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江湖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先說情人吧。
情人，必得有情才行，此情當然是愛情。日語中“愛人”的意思就是中文裏的“情人”（當然日語的淺薄怎可與我中文的浩瀚相提並論?!在此引用隻為證明這種男女關係中愛的存在）。既有愛情卻不能成為愛人，那麽情人這兩字總比愛人具有更豐富的韻味。這是個銷魂的字眼。
在這裏我要先強調另外兩種關係，以劃清界限。
一是“性伴侶”，其實性伴侶除了和情人一樣可以維持相當長的免費性關係外，兩者之間幾乎沒有其他相同之處。性伴侶類似於“一夜情”，男女雙方不需要有愛情，甚至不需要有感情。隻要你健康安全且發揮穩定就行。然而，性伴侶之間也因為沒有感情的交流，肉體的歡娛之後往往是徹夜的空虛。這種脫離了感情的性本身就不是高質量，更容易厭倦。既然是追求刺激，那麽喜新厭舊在所難免。所以這種關係很難長久。
還有目前國內最流行的情人關係――“包二奶”，這一獨特稱謂也許是特定社會變革時期的產物。“包”這個字非常形象地說明這種關係裏麵金錢的作用，而且強調了專一性。與性伴侶的區別，也許可以簡單的歸於不再是肉體與肉體的交換，而是肉體與金錢的交換。至於愛情，一開始可有可無，非常符合市場經濟下的商品交換原則，而且我認為，如果是沒有感情的包養，跟妓女與嫖客沒啥區別，看似公正而安全。但事實上多數隨時間推移而麻煩多多，一來因為金錢與肉體價格的不確定性：包養者會認為老子這麽多錢砸你身上，你不給老子生個兒子就便宜你了；被包者則宣告自己的身體要漲價，你看如今連豬肉都漲瘋掉了。這就是沒有規範物價管理的弊端。二來兩者的交換易產生對對方的依賴或者日久生情，通往女人心裏的路徑是陰道，其實這條路也通往男人心裏。如此種種到了一定程度就想扶正為“大奶”。這是怎麽也甩不幹淨的一種關係。
情人卻不然，維係此關係的不是單純的肉體或金錢，應該是愛情。當然愛情來了，肉體和金錢也都跟著扯進來，那是愛情所致。那麽所有愛情的滋味如欣賞、溝通、取悅、占有等等，情人都能體會；還有其獨特的嫉妒、怨恨會使這種愛恨交織的感情更濃烈、而偷情的刺激也使得其比婚姻更激情。“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咱們的古人非常有體會。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無數先人已經證明（已入墳墓，故為先人）。無論多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進入了婚姻都難逃審美疲勞。毫無距離的朝夕相對是很難維係和產生美的。即使美若天仙，看慣了也就那樣，就像天天吃魚翅，估計不會比粉絲美味多少。這是人的天性。情人卻是婚姻外的愛情。無法完全擁有，就可以一直充滿向往。而利益不是完全一致，又使得情人可以比愛人更能欣賞和理解你，更能包容你的缺點和不足。如此看來，真是讓人充滿向往。
但是，古往今來，這種關係把玩得好的少之又少。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都在“情”上。愛情是自私的、排他的。愛情又是不受理智控製的。即使不能成為愛人，在感情上的占有欲仍是存在的。情人之間無論哪一方對原配偶或者其他異性有任何溫情的表示，必定會破壞那種“愛的感覺”，必然會讓另外一方受到傷害。於是就會希望獨享，讓婚姻的法律來保護自己的獨權。結局通常很慘淡。
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
再來說說紅顏。
“一個男人，假如生命中有一個刻骨銘心愛你的女人，又能有一個心有靈犀懂你的女人，夫複何求？”可能大多數男人都有這個奢望。因為男人其實很孤獨。男人要承擔太多的責任，也許其中的壓力就來自愛人或情人。這時，男人隻能向紅顏傾訴。她會給他適可而止的關照，以女人的智慧彌補男人的不足。但不會給他愛上他的威脅和壓力。
這種女人應該是冰雪聰明的。因為這種關係的產生來源於思想的交流。她能穿過層層麵具，如入無人之境地走進你的心靈，用一種你與她都懂的語言來和你進行靈魂的對話。她可以分享你的喜悅，也可以體會你的苦楚。她和那些所謂的普通異性朋友不一樣，普通的朋友不可能願意如此深入地了解你的內心，如此體貼地有求必應。
但她和你有各自的生活空間，有各自的情感世界。平時不會纏著你，既不貪你的身，也不貪你的心，更不貪你的錢。她隻是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麵前永遠是平靜美麗的。不做玫瑰，更象淡淡的茉莉花。這種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的女人當然會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也許會順理成章的發生點什麽，但是她永遠不會拿性作為提出要求的條件。她有她的價值觀。想想，還有什麽比激情的歡好之後，相擁著談心更讓男人向往的呢。
