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雨盈

胡亂塗鴉,想哪寫哪。
正文

阿柔的故事(上部)1

(2007-09-28 19:20:32) 下一個

  很多年前,身為一個文化館小職員女兒的阿柔,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進入多少人削尖腦袋想進去的電視台工作;更沒有想到,自己能和這個城市的第一美男子,所謂首席男主播,扯上瓜葛。且枝藤蔓繞,那麽多年。

    
阿柔的父親是文化館名不見經傳的普通職員,沒有別的愛好,但喜歡寫寫字兒。日子久了,也成了自己的書法一派。在小文化圈裏偶爾顯山露水一番,慢慢也有點小知名度。後來文化係統內部要辦個沒有期刊號的雜誌,主編是一家主流報社的副總編,算是業餘兼職。那附庸風雅的副總編一心想弄出點小個性的東東,於是決定刊物不集薈名人的字兒,找個本地書法愛好者書弄一番,以示地方特色。這樣七弄八弄,找上了阿柔的父親。字兒寫完了,交情也落下了幾分。幾年後,副總編同級同職調任電視台工作。不過,這是後話。

  
阿柔姐妹兩人,姐姐清雅伶俐,不需要大人操半分心就自動名牌高中、大學,一路凱歌上去。而妹妹阿柔,模樣和智商都在姐姐之下,且性格沉悶,悶葫蘆半天沒個響,屬於幾天不說話也不難受的那種。有一個各方麵都優秀於自己的姐姐比照著,除了自家父母,更沒有人注意這個小女兒。

  
那時阿柔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那個妙齡階段,哪個少女不懷春?更何況悶葫蘆的阿柔,一旦懷起春來,因無人知曉,更在心裏燒得厲害。阿柔自己雖然貌不出眾,學不精良。但是喜歡起男人來,一定趕最頂尖最好看的喜歡。阿柔同班的班草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好男兒,是學校重點培養輸送北大清華的苗子。意氣風發的少年,無論如何不可能注意到一聲不響的悶阿柔,所以阿柔就暗戀啊,暗戀。那個屬於她自己的小抽屜裏,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封未發出的情書。終於一天她忍不住了,開始尾隨班草,尋找機會表白。班草被這個從來都沒有注意過的同班女生嚇了一跳,趕緊逃之夭夭。阿柔以為班草是害羞,大喜過望,加緊了追求的攻勢。時值高考備考的緊張階段,班草被她纏得無法專心學習,無可奈何之下告訴了父母。這一下還了得,望子成龍的家長豈容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擾了他們兒子的大好前程?一怒之下向學校告了狀。總之,最後的結果,阿柔成了師生們談笑的話柄,一個花癡的代名詞。而阿柔那本來就平平的學業,經此打擊更加慘不忍睹,以距離高考最低本科線100分的總分距離,名落孫山。

  
那些年,國家正把教育當產業抓,隻要出錢,任你高考啥分數,各種社會大學都會給你發個錄取通知書。在小圈子裏也算有點小名的阿柔父親,一生追求文藝風流。家裏出了這樣的女兒,自然唉聲歎氣,感到老臉都丟盡了。想來想去,為阿柔為他自己都必須讓這小女兒上個大學,弄張文憑。於是湊吧湊吧錢,把阿柔送進了當地一所電大自考班學習文秘。為了阿柔的這張文憑再不出意外,父親謹嚴告誡阿柔,不要再弄出個什麽班草事故

  
阿柔進了電大,倒也不覺得委屈。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能考上什麽名牌大學,有的讀自然就很好。唯一不爽的是,再也見不到班草,也沒有臉再接著追求。隻好從單相思中拔出來尋找新的興奮點。在電大,阿柔有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叫阿麗。阿麗性格開朗,喜歡說話;而阿柔話少,又很耐心,自然是阿麗最佳的聽眾。年青的女孩子嘰嘰喳喳的事情本來就多,更何況電大這樣的學校本來就管理疏散,於是二人慢慢結成了好搭子,常常一起吃喝玩樂。阿麗後來和班上的一個來自外地的 小個男生對上了眼。四眼小個子其實有個響亮的大名號:陸一峰。但是因為眼睛視力嚴重近視,早早戴上了厚厚的近視眼鏡。加上個子矮小瘦弱,他那響亮的大號“陸一峰”在就被同學們忘到了腦後,代之的是“小四眼”的綽號。說起這個四眼小個男生,他和阿柔還是一個類型,聽話多於說話。四眼小個男生在外地的父母是個小官僚,在本市給他買了套房 子。所以,四眼小個男生就一個人住在本市上學。

  
自從阿麗和四眼小個男生談上了戀愛後,阿麗和阿柔的二人行活動,逐漸變成了三人行活動。阿麗主講,阿柔和四眼小個男生聽講。聽得多了,阿柔和 小個男生幹脆撇開主講人,自己去玩。要說兩人在一起玩,也沒有什麽不自在。本來就是一個性子的人,我見之於你,猶如你見之於我,默契程度自然高於那阿麗。唯一不般配的是,阿柔的個子好像比四眼小個男生還要高。玩著玩著,不知道怎麽就玩變了味道,終於被阿麗在四眼小個男生的床上逮個正著。一番你 爭我奪後,阿柔勝出,四眼小個男生歸了阿柔;阿柔和阿麗的友情徹底崩裂。

