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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加州從來不下雨(151)

(2008-01-17 23:02:27) 下一個
(151)

“幹什麽?”

“你還好嗎?”他在電話那頭輕輕地問,聲音很溫柔。

我的眼眶在這四個字裏慢慢地熱了起來,像一股電流從話筒裏流出來,通過耳朵,流過臉頰,辣辣地在眼睛裏延伸開。嶽洋是當電台主持的,他的聲音裏說出許多很無情的話,可是還有人忍不住要去聆聽。我的耳朵裏仿佛有兩個聲音,左麵一個在恨他,右麵一個在說不要恨他,讓我無所適從,僵持一會,左麵那個聲音占了上風,我淡淡地對著話筒說,“我很好。”

“這裏很冷。”他說。

“是嗎?”我摸著手背靜脈上連日打點滴的針孔,用力咬咬嘴唇。

他像是感受到了我語氣裏的變化,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說,過一會,我問他,“你媽媽呢?”

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她應該已經回美國了。”

“那天,你為什麽要她給你買那麽多蛋糕?”

“你為什麽要安排我和她見麵?”他反問我。他的聲音又慢慢地硬了起來。

“她很想見你。”

“可我不想見她,”嶽洋說,“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無力地回答,“我累了。”

“那你睡吧。”

我掛上電話,躺在床上,茶幾上擺著一個方形的大花瓶,裏麵插著幾枝造型別致的蘭花。那是剛進醫院那天,曾疏磊送來的,我問他為什麽買蘭花,他說,“賣花的小姐說這種花開得最久,能開一個星期”,我說,“她那麽講,其實是因為這種花最貴吧”,曾疏磊笑笑,“我明天要去湖州,星期六下午回來,希望等我回來時,花還開著。”到現在,三天了,花居然越開越生機盎然,全然不像是被人橫枝剪下來的。看來,他是對的。

我突然坐起來,撥響嶽洋的電話,兩下之後,有人接聽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有幾秒鍾,我以為自己打錯了,看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卻是千真萬確。那個女人像在和誰爭執,一麵格格地笑,她的笑聲像錘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擂在我的心上,一下比一下重,到最後一下,我的淚水在一陣難以承受的酸楚裏緩緩地湧滿了雙眼,在眼瞼裏微微地墜動,就是不掉下來。

我聽出來,電話那一頭的女人是葉曼,她那種天塌下來當被蓋的笑聲,即使隔開兩千公裏,我依然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來。

電話那頭終於換成了嶽洋的聲音,有些慌亂。

“我們分手吧。”我對著話筒說。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兩隻眼睛同時下起了雨。

我掛上手機,再響起的時候,我把它拿起來,放進了蘭花叢裏,看著它沿著那些綺麗的花瓣到花莖,最後慢慢浸入水中,突然啞聲,像是很多話被人半路堵截了。隔著花瓶看去,宛如一件小小的藝術品。

我心裏有種報複般的快意,但是我的眼淚還在掉,不斷地掉,無源無盡,像無數顆流星,撲簌簌閃成一道銀河。

第二天,於樂瑤抱著一大束百合玫瑰滿天星來看我,一進門就大聲責怪我怎麽不早告訴她生病了。她說,“你臉色不好,黃得像臘一樣,”她利索地從Coach皮包裏掏出化妝盒遞過來,“上點腮紅吧,你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我沒精打采地推開她,搖搖頭。

“這樣,你男朋友回來看見了,怎麽辦?”

“他看見了也無所謂的。”我說。
“怎麽了?”樂瑤關心地問,“你們吵架了嗎?”

“我們分手了。”我說。

“為什麽?”樂瑤很驚訝。

“他對我,就像你對周凱一樣,”我無精打采地說,“不過我沒有周凱那麽…”我一下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周凱,心煩意亂,“宋家雯呢,你碰見過她嗎?”

她有些遲疑,扁了扁嘴,“她老公出事了。”

[待續] 我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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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有人物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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