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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西方哲學史》(二)

(2011-01-20 13:33:01) 下一個
讀《西方哲學史》(二)


嚴格說來,這本書應該叫思想史,和我讀的其它哲學史都有些不同。

讀懂這本書的另一個難點是要懂一些西方的曆史,羅素經常提到一些我根本不知道人和事。羅素在這裏又犯了老毛病,認為人人都跟他一樣是從劍橋畢業的,十二歲就以數學推理作為消遣。他居然把讓我永遠頭大的數學當著消遣,所以經常說一些聽不懂的話我就隻好寬宏大量地表示原諒。
當然,說他完全不講不公平,的確是說了兩句,但是,如果不認真讀一點曆史書,就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麽。
比如說:他專門用一章講了歐洲的宗教改革,重要點都提到了,但那隻能當作一個索引,你不得不專門去讀一本曆史書才能懂。不過這好像並不能責怪他,他隻是在說哲學史。
我記得有個曆史學家說過,近代歐洲隻發生了兩件事,文藝複興和宗教改革。宗教改革基本劃定了歐洲的版圖,歐洲的國家,民族的形成與這有極大的關係。
它把死板一塊的基督教撬開了一個大大的裂縫,這才能有我們稱之為的功利主義,才能有工業革命;這也才能有一定程度上的思想自由,以及以後產生的近代科學。
沒有宗教改革,這兩者皆不可能。
更直接的:才能理解為什麽美國人在宗教自由上有一種高度的歇斯底裏,因為美國這個國家就是宗教改革的產物。
為什麽那些清教徒為什麽放著好好的英國不呆,冒著說不清的危險,跑到遠離家鄉的美洲來與還在原始社會的印第安人為伍,那是因為有宗教迫害,為什麽會有宗教迫害,那是因為有宗教改革。
美國的政客為什麽老拿宗教自由說事,那是因為美國的老百姓對這一點特別敏感,這一點是中國人難以理解的。考慮到現在宗教在美國巨大的影響力,而美國又主要是新教徒,說美國是宗教改革的產物並不過分。
遺憾的是,我認為這種歇斯底裏是正確的,原因我前麵說了,從曆史上看,科學和社會進步都有賴於此,當然,如果你認為那是進步的話。信仰自由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是思想的自由,這是一個最根本的自由,要是連這個自由都沒有,別的自由根本無法談起。
思想上的鐵板一塊,大家隻信一個東西,或者隻能信一個東西,從曆史上看十分危險,幾乎總是會堵塞向前的道路,造成死水一潭。中國近代的停滯是不是也因為孔孟之道太強大了而缺乏異端呢?
從進化論的角度來看,物種的多樣性是進化的基本條件。

羅素談到宗教改革時說:“就宗教改革運動來說,這反抗也是政治性的、神學上的反抗:教皇的威信被否定,他原來憑“天國鑰匙權”獲得的那份貢賦不再繳納。”
他在這裏講了一個極重要的觀點,在各種宗教戰爭,紛爭背後,一定會有政治,經濟因素在裏麵。
比如說,今天的伊斯蘭原教旨恐怖分子,背後就是伊斯蘭國家在今天的世界,不論是在政治上,還是在經濟上,都被徹底邊緣化了。伊斯蘭文明曾經在世界上輝煌一時,現在卻是到處受壓,於是就產生了激烈的反彈。
關鍵一點在於:如果單單隻是政治,經濟上的衝突,人們容易妥協,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一涉及到宗教,那就往往要你死我活。宗教實際上代表了一種生活方式,改變是極難的,要用強力推行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碰到拚死反抗才是叫人奇怪的。
中國近代的曆史就同樣可以看成是一種強烈的反彈,當然采用方式要複雜得多。中國今天之所以是這個樣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西方的經濟,政治,文化的衝擊,馬克思主義也好,資本主義也罷,都是西方的。
所以人要是沒有那些激烈的宗教和主義的偏見,這個世界要太平得多。

那一段曆史有點像中國的某些曆史,戰爭是以上帝,信仰作為旗幟的,但那些頭麵人物卻一點都不虔誠,特別是那時的教皇,完全是腐敗的象征。他們用宗教來忽悠老百姓,其實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來打仗。
真正虔誠的是中,下層教士,像馬丁.路德那樣的人,看不慣教皇的專橫,貪得無厭,認為這和耶穌的教誨不知差到哪裏去了,奮起反抗。而老百姓則總是被忽悠,不是被這邊,就是被那邊,就像不是被三民主義,就是被共產主義,越有理想就越容易被忽悠,而最後都逃不脫被出賣。
當然,結果還是有的,卻是要等很多年以後。

