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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代,她們以特殊身份去支援邊疆

(2007-09-28 12:09:30) 下一個
在朋友的飯局上,我和一個女孩的對話記錄數日前,與一商界朋友在酒家小聚。這位朋友身邊多了一個MM,據說是新結識的,來自新疆,現在上海一家台資的麵包房做店長。此妹姓劉,大約二十四五歲。這個年齡段女孩理應青春活潑的,可我卻發覺她笑容不起,仿佛是誰動了她的奶酪,讓她有無盡心思沒法說。葫蘆裏裝什麽貨?我不動聲色,察言觀色。





劉妹身材苗條迷人,特別是上下部位豐腴到位、凹凸分明,沒有一點浪費的感覺。難怪這位朋友要小心嗬護,關愛不斷。不過我聲明,我是心癢膽不癢。







廢話少說,回到主題。酒水過半,我與朋友亢奮起來。劉妹也一樣,喝了不少,臉色紅潤,話語多起來。又碰了二次杯,劉妹居然與我痛說家史來。







小小年紀能有多少苦難家史?莫不是無病呻吟,自作愁雲三二兩?我暗自這樣猜想。沒想到她之後說出來的話讓我聽了目瞪口呆,仿佛是在聽一個關於《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我神不守舍,不知自己身處故事裏還是故事外的世界。







劉妹說:“知道嗎?我的身世很苦。這種苦不是來自於物質生活的匱乏,而是精神上的不平衡。在我記事的時候,我的父母常吵架。每回吵架時,我的父親總是罵我母親性格變態、不知道什麽叫情趣。我常想,既然沒有夫妻感情,那還不如早點分手就是了,何必一方要折磨另一方呢?後來我發現,母親的怪脾氣是從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外婆那裏稟傳過來的。外婆的脾氣更古怪,古怪得幾乎叫人看不懂。我長了這麽大了,記憶中,從沒見過外婆開心笑過,她對外公始終是不冷不熱的樣子,兩口子一直是分床睡的。我實在不明白,外婆還自稱自己在年輕時候讀過不少書,具有一定文化修養的大學生呢!怎麽會變得如此不通人情?外公雖說沒什麽文化,但在部隊裏官位不小,人也證明義氣,吃得開。就是不喜歡讀書看報,屬於那種性格粗獷的人。但他有軟肋,吃軟不吃硬。聽幾句好話會開心幾天,喝幾天老酒。若是受了一點氣,會幾天不吃飯,光喝茶、猛抽煙。”







“也許那個時代的女大學生比較少,多少有點耿直吧!你外婆脾氣怪,可能性格就是這樣,或者事出有因吧!”我這樣慰藉道。“或者”兩個字在這裏起著拋磚引玉作用。







果然,劉妹繼續說道:“我外婆是湖南衡陽人,1951年大學畢業,為響應黨的號召,千裏迢迢來到新疆。在去新疆之前,政府宣傳說:知識分子發揮聰明才智、報曉祖國的時候到了。邊疆建設需要大量人才,尤其是女大學生。外婆聽了這話當即熱血沸騰,背著外外婆,偷偷去報名了。沒過幾天,年值二十歲出頭的外婆和她的三千多個姐妹們一同出征了。這些姐妹也都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與外婆一樣,激情高昂。”







“可是!” 劉妹輕喝了一口酒,說道:“誰能想到!事情的真相並不是這樣的。她們坐了幾天火車,又轉了汽車。一到那裏,馬上就被部隊領導給安排掉了。名義上是配合那些官兵工作,或做秘書、或做機要員、或做衛生員,實際上就是被包辦了,成了他們未來的媳婦。至於誰配誰,按官位高低來排列。不能挑,放棄可以。此事由掌控分配大權的領導說著算。”







“真的?”我問。



劉妹說:“一點沒假。就說我外公,他原是國民黨駐守新疆混得還可以的一名軍官。當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兵團共十萬大軍沿甘肅酒泉打進新疆時,國民黨十萬駐軍聞訊立即宣布投誠起義,其部隊改編製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二兵團。兩支兵團加起來共有二十萬人,共守西北邊陲新疆。這些兵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年齡偏老。平均年齡38歲,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軍官家在內地,百分之九十六的土兵未成家。麵對寂寞枯燥的生活,很多官兵一再提出,若不解決個人婚姻問題,就退伍回家。那時,新疆地區內有土匪,外有列強虎視,社會治安極其差,經濟生活也相當艱苦。剿匪反霸,殲敵平叛,這些重任還等著二十萬大軍去完成呢!不能輕易讓士兵退伍,一個士兵退伍馬上就會引起一百個士兵想退伍。若大家都想退伍,後果不堪設想。我的外公還算幸運,外婆分到他身邊工作。雖是亂點鴛鴦譜,可好多官兵做夢都求之不得呢!並且外公也沒象有些團部因擺不平名額,不得不通過劃拳抓鬮來決定誰具有優先分配權。外公因為與管事的頭私下關係好,開了一個後門,挑了那時身材和長相都水淋淋的外婆。”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劉妹,不知該說什麽好。老實說,我懷疑這事的真實性。



