財迷相,真是難以言喻。

 

    好容易等所有珠寶都垮台完了,他才放開手,穩穩黑珍珠,取了眼鏡快步走來。

 

    他扯過報紙,揉成幾大團扔到一旁:“不要理這些廢物。”我說:“沒有關係。你身子好了?”瑪門愣了愣:“這話應該是我說吧?”我撐著身子坐起來,尾椎有些發酸:“你傷得重不重?”瑪門恍然:“不重,你家寶貝兒子替我治療過。天使果然就是流動醫藥箱啊。”

 

    我說:“哈尼雅的恢複能力在天界算一般的。真正的醫藥箱是拉斐爾,他可以讓以他為圓心,三四十米為半徑的傷殘天使大軍瞬間變為最亢奮狀態。”

 

    瑪門說:“我聽說過,上次交戰的時候魔族幾乎全瘋掉,眼見就要贏了,就給他這麽一搞前功盡棄。可惜我沒見過他,不然我一定砍了他。”我笑:“你真沒救,好戰分子。”瑪門說:“好什麽戰了,先看你的傷吧,你昏了八天。”我驚:“八天?那今天不是十二日了?”瑪門說:“是了,這幾天哈尼雅急得上躥下躥,你的天使隊都快瘋了,一會我去通知他們。對了,連我爸都來看你很多次,你的麵子大吧?”的3a

 

    我點點頭,沉默。

 

    瑪門說:“你錯過了很多有意思的活動。不過還剩明天的歌劇表演和後天的墮天晚會,慶祝方式也是最有特色的,如果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我說:“這兩個很出名。”

 

    瑪門撥了撥頭發,用夾著煙杆的手撐著後腦勺,挑起下巴說:“看你的樣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出去走走麽。”

 

    不知怎的看到他心情就特別好。

 

    我往前靠了靠,將他輕輕攬過來抱在懷中:“我很高興你沒事。”

 

    瑪門怔了怔,雙唇貼到我的頸項上,輕輕嚼了一口。

 

    我立刻放開他:“做什麽?”

 

    瑪門用煙杆指著我的脖子,邪邪一笑:“吻痕。”

 

    我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老實點!”

 

    瑪門說:“你在競技場上實際贏了我,很多人都知道。魔族喜歡強大的人,你也知道。”我點點頭:“那是好事。”瑪門說:“所以說,我們兩如果在一起,現在不會有什麽人會反對。”

 

    我說:“那是不可能的事。”

 

    瑪門猛地把我推到床上,眼神妖媚:“你早就愛上我了,還在逃避什麽?”

 

    我剛想又一巴掌拍過去,眼前忽然黑光一爆,瑪門縮水了。

 

    他撲撲小翅膀,呈大字型趴在我身上,緊緊纏住,還抬頭特無辜地看著我:“殿下,對著這樣的孩子,你都舍得動手嗎~~

 

    尖尖的小獠牙露在外麵,圓溜溜的紅寶石大眼睛轉呀轉。

 

    我的手伸到半空就軟下來。

 

    汗,這小子……這一招他是跟誰學的……

 

 

 

天神右翼原罪 第38

    瑪門縮成一個球,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得開心,突然門口一堆黑壓壓的人影靠近。他立刻翻身起來,頭發亂蓬蓬的,十足像個炸開的小野貓。我提著他的腋下,把他抱到我腿上坐著,摸摸頭發。他彎著眼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還有兩顆小尖牙,立刻撲到我懷裏躲著。他讓我想起了路西法在天界時的小屁頭樣。

 

    不過,小屁頭……不會把手伸到別人的褲子裏去……

 

    啪!

