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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子和吃蟲子的故事】

(2009-05-14 15:57:11) 下一個
我總是希望自己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孩兒,看到害怕的事情就用手遮住眼睛,並大聲
尖叫著躲入男人的懷裏。可惜從小就不是,從記事起對殺人,死人,殺生,鬼魂一
類就不害怕,或許我是生來屬於心理強大,神經堅強的一類,也可能是從小知道一
定要堅強,於是就一直這麽堅強勇敢下來了。

記得小時候我們住的大院裏有好幾個挺深的湖,每年都會淹死人,多是小孩子,屍
體從湖裏撈上來,毫無生氣地擺在湖邊的空地上,親屬在死屍邊上哀哀地哭啼,很
多人圍住看,都默默地不說話,我總是擠到前麵去看熱鬧,看屍體的樣子看大人的
表情,但好像從來不知道害怕,想來這些都是天生的。那些湖現在都填了,上麵蓋
了高高的樓,裏麵住了很多的人,他們住的高高興興的,並不知道下麵壓著不少的
水鬼冤魂。

害怕蟲子大多是心理作用,我媽媽特別怕蟲子,見到任何蟲子都會臉色煞白地尖叫。
她是個奇怪的人,她在為人處世上很膘悍,在菜市場和小販大吵,和同事領導也吵,
在家裏更是厲害,常把我們罵的象小老鼠一樣灰溜溜的整天不敢說話。可她膽子小,
怕黑,怕鬼,怕蟲子。看到她叫的時候我總會在心裏好笑,想著這蟲子那麽小也不
會吃人,頂多就是有點惡心而已。可看到她害怕想著我一點不害怕會使我很開心,
她跳著腳大叫的樣子我一直記著。。。。

抓蜻蜓

我小時候挺喜歡蟲子,各種各樣的蟲子伴著我度過不少童年少年的時光。那時候不
用念書,整天都在外麵瘋玩,抓的最多的是蜻蜓。

有種黃褐色的蜻蜓最常見一抓就抓很多,還有全身紅色的,和豔黃黑色條紋相間的,
藍色的和綠色的蜻蜓都抓到過不少。

蜻蜓的翅膀長長的,亮晶晶的透明,等他們落在樹上草上,就躡手躡腳地從後邊一
下捉住。他們的眼睛是複眼,碩大而晶瑩,按說你從後邊他們也能看到你,能逮住
他們多半是因為他們在休息呢。

抓的多了就夾在指頭縫裏,十個手指可以夾八隻,然後回家放到紗窗上,抓到稀有
好看的就把那普通的黃褐色的放了。蜻蜓放在屋子裏就再也不怎麽愛飛了,一般就
用他們的小爪子抓著紗窗,碩大的複眼靜靜地看著光亮的窗外,過了一兩天就默默
地死了。

我有一陣子對抓各種珍稀的蜻蜓很上癮,因為不容易都用手捉住,就從桃樹的樹幹
上刮下一些粘粘的桃樹膠下來,放在一個金屬的瓶子蓋兒上,在火上還熬上一熬,
然後找根很長的蘆葦杆,看到樹上有夠不著的好看的蜻蜓的時候,就在蘆葦杆的頭
上蘸點桃膠,然後高高地舉著,一下粘住蜻蜓的翅膀,就把他們捉下來。

看到窗戶上五顏六色的蜻蜓,心裏便有了不少快樂,雖然知道他們很快會死,等他
們都死了,就再跑出去抓不少新鮮的回來看著,這麽周而複使著,否則童年那麽多
漫長的時光怎麽度過呢,那時候我大概是六七歲。。。。

   




吊死鬼

吊死鬼是北方樹上最多的一種蟲子,如果沒記錯的話大多在槐樹上。炎夏的時候是
他們最興旺的時候,幾十成百的,從路邊的樹上吊著根白絲降下來,一不小心就會
落在行人的衣服上、脖子裏,很是討人嫌。其實,它們也不咬人也沒毒性,就是些
軟乎乎,綠盈盈的小肉蟲子而已。



我上小學的時候為了吊死鬼和另一種我們叫它“東南西北”的肉蟲子挨了不少的罵,
那種“東南西北”的肉蟲子,顏色是紫紅的,下身大,頭是尖的,握住它,它的頭
會朝四方搖動,故叫“東南西北”。我用火柴盒子收集了不少的吊死鬼和“東南西
北”,帶到教室去,趁課間休息的時候放得一些女孩子的鉛筆盒裏,等上課寫字的
時候,那些女孩勢必大驚失色大叫失聲,有時幾個女孩同時尖叫,教室裏天下大亂、
熱鬧的不行。我自然看著很開心,可多幹幾次,就不夠小心,最終自然會被發現,
於是老師會罵,家長會打,這類娛樂活動隻好停下來。可惜至今我還不知道這吊死
鬼和“東南西北”的學名是什麽,它們肯定是什麽的幼蟲,我也不知道他們長大了
究竟會變成了什麽。。。。