若是有情若無情。這是成人世界裏最難定義也最難把握的男女關係，這個度，若非超一般智慧的男人和女人基本很難拿捏。而關鍵就看她了。
我想大多數男人都向往這樣一個紅顏存在他的生命裏。是啊，人生得此知己，夫複何求？
聽說過“紅顏知己不如妓”嗎？因為男人對付三陪女還要花費金錢和精力，而紅顏，她什麽都不要。是真的不想要嗎？是不能要。我知道一個女人如果甘心做他一生的紅顏，那麽一定是因為她很深地愛著那個男人。愛到無所謂男人對她怎樣，無所謂可以在男人那裏得到些什麽，無所謂男人其實已經有嬌妻稚子。愛到無法自拔。這種不計回報的關懷和付出背後多少無奈和辛酸又豈是男人可以想象的。
女人是沒有辦法同時愛幾個人的，如果她願意做你的紅顏知己，那麽她一定先是在自己心裏愛上了你。愛是自私的啊，但是她愛得不求回報，不希望給你帶來麻煩和痛苦，隻要你快樂。紅顏總以淡淡的微笑麵對你，可是你知道這個女人的笑容後麵藏著多少淚水。老婆和情人可以涕淚橫流，而她呢，想哭而不能哭是怎樣的傷悲。
寫到這裏，該講講我的心裏話了。
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以什麽樣的身份麵對你。因為我都不確定你對我的感情。是愛情嗎？我一直懷疑，如果是愛情，又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離開？又怎麽會沒有一點勇氣？那就退一步，是欣賞和迷戀嗎？也許有一點，但總覺得這裏麵有仰視的成分，與我和哥哥的情形不大符合。我總覺得哥哥是象年長者一樣真心地關心我，希望我幸福。我想，還是用憐惜比較貼切。雖然我不知道憐惜維持了多久，至少真正存在過。而且我還把他當作了愛情。
那麽，我講講我對哥哥的感情吧。哥哥是聰明人，一直能看透我的心。但是就像七年前讓哥哥吃驚一樣，哥哥也許不會明白我對這份感情的認真程度。當年，是哥哥第一次讓我領略了愛情的滋味，那種被嗬護被關愛的感覺我第一次體會，永生難忘。雖然我一直表現得抗拒，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你，而你總是要離開的，與其說我抗拒你，不如說我抗拒自己的心。但我又不願意束縛你，用眼淚來哀求你，我做不到。哥哥是絕決的人。我希望你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知道如果哥哥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非常容易。就象現在，是同樣的處境和心情。
其實我非常鄙視婚外戀、劈腿等東西，在這件事上我一直無法正視自己。我更鄙視把愛情婚姻當作飯票的行徑。我真的隻想要平靜安穩的生活，不想我的男人成就什麽大事業，賺很多的錢，那樣太辛苦。隻是我必須能夠養活自己。我不知道為什麽依戀你，又舍不得你。就是舍不得你。當你說你女友脾氣不好，讓你傷心得在自己手腕劃口子，我感到就像劃在我心上。其實她應該是愛你的，我隻是希望她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你也是愛她的，不然不會如此。而我，真的隻是你故鄉的灰姑娘，那個傻傻的小妹妹而已。也許我們的感情真的有點親情的味道了。
其實這篇文章一開始我是寫的“我是你的誰？妻子、情人、紅顏知己？”我還自己分析了如何排除萬難，最終我們在一起的具體可行性。後來我自己都覺得妻子放在裏麵可笑，因為我能感覺“愛情”的溜走，雖然哥哥不承認。現在想來，也許這本來就不是愛，隻是寂寞之下的衝動，過去了就沒了。我努力說服自己，讓自己走出來。可是哥哥你永遠想象不出，說來是這簡單的幾個字，在我是怎樣度過的。
我是不願意做情人的，兩人都太痛苦，愛情要和別人分享是讓人發瘋的事。可我卻真的願意做哥哥的知己，當哥哥煩惱的時候我願意聽你傾訴。我一直以為我可以理解和包容哥哥的一切，我甚至希望成為哥哥的Soul-mate，一個你不用任何解釋，就能明白你，你的一切，你的行為，感覺，思想，靈魂，愛和恨的人。對於Soul-mate來說，也許他們有相似的靈魂, 也許他們不同。但他們欣賞並理解對方, 允許並支持對方去實現這種渴望。不管這種渴望在常人看來是高尚的, 鄙下的, 普通的, 荒誕不經的, 還是美麗的。現在我知道其實那就是愛情。不過我可以把一切都放在心裏。我會與哥哥輕鬆而沒有壓力的交流。我隻想讓哥哥開心快樂。
可是今天我又改了這篇文章的結尾，因為你平靜地通知了我你結婚的喜訊。我不想說我的感想。都過去了，因為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一夜的獨坐我終於明白了許多。
我是你的誰？同學。同學而已。
哥哥，最後一次這樣叫你，祝你一路走好。
――――於2008年1月5日淩晨5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