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係的小妞們（8）

每隔一兩天，多多家的保姆三號會坐著一輛乳白色的奔馳光臨我們宿舍樓，進門一句“哎喲，小姐辛苦了”，然後從包裏取出一個大大的保溫壺和各色水果，保溫壺裏，一個個不鏽鋼小飯盒裝著精致得讓人看了口水立刻往下流的菜肴，宮保蝦仁，幹菜燒肉，腐皮春卷，苦瓜排骨，清蒸黃魚，枸杞烏雞，紅棗銀耳羹，平常的菜式，卻個個色香味俱全，趕得上飯店酒樓的水平，臨走專門關照“當天吃完哦”。

多多愁眉苦臉，“我怎麽吃得完啊，阿姨你下次少做點啦。”無辜而厭煩的表情，好像那是天下第一等麻煩事。

那段時間，我們托福得以跟著打了很多牙祭，連清高的洋洋都對美味佳肴難以抗拒。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建立得相當實際，沒幾天，多多變成全宿舍最受歡迎的人，她為人大方而不計較，莫莉稱讚過幾次她用的洗麵乳，第二個星期，她就請家裏送來幾瓶一樣的，我們一人一瓶，還說“這其實是那家公司的亞洲合資子公司出的，如果是法國原產，質量會好很多。”

很多高校都有那麽一條河，又髒又臭，河邊七歪八繞站著兩排看上去有些腰肌勞損的柳樹，卻有擋不住的魅力。我們學校那一條，人稱“鴛鴦河”—真是蠻惡心的一個名字。也許半個世紀前這裏的確曾經有過鴛鴦或者其它什麽鳥類戲水的勝景，反正等我們有幸徜徉在河邊時，我嚴重懷疑這樣的生態環境是否能長出半個螺螄。

那是校園裏令人神往的一個角落，商店，點心店，冷飲店，小超市鱗次櫛比，燈光閃爍，在裏麵可以買到衣食住行的一切用品。入夜之後，情侶翩遷，一對對直立行走的鴛鴦在柳樹叢裏若隱若現，隻恨路燈光為什麽打得那麽亮。

我和多多坐在校園裏小河邊的長凳上吃水果刨冰。大顆新鮮草莓和芒果做成刨冰，味道並不花哨但豐潤清甜，回想起來，就像我們走過的青春時代。

我再一次問多多，“你確信OB可以用嗎？”

她吱嘎吱嘎嚼著刨冰，“當然啦，而且，”她咽下一口，腮幫還鼓著，有些口齒不清但十分肯定地說，“等你習慣OB 之後，絕對不會再想用外置的衛生棉了。”

“真的…不會有什麽問題嗎？”我還是很不放心。說起來有些奇怪，多多家裏，有些事情管得很緊，有些事情卻好像放得很鬆。

“真的不會，”她圓圓的臉上眉頭微皺起來，像一隻有些氣惱的洋娃娃，“我有個表姐的媽就是婦產科醫生，她說沒關係，我幾個表姐堂姐都用，現在結婚了，全都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紙盒，指指上麵印的樣品，伸起胖嘟嘟的大拇指比劃，“即使膨脹起來也才不過像這樣，男生的那個啊，要比這個粗幾倍呢！”

最後那句話差點讓我翻過長凳掉進鴛鴦河。多多醒悟過來，紅著臉用拳頭捶我，“笑什麽，你笑什麽，不就是…不就這麽回事嗎？”她自己也伏在我身上笑起來，“你這個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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