劉妹不理我懷疑的目光對她上下掃射,繼續說道:“試想!三千多姑娘怎能擺平二十萬個欲望?真是杯水車薪嗬!在各兵團裏,分到名額的大頭頭暗中竊喜,沒分到名額的小頭頭們大呼小叫,開始滋生不滿情緒。首長們知道,不滿情緒過多會走向事物的對立麵,並最終引發騷亂。這些士兵本身就沒什麽文化,也沒什麽政治覺悟。很多人是因為在家裏日子過不下去才出來當兵的,有錢的人家才不會去當兵呢!他們想家很正常,隻要有誰一挑,就會起來鬧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再去招女生來。湖南這地方是不好意思再去了。有關部門領導果斷地把目光落在山東農村老根據地。不過這次不再是以‘建設祖國’名義招知識分子,而是以‘保家為國’名義招女兵。山東農村裏的女孩生活條件比較艱苦,有兵當,走後門也來不及了。姑娘們紛紛搶著報名。1952年和1954年,共有9000名農村姑娘進入新疆,成為一名女兵。女兵比女大學生更聽話,叫幹什麽就幹什麽,絕對服從組織安排。她們的命運與女大學生一樣,很快就被部隊融化掉了。與官兵打成一片,隨後馬上結婚生育子女。後來,按當時兵團規定,每10年可以有一次探親假,但她們中的好多人再也沒有回到過生養她們的故鄉,永遠與西域黃土合為一體了。”







“敬佩!”我說道:“當初政府提出的口號是:‘安下心,紮下根,保衛邊疆,建設邊疆。’這一萬二千名女性以自己的平凡人生譜寫了這個社會壯麗篇章。她們與男同胞們奮鬥在一起,與天鬥、與地鬥、與大自然鬥。頂烈日,冒嚴寒,戰風沙,改堿灘,開荒墾田,使千裏戈壁變成綠洲,萬畝荒灘變成肥沃良田。雖然你外婆那一段歲月已過去五十多年了,但我相信,她們可歌可泣的偉大事跡將千古傳唱。”







“打住!”劉妹兩眼似乎滿是淚花,說:“我怎麽看都覺得外婆及外婆這一批入進入新疆就象似在‘賣身’。 所謂‘賣身’就是很不情願把自己的身子作為一種交換貢獻出來,個人沒有自由支配的選擇權。在普通人眼裏,‘賣身女’就是為生活所迫,與眾多男人發生性關係,以保證自己有口飯吃、有個安穩的覺可睡,不致於往後不會挨餓受凍。在我眼裏,我覺得外婆也是在作這樣一種交換。為生存,把自己的身子貢獻給一個自己所不喜歡的男人享用。其間,據我知道,外婆想離開新疆回湖南老家,但門也沒一個。擅自離開崗位,要被處分,嚴重的要關幾天禁閉。外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些窮苦人家出來的山東女兵倒是覺得自己交桃花運高攀了。而外婆等一些大學生覺得自己人格和尊嚴被撕得粉碎。不服從也得服從,這是組織需要,部隊建設需要,國家發展需要。在此,我認為: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迫發生性行為,那麽,被一個男人享用與被一百個男人享用又有什麽區別呢?隻不過是前者有一張紅紙證明婚姻契約的存在,後者沒有這張紙。開出這張婚姻契約紙條的是國家。以‘國家利益’為名,讓不明真相的女大學生和窮苦女兵赴湯蹈火,貢獻一生,這是不是那個社會最不人道主義的一種表現呢?”







聽了劉妹這番話,我心頭沉重。說:“畢竟那是五十年前的陳舊往事,事出有因,特定年代發生的特殊事,在那時是很正常的。我們不能拿今天的眼光來評判那時發生的事。不然,一萬二千個家屬都要起訴,要求國家賠償了。但是,曆史的過錯可以原諒,但不可以忘卻。我們要學會反思,總結血的教訓。隻有這樣,人類社會才會有進步,不會再淪入倒退的可能。同樣,當今社會,如果有誰想刻意隱匿那段曆史真相,那是對後代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對後代教育同樣不利。誠如我們對日本文部省篡改教科書行為表現出強烈的反感和不滿一樣。”







那位商界朋友在一邊說:“黑星人,你不是喜歡寫文章嗎?那就把這事寫出來,貼在網上。貼在網上的目的不是為了揚名,而是千萬不要讓這種悲劇在我們的下一代身上重演。血色曆史,有幾代人可染?”










“對!血色曆史雖然風采,但幾代人可染?” 我說道。







此時,劉妹哭了,哭著唱起《陪你一起看草原》之歌。雖然沒有配樂,但音調還是那樣的淒婉、動人。我的心都被要被震碎了。我想,我們不僅需要看新疆美麗的大草原,更需要看象劉妹外婆這樣以史無前例的勇氣把自己的身體當作是國家的一部分,並且隻要義務放棄權利的中國女人。她們人生遭遇的種種苦難,豈能用“可歌可泣”四個字來概括和想象。是的!不能!所以劉妹要哭。







“對!血色曆史雖然風采,但幾代人可染?” 我說道。







此時,劉妹哭了,哭著唱起《陪你一起看草原》之歌。雖然沒有配樂,但音調還是那樣的淒婉、動人。我的心都被要被震碎了。我想,我們不僅需要看新疆美麗的大草原,更需要看象劉妹外婆這樣以史無前例的勇氣把自己的身體當作是國家的一部分,並且隻要義務放棄權利的中國女人。她們人生遭遇的種種苦難,豈能用“可歌可泣”四個字來概括和想象。是的!不能!所以劉妹要哭。





2007-07-11晨前一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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