烤螞蚱和爆炒油克郎 (有潔癖者慎入)

現在想來人類知道什麽好吃總是能獨立發現,最後殊途同歸。

我抓的蟲子多了就想試試哪些能吃還美味,最後發現隻有兩種比較好吃:螞蚱和一
種叫油克郎的甲殼蟲

螞蚱一定要捉快到秋後的,雖說那時他們蹦噠不了幾天了,可都吃的挺肥大,母的
肚子裏還有籽。在草地裏抓幾個小時能抓不少,找點幹草生個火,用根樹枝拴根繩
子吊著就可以烤,烤的焦黃幹脆,吃起來很香

    

油克螂是慢功夫,每天帶個玻璃瓶子都到馬路邊的路燈底下等著,那些油克螂都喜
歡聚在燈光下飛,飛累了就落在路燈底下的馬路上。一隻一隻地捉起來放到玻璃瓶
子裏積存著,大約存了有好幾天,終於存滿了幾整瓶子。把它們油光曾亮的黑色甲
殼都一隻隻地剝下來,露出的都是白白肥肥的蛋白質肉。從家裏偷點油,偷點鹽巴,
有個什麽小孩家裏可以借用火爐,找了口鍋子就一下子倒將進去炒起來。

記得那次不少小孩聽說我要爆炒油克郎吃,都很激動好奇,並佩服我的敢想敢幹,
都圍住饞饞地觀看。結果我炒熟了以後,特地用報紙糊了不少紙袋子,把炒的香噴
噴的的油克螂裝在紙袋子裏分發給他們吃。大家一起相互看著一邊傻笑,一邊吃的
很香甜。

知了也吃過但印象裏不如螞蚱和油克螂香,也抓過不少種的蝴蝶,被毛毛蟲螫的胳
膊紅腫,捅過馬蜂窩,但幸運地沒有被螫。。。。

玩蟲子一直玩到八九歲,童年的歲月就這麽渾渾沌沌地消磨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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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忌口◎友人◎日子 by網上無名

小珊這人有項本領,就是能在枯燥的生活裏心滿意足。

她住我家的幾日,我實在是忙。趕稿子,做家務,送孩子去上學習班,時間被分割成若幹碎塊。這也是我回國以後的生活概況,零亂地忙碌著,沒有機會將諸樣事情想想清楚。搬家傷了元氣,需要時間恢複。

阿小珊和阿小A的到訪,正被夾在我初初開始的新生活當中,令我一度有些愧疚,因為不能從容地當個好主人。我們二人加上一堆的孩子,對環境對人情都極不熟悉;近處沒地方可去,遠處又不懂如何去。加上我本來也不是個愛在街上亂逛的人,所以幹脆將眾人都圈在家中,我自去忙我的。小珊喝喝茶,帶孩子們遊遊泳下下棋。將近中午,終於盼我將稿子基本趕完,得閑炒幾款小菜,肉食打電話叫外賣送來。坐定吃喝時,才對小珊說,抱歉讓他們天天陪我居家過日子,完全沒有旅行度假的野趣。她用一對美麗的大眼睛看著我,愉快地拖長聲音說:“我覺得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其實不是做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spend time together呀。”

其實她的這個觀點,以前對我多次提起過,但是因為與我無關,我並沒有太深的體會。到了今天,才特別明白其中她對朋友的心意,自愧弗如。

那就由著她寵我和孩子們吧。孩子們都愛她,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爬來爬去。她走當日,孩子一早睜開雙眼,首先問的幾句話就是:“媽媽,現在幾點了?你夜裏有沒有關手機?會不會錯過小珊阿姨的電話?她今天就要走了!”頓時感覺,對於一個共同朋友的思念,正在我的家裏無聲升起。

同她最享受的時光,是當我們打發幾個孩子吃完午飯離開飯桌。他們酒足飯飽之餘稍事休息,安靜看著電視,為下一輪的瘋狂折騰養精蓄銳。我和小珊偷空繼續吃菜閑談,她誇了又誇我們家的米好吃。就是不曾讚揚我煮的菜菜,定是知道我偷懶,沒有用心烹飪。

她新沏一壺鐵觀音,我新開一瓶冰啤酒。如此對坐良久,隻扯閑篇。戶外像蒸籠一樣炙熱,路上的行人有穿長褲長衫打領帶的,多半是售樓先生;保姆們著居家的短衣短褲,手裏提一小兜蔬菜或者牽一個小孩;也有剛剛將車停穩便迫不及待跑出暴曬跑進餐廳的高級白領。這個熱帶城市最為難耐的午間,經年都沒怎麽變過。

想象著街上的情景,仿佛隻有我們最舒適了,不急於做什麽,家裏的冷氣開得足足的,涼爽地度過一個難得相聚的中午。這樣的時光,不論在何時何地,對我都算奢侈的幸福。我想旅途上的阿小珊,也是這麽認為。