 

    小瑪門仰天長嘯,一下撲到我懷裏大哭起來,幹打雷不下雨。一邊叫還一邊回頭往門外看。我也抬頭,看到路西法和莉莉絲帶著一幫隨從,正朝我們走來。

 

    路西法停在門口,莉莉絲先進來了。

 

    她把瑪門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兒子,跟媽出去,你爸有事要和米迦勒殿下說。”瑪門眨眨眼:“我也要聽。”莉莉絲說:“我要買點東西,你陪我去吧。”瑪門嗯了一聲又問:“你要買什麽?”莉莉絲已經抱著他走了半晌,到了門口才說:“書。”

 

    然後我看到瑪門飛速轉身想要翻下來,莉莉絲使力扯住他的腳丫子不讓他動。他揮舞著雙臂要跳下來,莉莉絲一手抓住他的手,一巴掌拍到他的臉上。響聲通徹大殿,一切平靜。

 

    最神奇的是,那些隨從也跟著出去了。於是房間裏隻有我和路西法兩個人。

 

    路西法站在那裏半天,才慢慢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他看著瑪門的珠光寶氣桌出神。等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我說:“陛下,有事嗎?”

 

    路西法說:“醒了?”我點點頭。

 

    路西法說:“傷好沒有?”

 

    我說:“好得差不多了……嗯,至少不痛了。”

 

    路西法說:“那明天晚上有空就去歌劇院吧,那裏蠻不錯的。”我說:“好。”

 

    真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對話。

 

    路西法說:“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會鬧得這麽大。其他消息我都壓下去了,就是你跟瑪門的事,可能還會傳一段時間。”我說:“我和瑪門?”路西法說:“嗯,因為你突然收手,人家都以為你對他有什麽想法。”我說:“我沒有……”

 

    路西法微笑:“我知道你沒有。你關心他我很開心,就是有些人說話不大好聽。”

 

    我說:“說就說吧,反正我的名聲從來沒有好過。”

 

    路西法說:“嗯,你吃過東西了嗎?”

 

    我搖搖頭。

 

    他朝門外的人做個手勢,又回頭說:“瑪門年紀還是小了,不懂照顧人。”我笑:“這個我知道,他性格其實和我挺像啊。”路西法說:“雖然你已經有了哈尼雅,但是瑪門對你的喜歡絕對不亞於他。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有點過了,可是他真的很崇拜你。”

 

    我愣了愣,不由自主垂了頭:“嗯。”

 

    他不說,我還真的忘了。瑪門是他和莉莉絲的兒子,想想都覺得諷刺。

 

    路西法居然叫我喜歡他和莉莉絲的兒子。

 

    路西法淺淺一笑:“謝謝。”

 

    “陛下客氣了。”我看看外麵,抿抿唇,“陛下不是說有事要找我麽。”

 

    這個時候,侍女送來一碗湯,熱騰騰的冒著白霧。路西法脫掉右手手套,端過湯,拿著勺子在裏麵攪了攪:“我隻是來看看你,沒別的事。”想了想又補充道:“讓天界最重要的使者受傷,是魔族無法彌補的失誤。”我說:“那沒關係,比武哪有不受傷的?隻是我比較鈍,給傷了尾椎,那叫一個抽痛,呼。”路西法的動作停了。他抬頭看著我:“很痛?”我擺手:“不,就一點而已。比其他地方痛而已。”

 

    哎,又是無意義的對話。

 

    路西法繼續攪他的湯:“這幾天一直都是用魔法維持你的生命,突然吃的硬的東西會傷胃。喝黑葡萄湯比較好。”我說:“好香。”路西法笑了笑:“這是尤拉部落的特產,葡萄顆粒都很小,但是黑闐闐的,比一般葡萄美味很多。”說完舀了一勺放我嘴邊。

 

    我說:“不不,陛下,我自己來就好。”

 

    路西法說:“沒有關係,病人第一。”說完看看勺子,又收回去。想吹涼一些又沒有動口,隻是拿著晃了晃,又送到我嘴邊。

 

    我有些尷尬地吃下一口,熱霧燙得人眼迷蒙。我低聲說:“陛下,還是我自己來吧。”路西法說:“好吧。”然後遞到我手中。

 

    他的指尖微微冰涼,碰到我的手心。

 

    我有些慌了,接過碗就胡嚕葫蘆喝了兩口,結果立刻被燙得直冒眼淚。

 

    路西法忙說:“快吐出來!”

