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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02 20:08:59) 下一個


飛榭朱閣試春雨,

絮柳無言難訴情。

蟾月皎潔照方許,

拋卻舊夢展綢綾。

 

Debrah

剛來美國時,UCLA張教授安排我住到UCLA校園的CO-OP裏。他的本意是想讓我生活到美國人中間去,避免住在象Monterey Park那樣的中國人區內。他不知道的是CO-OP住的大部分房客是中國或台灣來的訪問學者與研究生。我在CO-OP住了一年,結交的好朋友在二十三年後的今天仍有交往。

住在CO-OP的人要輪流值日,或打掃衛生或在廚房工作。第一天在廚房值班時就遇到了她。那是個二十五歲的長春女孩,高挑的身材,濃濃的眉毛下是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留著又黑又亮的長長的披肩發。她人文靜,但說話做事幹淨利落,一付女漢子姿態。記得那天晚上賣完晚餐收拾衛生時,她拉我去將廚房地上鋪的橡皮墊子拉到外麵衝洗,她說我最好離另外一個中國人遠一點,說他經常說中國的壞話,是個叛徒。最讓我吃驚的是那天她自己用掃把衝洗橡皮墊子而不讓我動手,這是我人生的唯一的一次遇到一個文弱如她的姑娘把贓活留給自己去做的。

她教會了我開車。下雨天,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神清自若地指揮著我操作我那輛七百美金買的破二手車。第一次開高速公路,好幾次我都要撞上中間分隔的水泥墩子上了她也不叫一聲。她一直是平靜地跟我說"不怕"、"沒關係"。

我比她年齡大又壯那麽多,但她總是象對小弟弟一樣地待我。去中國城吃飯一定要她買單,去Santa Monica看電影一定要她買票,說是她做助教有錢,我在複習考Board沒收入。

她可以很溫柔。出門時她會依著我的胳膊上走路,海邊玩水時她會肆無忌憚地笑著跳到我的身上躲浪,在校園的路邊她會坐到我肩上去釆集樹上的粃杷。仍然記得她送我的生日卡,在那卡片上的英文祝詞裏她用紅筆圈出了她喜歡的字構成了她自己的祝福詞。

我很後悔那一天我在電話裏莫名其妙地吼了她,而她又是個不肯妥協的東北女漢子。打那以後,她見了我就視而不見了,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我。

九五年春節聯歡是最後一次見她。那天,她穿越著漂亮的禮服主持節目,她們是中國學生會的副主席。那天我就站在她的對麵,但她對我仍然是視若無睹。那時也正好是我事業的最低點。

我在網上查過她,但不知所蹤。數學係的女博士不多,但係裏的網頁也不見她的影子。她就這樣,永遠地,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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