  
老人有句話不是?給的不香,搶的香。阿柔對於四眼小個男生的感覺就有點這樣。按說,以阿柔花癡的個性,四眼小個男生這樣的品相絕對入不了眼。 但是,因為是從好朋友手裏爭奪過來的,舍上了一段友誼,也算得來不易,故加倍珍惜。其實,無論男人和女人,都是成就感的動物,追求成功霎那的快感,是 人與生俱來的本能。更何況在高中階段打了一個大敗仗的阿柔呢?這次的情場爭奪戰,阿柔的心中重新樹立起自信。那四眼小個男生,自然從此就變成了搖尾乞 憐在阿柔身後的小哈巴狗。兩個悶罐子悶成一路,倒也平靜。這回不但沒有鬧出什麽全校皆知的緋聞,還順利通過了雙方父母的認證。了幾年戀愛,終於攜手 畢業了。

  
畢業了,要找工作了。那年代,雖然用人單位不完全看學校的名字,但是正路野路的大學畢業生,還是有區別的。電大畢業生,謀職艱難。四眼小個 男生倒不著急,他那在外地的小官僚父母,早已經在本市的同一個係統替他安排了職位,隻等著暑假收心完畢上班。而阿柔的工作就成了問題,背景、學校、個人,條件都不硬,求職無門。阿柔本來就是個慢性子,凡事不推不走,不火燒眉毛不著急的個性,便樂的撂在家裏發黴。好在那時小四眼已經有了出路,又有自己的 房子。於是兩人你來我往,象所有戀愛的小夫妻一樣,吃著禁果,等著樹蔭,倒也自在。這樣一晃也是大半年。

  
阿柔不急,她爹急。一個有手有腳的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在家無事可做,還經常夜不歸宿,那簡直比剜了他的心窩子還難受。於是加緊了為阿柔聯絡工作的步伐。碰到個熟人,管人家能不能幫上忙,就張口詢問。一日,遇到了已經是電視台副總編的前報社副總編,忽然想起自己若幹年前還捉刀為其刊物獻墨寶,彼時還有些交情,趕緊張口求助。那副總編恰是為電視台本有的領導班子所排斥,多年的班子權利格局豈能讓一個新來的外人染指?故被虛職掛著,多做些有名無實的工作。他正鬱悶地尋找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所以當阿柔的父親一口求上他,頓時讓他感到自己失落的人生,並非沒有存在的價值。也許這正是一個機會,讓那些忽略他的人,意識到他的份量和能量,決不是單位裏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於是馬上表示,不遺餘力,促成此事。

  
副總編回到電視台後,先從自己分管的那攤是否可以安插人員找起。其實,副總編分管的那攤,都是電視台非核心的部門,比如音像管理之類。恰巧那具體做音像管理部門的頭兒,是個喜歡花花草草的人物。每次出差,看人家同行身邊總帶著個貌美如花的女助手,鶯歌燕舞,咿呀咿呀的,很是心癢和羨慕。多次嚷嚷著要找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大學生來本部門充實崗位。這話平時大家也當是笑話,不往心裏去。可此時擱在心裏有了想法的副總編耳朵裏,就有了另一番想法。於是,阿柔的運氣來了。副總編找到那個要年輕美貌的女大學生部門小頭兒,大力推薦了阿柔。把阿柔比喻成仙女下凡,貂蟬再世。總之,有著花花草草心腸的頭兒馬上動了心,按副總編的麵授機宜,打了用人報告,由副總編簽字確認,上交台務會討論。

台務會幾次的討論過程,中間省略若幹字不表,單說比較精彩的一幕。副總編拍了桌子,怒氣衝衝地說:七大姑八大舅,多少人安排了多少人!我來了電視台從來沒有安排過一個人,這次推薦一個人合格大學畢業生有什麽不可?!一句話點了所有人的死穴,全體啞場。看得這裏,各位千萬別以為那副總編是什麽清官,或是識得千裏馬的伯樂。此時,副總編鼎力促成阿柔一事,無非是想趁此機會證明和樹立自己的影響力,為自己權利的缺失打開局麵。為什麽這樣說呢?那是因為真正想進電視台工作的人,一般都會事先做做功課,先打探好誰是電視台的當權者,誰是說話管用的人。而有職無權的副總編早已經被那些聰明的求職者排在可以繞過去的人物之內,他們以為找副總編幫忙,無疑於是向聾子問路,還極有可能得罪了當權的一派,無疑於自掘死路一條。可阿柔的爹病急亂投醫,哪裏曉得這些。卻勿曾想,歪打歪著。言而總之,總而言之,此事最後的結局是,法人為了安撫拍桌子、瞪眼睛、紅脖子的副總編情緒,也為了班子安定團結之穩定大局,同意簽字試用阿柔。官場鬥爭,從來犧牲者多漁利者少,阿柔命好夠幸運,成為這場鬥爭的得利者。

至此,峰回路轉,阿柔的人生開始了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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