 

    我愣給它吞下去,嘴巴跟著火似的難受。我擦擦汗,笑道:“沒關係,我皮厚。”爛了爛了,我的嘴巴絕對爛了。路西法接過碗,蹙眉道:“還是我來吧。”

 

    他又開始了漫長的攪湯行動,一邊攪一邊說:“墮天日一結束你就要走了,是麽。”我展眉微笑:“陛下希望我早點走,對吧。”路西法說:“當時我是說的氣話,你不要介意。無論站在哪個立場,我都是希望你留下來的。”我繼續幹笑:“陛下能有幾個立場?”

 

    路西法喂了我一口湯:“作為魔界的領導者,我自然希望博學精明的天國副君留下來。”

 

    博學?精明?

 

    他確定他是在說我嗎?

 

    幹笑變成了噗嗤笑,湯差點噴出來。

 

    路西法又胃我一口湯:“作為大天使長的敵人兼朋友,我也希望你能留下來。”我說:“敵人兼朋友?”路西法說:“這並不矛盾。戰場上我們是敵人,下麵可以是朋友,對麽。”

 

    我說:“嗯……說得沒錯。”

 

    路西法說:“作為米迦勒殿下以前的戀人,我還是希望你留下來。”

 

    我愣了愣,飛速轉眼看著他。

 

    “我為以前自己所做的失禮的事道歉。”路西法苦笑,“那是因為一時承受不了喜歡人的背叛,也是因為放不下……那時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太過意氣用事。”

 

    我怔怔地看著他,全然無法思考。

 

    路西法說:“希望你能理解我當時的感受。”

 

    “嗯,我能理解。”我勾起嘴角,接過他手中的碗,“現在不燙了。”

 

    路西法微微一笑,秀美豔麗一如當年:“現在我能把我們在一起時的發生的事當成美好回憶,我已經能以平常心對待。米迦勒,你是我的初戀,非常幸福青澀,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笑得快麻木了:“這是我的榮幸。”

 

    我把臉埋到碗裏,大口大口喝湯,喝了一會,忽然問:“陛下,你說你那時很喜歡我……是不是?”

 

    路西法說:“嗯,很喜歡。”

 

    我繼續埋頭喝湯,熱氣刺得眼睛發疼,淚水直冒。

 

    路西法說,他把我們之間的事當作最美好的回憶,他永遠不會忘記。

 

    他說,他不恨我了。

 

    他說,他以前很喜歡我。

 

    還有什麽話會比這樣的話更值錢?

 

    我想我和他一樣,非常開心,從此我們都能釋懷。

 

 

 

天神右翼原罪 第39

    在瑪門回來之前,我就已經叫人捎個信給他說我先走了。然後我回了拜修殿。哈尼雅一見了我,興奮地眼睛都笑成了縫兒:“父親居然走出來了,真開心。”我也覺得神奇。瑪門那把鐮刀的破壞力我是很清楚的,可我居然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

 

    我在床上躺著,哈尼雅站窗邊看星空。

 

    我說:“想家了?”

 

    哈尼雅搖搖頭:“想人,但是不大想回去。這裏很好玩。”我說:“想你天父了?”哈尼雅說:“嗯。還有神,加百列殿下,拉斐爾殿下,尚達奉殿下,然德基爾殿下,摩羅乃,愛爾麥蒂……太多了。啊,還有一個銀色長發的哥哥。”我說:“銀色長發的哥哥?”哈尼雅聳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可能還是叔叔伯伯呢。他已經成年了。”我說:“你在哪見到他的?”

 

    哈尼雅說:“第一次見他是在第六天替別人加翼的時候。”我說:“哦?我還沒聽你說過這件事呢。”哈尼雅說:“那個哥哥沒有翅膀,還不大愛笑,他一笑起來我就覺得怪可怕的。我覺得他比路西法陛下還適合當魔王。”我說:“天界有這號人物麽。我怎麽沒見過?”哈尼雅說:“他長得真是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蹲在祭壇旁邊,頭發比祭壇的水還晶亮……隻不過他的嘴唇和臉都沒血色,看去不大好接近。”

 

    心生好奇,卻沒心思去問別的。我說:“你小心點不要被別人騙了。”

 

    “不會的。”哈尼雅跑到我身邊,靠在我身上,“父親,我以後一定要多來魔界,我還要去海底,人界……把我所能到的地方全部走過,然後學會最好的東西帶回去。我,你,還有天父,一家三口一定要振興天界,把那群腐朽的小混帳給教訓一通。”