閑談之間,就說起了蔡瀾,隨後當然就是談吃談喝了。

她給我講個笑話,是關於她自己的。前一天她去廣州,本來準備當天回來,兒子還留在深圳呢。可是突然間她想要吃一種白瓜,並且想吃得不行,可又到處都買不到。終於打聽到某個市場可以幫她定購,不過要等一天才能到貨。於是為了那兩隻白瓜,她臨時更改行程,在廣州住多了一晚。事後為給兒子賠罪,買了許多禮物送他,還搭了一整天的笑臉。我看能為兩隻小瓜的緣故如此勞民傷財,這樣的人物如今實在已經不多了。物質那麽豐富節奏那麽緊張,凡事都當理智排序才行,寶貴的時間一定要優先給予寶貴的事情。至於那兩隻吃了不能長壽不吃也出不了人命的白瓜,多半擠不到隊列的前排去。

人群中我莫明其妙認識了一個阿小珊,當笑話講給我一些仿佛可有可無的事情,這些事情便成了我們當朋友的原因。

大俠出差回來,帶我們去漁米之鄉吃晚飯。因為看到蛹餐係列,一行人又說起忌口這件事來。小珊說她吃東西很保守的,不吃蠶蛹之類。我大吃一驚,不肯認同這個廣州人的說法。

果然,過了幾招,她便承認,在吃東西方麵,我比她更保守,保守到就連很大眾的食物,比如乳鴿,都不敢碰。雞肉還好,肢解以後,骨外有肉,湯汁鮮香四溢。乳鴿就不同,小小一群,個個以皮包著骨頭,連頭帶翅呈上飯桌,讓人怎敢去捏那些細小的骨骼?還有瀨尿蝦,北方叫做皮皮蝦,也是我怕的東西。隻要看見它們那些一節連一節的盔甲,我就一定渾身發緊。

沙蟲當然就更別提了。圓滾滾滑溜溜一批肉蟲子,肚子裏麵的泥沙掏空,用蛋來蒸,變成細細的一些蟲線,異常恐怖。談到這裏,自稱吃東西十分保守的阿小珊同學,立刻原形畢露,說是沙蟲用來蒸蛋太浪費,那麽美味的東西,當然要用來打湯或者煮粥!她這次回來,還特意點了沙蟲要吃,結果搞錯了,上的是沙蠶,令她十分失望。沙蠶她就不愛吃,這便是她所說的保守吧。不過話說回來,吃沙蠶的人本也不多,大概營養成分不夠多,味道也不夠好,而且分了節的動物,吃起來口感恐怕也要打折扣吧。所以說到最後,她都不屬於飲食保守一類。

大俠跟她有得一拚,基本沒他不吃的。在他吃過的東西裏麵,最不可忍受的是水蟑螂。這東西就像榴蓮,愛就愛得什麽似的,連稱甘香美味,不愛便半口都難下咽。水蟑螂油炸之後,傳說是菜中極品。大俠的一位客戶對它情有獨鍾,特意點了來吃。大俠硬著頭皮取了一隻,去其頭頸內髒,食之,當日指尖臭味經久不散。鑒於客戶衷愛,未敢多言。隻能對我們傾訴一番,小珊聞言,隻管竊笑。從她的笑法,我覺得她吃水蟑螂。

她不吃的,是豬腦。這令我想起當年,接待休斯敦芭蕾舞團的前站,帶他們去吃火鍋,上了豬腦,也不解釋,一人給他們夾一大塊,眾人吃後交口稱讚。於是我告訴他們,那是豬腦,pig brain,幾個人當時沒說什麽,不過次日拉了肚子,都跑來找我責怪豬腦!

也想起關於榴蓮的當年故事。我跟大俠那時剛剛學會吃榴蓮,喜歡得緊,專門買來款待北京的朋友。哪知那廝忒不識貨,吃了一小口,就趴到馬桶上狂吐不止。

剛好當時我們跟鄰居關係緊張,吃完榴蓮,我把榴蓮殼扔到了他家門口。沒有想到,這家鄰居偏愛榴蓮,每天出門或者回家,總要深深呼吸一通,過了好些日子,才舍得扔掉那幾片帶刺的臭殼。

如今回憶當年,可謂滋味無窮。小珊來去匆匆,留下的記憶片段,也必將如此。我知道的,回美以後,她會有很多的艱難要去麵對,如同我們每一個人。但她是一個懂得寬慰自己享受生活的女人,所以不該為她擔心。

送別小珊回來,大俠剛好讀到北島的《遠行——獻給蔡其矯》,念了一段話給我:

“滿天星鬥連成一片,璀璨迷離。。。我們都走在這路上,誰都沒有免於死亡的特權。也許重要的是,你與誰相識相伴相行,與誰分享生命苦樂,與誰共有某些重要的時刻,包括最後一次。”

這段話有點意思,隻不過我與我的朋友,甚至連最初與最後都不曾共有,唯一不能忘懷的,竟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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