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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和 apology

(2014-04-24 07:58:23) 下一個

 

                                      Sorry apology

 

 

在南海撞機事件中,這兩個詞成為了外交熱點。我們先查查字典,在新英漢詞典:

sorry     難過的,惋惜的,懊悔的,遺憾的,對不起的,抱歉的…….

apology:道歉,認錯,謝罪。

當然,沒有例句,上下文,還是不能弄清楚的,現在就我的理解來解釋一下。

 

這兩個詞的關鍵區別在於sorry 的那個事情不見得與我有關,起碼不是故意的;而aplolgy則是我要負直接責任,而且恐怕是有意而為,還是得講故事容易明白一些。

當朋友的太太跟人跑掉了,你隻能說sorry,如果說apology意思就是你是那個人,說之前,你最好有挨幾個重拳的準備。

如果你挨了幾記重拳被打得頭昏腦脹,然後終於向那個朋友講清楚了你並不認識他的太太,不過因為不是外交官,說話沒有咬文嚼字。當然,朋友不能為女人傷了義氣,於是那個朋友要對你說:apology。說sorry,你就要堅持原則不幹,脫掉外套而準備進行一場拳擊比賽,因為你臉上的傷痕絕不是無意而為,像他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人應該把事情弄清楚以後再動手的。

最好的例子是車禍,律師會告訴你,當責任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你不要輕易說sorry。因為對方車一塌糊塗,你的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大家一樣倒黴,你sorry了對方,就會處在一種不利的地位,法律是不能理解你的好心的。有點像你的朋友拐走了你的太太,你對朋友的太太說了sorry,而她沒有sorry回來。其實你們的損失是一樣的,那麽就是她正在怨恨你,怎麽這麽大的一個人管不住太太(太太一般是不會反省自己的)。當然,如果她也sorry回來,那就有戲,說不準會弄個皆大歡喜。

apology在車禍中是絕對不行的,因為那你有故意撞對方的嫌疑,也要有挨拳頭的準備。當然,如果對方是一個美麗的女孩,你動心了,那不但是apology,什麽都可以說,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第二種情況下就複雜了,說apology的意思有點你是故意要太太去勾引對方的先生的,我估計會有二種結果,一是那個太太大怒…….,我想男人都知道女人這樣會有什麽後果,總之是很危險,況且美國槍支是合法的。第二個結果就會有些戲劇性,因為她正有此意,說不定也有apology的理由,結果就是……

總而言之,相當複雜的,可以說有些時候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點到為止。

 

中美雙方南海撞機事件中,就是利用這種語言的不確定性,各自找到了台階,和平收場,所以說語言的這種性質並非都是壞事。

不要認為這種問題隻是在翻譯中才存在,隻能說在翻譯中這個問題被放大了,顯得更為突出,因為在母語中,你已經訓練成一種無意識的嫻熟。比如說,我想可以說美國政府說sorry,意思隻是表達一種類似於同情的歉意,並沒有承認自己有什麽過錯。因為中國飛機沒有了,還死了人,顯然損失要大得多,說sorry也沒有什麽不妥。因為美國人的sorry是漫天飛,這不算什麽。關鍵是美國人和飛機還在海南島,得趕緊弄回來,如果不是這樣,我琢磨美國政府是連sorry都不會說。

但是,中國政府可以說,這個歉意就代表了美國承認了自己要付責任,不然就不應該有什麽歉意。

這裏的歉意,恐怕說到底有一種文化傳統的區別在裏麵,各有各的理由,仍然是說不清楚。其實認真說來,人對詞語的理解都是有點各取所需的,不僅在那些政治家對哲學,宗教的拴解上,而是大家都有這種傾向。

 

我在這裏並不想討論此事的是非曲直,對政治家的語言把戲我缺乏興趣,見得太多,沒有多大的意思。我想說的是維特根斯坦後期的哲學,在其中他認為,語言的意義不能脫離背景,而那種背景卻是無論如何無法用語言來明確界定的,也就是無法界定的。所以說,語言要是能夠有意義,能夠彼此溝通,實際上相當於一種遊戲。

所謂遊戲就是有一定的大家都認可,遵守的規則,才能夠玩得下去。圍棋又被稱為手談,同一個規則,雙方盡量平等,因此就能有:你這一步的意思是說對方貪心,所以我要打入;你下一步的意思是對方太保守,所以我要欺負一下,如果水平相當,當然能相互理解。