 

    我說:“傻小子,你還在怨瑪門呢。”哈尼雅有些發窘:“是他太過分。”我說:“瑪門在有些方麵還是很懂事的,他怎麽說也比你大。”哈尼雅說:“父親,你又偏他。”

 

    我理了理他束起的紅發,微笑道:“什麽時候變成小醋缸子了?我好好和你說呢,以後你出去打拚,我和你天父就窩在聖浮裏亞養老,你去帶了新東西,就弄來給我們兩個老頭子看,好吧?”哈尼雅說:“上帝啊!保佑我父親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我抱著被子把他裹住,勒得他直叫喚。

 

    鬧了一陣,他忽然翻身過來,雙手伏在我的肩上:“你不會不要我和天父吧?”我說:“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為了你和你天父麽。”

 

    哈尼雅心滿意足地笑笑,靠在我身上淺淺入睡。

 

    哈尼雅仍是少不更事的年紀,還會有一些奇怪的強迫症,例如叫我承諾一些事。其實他隻是缺乏安全感而已,就像當年的我還總那個人對我作出承諾。

 

    那些事過得太久了,久到我忘了他說話時的場所,語氣,及神情。

 

    他似乎說過,無論遇到什麽事,就算我要殺了他,他都不會放手。

 

    他好像說過,他會讓你把所有不愉快都忘掉,會把他能給的快樂統統給我。沒人能分開我們,誰也不能。

 

    他還說過,他會永遠愛我。

 

    我摸摸腦袋,確認自己沒發燒。但是那一年我絕對燒壞了,這麽八點檔的台詞居然都相信,還感動得淚如瀑布,恨不得為他跳河以表我心永恒。

 

    我把哈尼雅平放在床頭,蓋上被子。

 

    我披著衣服走上陽台,外麵很冷。

 

    從窗口看著對麵的卡德殿,裏麵燈火仍亮著,路西法應該在和莉莉絲親熱吧。想想我確實老活在過去,現在路西法和莉莉絲的生活那叫浪漫又情色,所有夫妻最向往的相處模式他們都來玩個遍。哪像那一年,我跟他兩個嫩得要命,為個老婆老公的稱呼都可以吵很久,在手心裏悄悄寫上他名字,用他喝過的牛奶杯泡咖啡,緊抱穿過的衣服不肯放下,在他剛離開的沙發上坐下,統統都是白癡的事但自己做著依然開心。

 

    裏麵的燈忽然熄滅了,落地窗簾掀開,有人出現在寬闊的陽台上。

 

    他端了一杯牛奶放在窗台上,卻猛地抬頭看到我。

 

    我衝他笑了笑:“陛下,這麽晚還沒睡呢。”

 

    路西法點點頭,有些恍然。

 

    我說:“莉莉絲陛下睡了嗎?”

 

    路西法說:“剛睡。”

 

    做愛前後都要洗澡,路西法有這種習慣。見他頭發微濕,脖子上還搭了一條浴巾,我打趣道:“夜生活結束了?”路西法隔了半天才點頭:“你不睡麽。”

 

    我說:“陛下先睡吧。”

 

    “我現在不困。”路西法想了想說,“你的身體真好了?”

 

    我說:“嗯。我聽說陛下有替我使法恢複,非常感謝。”

 

    路西法說:“不用。”然後又無話了。

 

    我說:“對了,最近忙嗎?”

 

    路西法說:“還好……你回去以後應該比較忙吧?”

 

    我終於發現,人家聊天都是越來越有深度,隻有我跟他是越來越無聊。

 

    “也還好了。”我撲撲翅膀,把自己包住,金黃的羽毛落了幾片,飄入黑暗中,漸現漸隱。我往前靠了靠,微笑道:“陛下一個人喝牛奶,也不替我準備一杯?”