總的說來,他的這本書反映了維多利亞時代那種開明英國紳士對曆史的看法,這主要指他那種樂觀主義,認為人類在不停地進步。他在自傳也承認,他是在非常樂觀的氣氛中長大,大英帝國日不落,什麽都在控製之中,不好都是暫時的,終歸會過去的。
然而,世事難料,戰爭最後把大英帝國擊了一個粉碎,一戰,二戰讓所有的歐洲人不寒而栗,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前途,樂觀主義就和戰爭難民一起跑到美國來躲避一下,該美國來樂觀了。但是,人早年的東西肯定要影響一生的,羅素的確一生都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他自傳裏講得萬分清楚。

因為羅素樂觀,要是由尼采來寫哲學史就肯定會完全不同。
不過這倒是一個事實,沒有人能寫一部所謂客觀的哲學史,因為的人們對曆史,哲學的分歧太大,太多,沒有人能是客觀的。這樣說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在騙人。
這本書隻能說是羅素,或者一些人對哲學史的看法,有很強的個人觀點,羅素對此直言不諱,從來不想冒充“人民“的想法。維特根斯坦就比他要悲觀的多,他和巴菲特一樣放棄了財產,不同的是,他還沒有死,隻是認為錢不是一個好東西。可想而知,他的想法和別人是多麽的不同,死後裸捐,那是一種高尚的行為,還沒有死就裸捐,那一定是一個瘋子。
他跑到一個山村去做老師,然後就寫信給羅素,說:那裏的人都很邪惡。羅素回答:人都是很邪惡的。他又回信:那裏的人更邪惡。他就沒有想一想自己的原因,別人會怎麽看他這個怪人。
最後他還是回來接替羅素的那個教授職位,看來大學比較的不邪惡。
就我看來,現代哲學家大都是有點悲觀的,薩特說:他人就是地獄,這可不是什麽樂觀。現在的人比過去的人都要悲觀一些,當然是指西方。比如康德,黑格爾,包括馬克思都是很有些樂觀的。
不過也難怪,一天到晚都在找那個找不到真理,難得高興。而過去的哲學家是個個都認為自己找到了真理,至少是一部分。

在羅素看來,人成年以後幾乎是不可以被改變的,他又是生活在所謂民主製度的國家中的,深知輿論,普通老百姓的的巨大力量。他在一戰的時候堅決反戰,原來認為戰爭不過是那些政客的陰謀,普通人不會喜歡戰爭。但是,有一回差一點挨了一大群支持戰爭的狂暴婦女的一頓棍棒,這有點莫名其妙。人們被所謂的愛國主義,極端的宗教信仰弄暈了頭,對戰爭滿懷著期望。一個不認識的婦女救了他,那一下他肯定認為他的婦女解放的確是有道理的
說莫名其妙,是因為那是一些下層婦女,戰爭總是要由她們來付出慘痛的代價,政客最多不過是失掉權勢。看來普通人一旦瘋狂起來,比那些政客還要沒有理智,不知死活。
從這裏他認為,關鍵就是要人從小要生活在一個偏見盡量少的環境裏,於是他就去辦學校。這就能看出他的樂觀來了,相信教育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樂觀的,他勸維特根斯坦的話不過是為了寬心。更進一步從他的哲學來說,說人都邪惡,不過是感情語言,並沒有可靠的根據,人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人;但說那裏的人邪惡,卻有可能是真正的感受。
我同意他人不可改變的看法,但後一點未必正確,就像他的學校不能成功一樣。要是現在的心理學是正確的話,人生來就不是那麽的好,教育未必能改變人的本性。
當然,這個問題實在太複雜,沒有定論。所以羅素到底是天真呢,還是眼光過人,隻有曆史才能做結論。

羅素是一個非常樂觀的人,這也是讀懂這本書的關鍵之一。
比如他渴望,並且追求愛情,他人不是地獄,而是能心心相印來擺脫孤獨。我總認為,相信愛情的人就決不是一個悲觀的人。
總的說來,在羅素身上,看不到在傑出人物經常有的那種沉重的十字架,他好像總是十分純淨,十分陽光,這是很少見的。我想恐怕他總是敢作敢為,因此就沒有什麽事情讓他悔恨而不得安寧。
當然,我也隻是從他的書中得到這個印象,我沒有可能認識他。所以在很多時候,讀他的書是一種享受,當然,不包括那些難懂的地方,那還是讓人很有些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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