但是這隻是一個比方,人的日常語言比遊戲就不知道複雜多少,圍棋最後是可以數空而算出輸贏,語言則沒有這種辦法,所以,說話就要聲音大,發帖就要數量多,才能把對方壓住。最好是有專政機構作為後盾,那就是贏定了。

我們知道,下棋實際上是可以用邏輯來計算的,比如計算機已經打敗了象棋的世界冠軍,圍棋還不行,但隻是因為技術的限製,從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而哥德爾不完備定理則證明了一個複雜到了一定程度的語言(日常語言是最複雜的語言),是不可能建立在邏輯的基礎之上。

但是,這個比方還是有些用的,從一個方麵說明了語言的最根本的東西。語言就是學習一些規則,你正確運用了這些規則,就能請女孩子去看恐怖電影(據說這時候她靠你比較近),沒有,一巴掌算是輕的。孩子就是從類似的成功和失敗中一步步來學習語言的。

當然,如果隻是這種說法,維特根斯坦是不值得天才哲學家這個稱號的。教人怎麽哄女孩子,那種戀愛大全(戀愛小說就可以認為都是)很多,但我認為全無用處,出自一個最簡單的邏輯推理,如果一個人真正掌握了戀愛語言,是沒有時間來寫書的。這就從另一個方麵說明了語言是太複雜了(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言是人的一部分,我們弄懂了語言,才能理解人,反之亦然),複雜到我們隻有失敗的教訓,而說不出成功的經驗。

還是言歸正傳,說維特根斯坦。他是一個哲學家,所以他關心的問題是:這種規則是怎麽來的,其合理性是什麽?換一句話可能比較好懂,語言是如何與那種客觀實在發生聯係的,那種關係到底是什麽?

用不嚴格的話來說,就是主觀(思想)和客觀(你周圍的世界)的關係這個哲學的永恒命題。他是不會說主觀,客觀的,因為這二個字完全沒有明確的含義而無法進行討論。而語言就是一個能夠確定的東西,你寫和說的東西,當然,能夠討論這並不意味著能夠有一個結果。

 

 

在《哲學研究》的前言中,維特根斯坦說出的大意是,他不能夠提出一個哲學理論來總結這個世界,雖然這是過去的哲學家最熱衷的事情,因為這從語言邏輯的角度來說是根本是做不到的。最後他說:

“我發表這些思想時是懷有疑慮的。這一著作本應以其菲薄的內容在這昏暗的時代給一些人的頭腦帶來光明,這並非不可能,然而,不言而喻,這多半做不到。

我不願用我的著作使別人免於思考。然而,假如可能的話,希望它能激發別人的思考。

我本想寫一本好書。這個願望沒有實現,而能夠用於改進它的時光已經流逝。”

他說疑慮我以為是實話,因為他生前隻出版了一本書,《哲學研究》是死後才出的,他恐怕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認為自己思想總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撇開他是上個世紀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在這裏他的文筆非常好,流暢而悲涼,挺感人的。這番話寫於1945年一月,二戰正把歐洲弄得一塌糊塗,說昏暗並不是文人在弄騷。

第二句尤為重要,值得品味。他的意思實際上是哲學著作的真正功能是啟發人的思考,而不是去總結什麽世界。

 

這裏也得說明一點背景,維特根斯坦著作的一個很重要的關鍵點是:他總是企圖從語言邏輯的角度來為哲學化一條線,之外是哲學不可說的東西。

比如語言,肯定是與心理和生理有關的一個東西,但是,哲學家是缺乏資格談有些命題的,因為隻有科學才有發言權。在某種程度上,我以為他最大的貢獻就在與此,至於那條線劃得你能不能同意,那也是另一個故事了。

這好像可以看成是科學和過去哲學的關鍵不同之處,科學家總是十分謙虛,承認有很多未知的東西(特別在申請課題的時候),而那些哲學家卻喜歡大包大攬,從自然規律到人類發展的規律,他們的理論都可以解決,但是,真的有這麽好的事情嗎?

所以說,我看到有些人對他的解釋總是不怎麽滿意,他們好像在模糊這條線,這恐怕不是維特根斯坦的本意,這是我寫這些東西的原因之一。

至於那條線到底是怎麽樣的,我肯定不能說知道,我想他本人也未必能確定,因為他已經說了自己也有疑慮。從某種角度來說,把那條線弄清楚了,哲學就清楚了。

“然而,不言而喻,這多半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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