 

    路西法喝到一半忽然停了,不禁笑道:“我隻有一杯。”

 

    我故意板著臉說:“那你太失禮了……啊,你怎麽……”

 

    話未說完,他就飛過來,停在我的麵前,翅膀在空中緩緩舞動。

 

    一抹清月下,他的麵龐猶如白蓮,黑羽卻比夜色還要深暗。

 

    他把牛奶遞到我的麵前,指了指杯口:“我隻喝了一口,你用這一邊喝就可以了。”

 

    我接過牛奶杯。他喝過的那一邊還有奶汁順著透明杯壁流下。我把杯子轉了一圈,中邪一樣含住他喝的那一處杯口,沒有舔,也沒有喝,就隻是這麽輕輕含著。

 

    路西法睜大眼看著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立刻仰頭喝了一口牛奶。

 

    路西法說:“介意我上你的陽台嗎?”

 

    我往旁邊退了一步:“當然不。”

 

    路西法在我身旁停下,往屋裏看看,倚在窗台上沒說話。

 

    彼此的距離不遠,我卻能清晰地看清他臉,他纖纖細膩的皮膚,精致如畫的眉目。月光映在他的羽翼上,黑發上,妖異得令人心驚。

 

    我晃晃腦袋,把牛奶杯放回他的手中:“陛下,我想我得睡了。”

 

    然後飛速轉身,逃也似的往房裏跑去。

 

    “伊撒爾。”

 

    他在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眼眶幾乎是立刻模糊。

 

    “伊撒爾。”他的聲音被涼風吹得微微顫抖,“我們和好……好不好?”

 

 

 

天神右翼原罪 第40

    眼前的景象在晶瑩迷糊中亂顫,我……我想我肯定是聽錯了。還是說這裏也有一條蠱惑之路什麽的……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腰被人緊緊摟住。

 

    路西法把臉埋在我的肩窩:“不要走。”

 

    我深深吸氣,鼻間被冰涼空氣刺得發疼:“你忘了白天說的話麽。”路西法沒有回話。我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我們都不是小孩了,不要再說任性的話。”

 

    路西法看著我出神。

 

    我說:“如果讓瑪門和莉莉絲陛下知道你說出這種話,他們會傷心的。”

 

    路西法的神情倔強:“我才不在意他們怎麽想。”

 

    我扁扁嘴,禁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你真的太任性了。”路西法說:“我就任性。”說完湊過來吻我。我擋住他的唇,他把我的手撥開。我別過頭,他把我的臉掰回來,強硬吻住。

 

    我使力推開他。

 

    他後退兩步,長長吐出一口氣,白霧浮在漆空,團團冒上。他站在原地,側頭看著遠處,輕輕一笑:“當初你一腳蹬了我,我認為不會遇到比那個更糟糕的事。可是很快,你推我下地獄。我又想,再痛也就這樣了。再來你和別人又好上,生了哈尼雅……我認為到這就是極限,真沒法想還能發生什麽事。事實說明我真的小瞧你了,米迦勒殿下。”

 

    我垂著頭,看著小雪粒從天上紛紛揚揚落下,溶化在地麵。

 

    路西法說:“我跟莉莉絲瑪門過得有多幸福,你知不知道?”

 

    我點點頭:“我知道。”

 

    路西法說:“那你來這裏做什麽?為什麽要做那些事?”

 

    我說:“我做什麽了?”

 

    路西法說:“別再繞彎子了。對我兒子示好,大大小小的暗示,一天到晚盯著我看,到處打聽我的消息……你要說你沒有目的,誰信?”

 

    一時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他都發現了。的cf

 

    路西法說:“如果你是因為變漂亮了就跑來向我炫耀,想看看能不能挑起據說很專一的魔王的性欲,那我告訴你,你完全做到了。我跟你待一起,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麽才能把你弄上床。可接下來呢?你又怕你神族的光輝被我玷汙,準備走人了?”

 

    我急忙搖頭:“我也有家庭,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

 

    路西法叉著腰,一個勁點頭:“哦,原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米迦勒殿下高尚神聖得不得了,米迦勒殿下根本沒想過要勾引我,米迦勒殿下天天想著家呢。”

 

    腦中亂成一團,再難自製。我衝過去,緊緊抱住他。

 

    路西法譏笑:“米迦勒殿下現在也不是在勾引我,人家隻是非常純潔地在進行友人的擁抱。”

 

    我捧住他的下顎,輕輕吻他一下,模模糊糊地說:“我不想影響你,可真的控製不了。”路西法身體有些僵硬:“離我遠些,否則出事了別怪我。”我說:“我們在一起,不要再交出更多。”

 

    “性伴侶就性伴侶了,說這麽婉轉做什麽。”路西法皮笑肉不笑,“你想一腳踏兩船,想我委曲求全跟你偷情?你把我當什麽了?”

 

    “你也有莉莉絲……”說到這,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我怎麽會提出這種要求!失控也要有個度!

 

    我搖搖頭:“當我沒有說。我有點頭暈,對不起。”

 

    剛想走掉,手就被他抓住。他把我扯到窗台旁,輕笑道:“行,我同意。這樣大家都輕鬆。”

 

    兩人不安的手在對方身上摸索,衣服絲絲滑滑從身上落下。

 

    路西法坐上窗台,慢慢蹭到我身上,雙腿纏住我的腰。

 

    我抬頭看看他,他輕抿著唇,把入口靠上我的身體。我握住自己的雄性,在他體外摩擦了一下,慢慢插進去。

 

    抿唇變作咬唇,路西法抓住我的肩,努力承受我的進入。

 

    在還差三分之一左右的時候,他摟住我的腰,一口氣坐到底。他半張口,仰頭急促哼了一聲,黑發豔麗地舞出一片星光。

 

    我慢慢抽出來一些,又慢慢插進去。

 

    路西法用舌舔舔我的唇:“這麽溫柔做什麽,還怕傷著我了?”

 

    我點點頭,小心地抬起他的腰,開始在他體內緩緩律動。路西法雙手按住我的肩:“你可以再進去一些。”說完撥開我胸前的頭發,含住我的耳垂。

 

    我飛速躲開:“你不要管我。”

 

    他抱住我的脖子,輕輕咬住唇:“又不是第一次,緊張什麽。”

 

    我集中精力,細致耐心地深入淺入:“這是我們分手後的第一次……”路西法打斷我說:“別說了。”他勾住我的腰,深深按入自己體內。我沙啞地歎了一聲,一次一次小心而使力地送入他的身體。

 

    記得很久以前,我和他做愛,盡管總是他主導,可他總是會讓著我,以我的享受為享受。重了怕弄痛我,輕了怕我不夠舒服。每一次和他做,他都在克製自己,注意觀察我的表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我高潮。正是因為如此,和他在一起我卻很容易縱欲,還容易上癮。

 

    梅丹佐是個享樂主義,他盡管對我好,可是在床上絕不讓步,每次我在下麵都會給他折騰得半死不活。我常常筋疲力盡地趴在床上想路西法,想他是否和以前一樣隱忍,一樣溫柔。

 

    深深感激命運讓我能再觸碰他。

 

    這種幸福就像脆弱的水晶杯,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現在我隻希望能常常看到他微笑,看他神采飛揚地談論自己的夢想,未來,希望。

 

    至於是不是我的,那不再重要。

 

    路西法勾住我的脖子,額頭頂在我的額頭上,嘴唇時輕時重地與我相觸。

 

    身體與身體再無隔閡,在羅德歐加漆黑的夜中搖撼。

 

    搖動了雪花,搖碎了靈魂,搖破了滿天星鬥。

 

    星辰在夜中旋轉顫抖,六瓣冰花於冷風中重疊飛舞。

 

    高潮即將到來,路西法難耐地摟緊我,緊得幾乎不能呼吸。我以同樣的力道抱住他,在他體內最後重撞幾下,路西法拚命壓抑後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極樂潮汐一般洶湧而來,將人淹沒。

 

    事後,路西法有些疲倦地喘氣,眼中煙波散漫。但是他隻是跳下窗台,飛快拖起衣服披上,飛回自己的寢宮,頭也沒有回。

 

    路西法,我知道你現在很幸福。

 

    我知道你和你的妻子,你的兒子都非常和睦。

 

    你已經把魔界發展成了一個人人向往的理想國度,你的子民愛你勝過他們自己。

 

    如此這般,少了我也不算什麽。

 

    我早已能勇敢地麵對失去你的生活,早已習慣在一個人的夜晚微笑著想你。

 

    路西法,我隻希望你能越來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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