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放屁的故事 (二)

有關放屁的故事 (二)

大半年前的一個下午, 軍軍不知犯了什麽事(此已無考)被老師叫到辦公室, 老師剛開始說: “你今天為什麽要在課堂上…….” 但永遠無人知道老師究竟要說什麽了. 因為軍軍這時放一個空前絕後, 無人可及的屁. 它由大到小, 再由小到大, 又由大到小, 循環數次不盡. 所謂餘音繞梁, 數次不絕. 所有的老師都奪路而逃, 還有的摔倒在地, 隻剩下軍軍一人麵帶微笑, 孤獨地站在那裏欣賞著自己的壯舉.
據說有一老師請假數日後, 上班第一句話就是, 誰把臭雞蛋帶到辦公室了. 軍軍由此一屁成名, 由於安全的理由, 沒有老師再敢叫軍軍到辦公室. 要是在今天, 布什總統可能認定他是恐怖分子, 但在當時他卻名聲大振, 成為大家崇拜的英雄.你經常可以聽到二個同學這樣談話:
“怎麽, 又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裏剋了一頓.”
“誰叫我沒有軍軍的本事, 唉, 活該倒黴.”
為什麽軍軍欠我一個人情, 那要從今年初夏的一天說起. 那天我哥哥帶我去遊泳. 我還沒下水, 就發現軍軍一個人正在水裏抱住一個柱子打哆嗦 (那是一個露天遊泳池). 我有點納悶, 但轉念一想, 名人和我們是有一點不同的, 也許他在鍛煉定力, 煉什麽絕世武功, 或者是在寒冷中才能找到名人的感覺. 我不是名人, 所以我不知道. 但出於對名人的崇拜, 我便走近, 跟他打招呼. 他一見我, 露出一種急切又有點躊躇表情, 但最後終於小聲對我說:
“哥….哥們, 我褲子掉……...掉到水裏去了.”
我頓時明白了. 遊泳時褲子掉了, 自己是不能去撈的. 因為一下潛, 你的下半身就要露上來. 那時人是不知道什麽行為藝術, 這是要被認為是流氓行為的. 不久前, 一個同學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他不慎隨便說了出了, 一個貌似忠厚的同學立刻興奮喊道:
“哎! 快來看了, 他褲子掉了.”
於是所有的孩子都圍著可憐, 捂住下身的他哈哈大笑. 最後救生員過來撈起他的褲子, 才算了結了這場悲劇. 在後來的半年裏, 這倒黴蛋就沒抬起過頭.
我立刻跳入水中, 撈了二下沒撈著, 我叫來哥哥, 他一次就找到了. 他立馬穿上褲子, 說了聲: “謝….謝你.” 哆哆嗦嗦地跑上岸去了. 做名人要維持住名聲, 要有多大的抗凍能力呀, 實屬不易. 要我早就受不了, 看來我沒有做名人的素質.
我好像最高興的事就是看到別人出醜, 特別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名人或幹幹淨淨的乖孩子. 可我為什麽要幫他, 還是那句老話, 我不知道. 母親最了解我, 她總是說, 我飛兒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好孩子. 我是這樣理解這句話的, 一小時有六十分鍾, 在五十分鍾裏遇見我, 我是一個有點調皮, 但還是合情合理的人. 但如果你運氣不好, 在那十分鍾遇見了我, 那你恐怕要傷點腦筋. 理由隻有一個, 軍軍運氣好, 在那五十分鍾裏遇見了我.
我想這事要是放在現在, 那可了不得呢. 對很多人來說,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 打開電腦, 你能立刻看到”名人掉褲”的頭條專欄, 電視裏反複播著”名人掉褲子”的跟蹤報道, 翻開報紙, 可見“名人為什麽掉褲”的社論, 雜誌會出特刊, 上有道德學家的分析,”名人掉褲說明了什麽?” 記者會專訪曆史學家, 他們會談到, 晉武帝的褲帶比較鬆, 所以西晉變成了東晉. 收音機裏講的是生活小常識, “如何避免遊泳中掉褲”.
企業家很快跟進, 推出各種各樣防掉內褲和遊泳褲, 廣告更是滿天飛. 某廠商在市中心豎起一曆史最大的廣告牌, 告訴消費者一個天大的喜訊, 他們將推出一種由納米技術製造的超強力防掉內褲, 可承受一萬公斤的拉力. 就是說, 如果你有足夠的魅力, 讓二百個愛慕你的異性 (或同性?) 同時拉你的內褲, 盡管你的下半身被拉成了肉餅, 但這內褲仍然保護著你那玩意, 不讓它走光. 標題是: “這真叫人失望”. 最後電視台每十五分鍾播出一段廣告, 一穿著睡衣的妖豔女子拚命拉一男子的內褲, 邊拉邊說: “我真討厭某某牌內褲, 弄得我對我老公都毫無辦法”.
輿論一致認為, 企業家這回盡到了社會責任, 將挽救日下的世風. 小民們有了閑談的資料, 記者得到了獎金, 專家兩邊都占, 金錢和出鏡率 (他們永遠如此), 企業家開拓了市場, 而名人因為緋聞出場費大增. 到年底政治家宣布, 由於名人掉褲事件, 國民經濟總產值向上拉動了二個百分點. 這就是商業社會的好處, 一個事火起來一定是大家都有好處. 也說明一個重要的事實, 名人對社會的貢獻是多方麵的.
千萬不要認為我是在胡侃, 無數曆史和現實的證據說明, 無論是在中國或外國, 曆史, 現在或將來, 名人加性是永遠的頭條. 我在這裏隻想拋磚引玉, 讓學MBA的學子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 如開發一個旅遊項目 (像明尼阿波利斯的機場廁所), 你們試著想名字和內容, 或一個電子遊戲, 你們試著設計畫麵和音樂. 熟悉這招, 保管你能在商界能混出頭來.
當然, 在那時這都沒有, 隻有從此軍軍見了我就特別親熱, 一幫同學見到這樣的大名人竟如此垂青我都十分眼熱, 看來偶然做做好事到也不壞. 軍軍特羨慕我有這樣的一個哥哥, 他隻有一個妹妹和一個流著鼻涕的弟弟. 到時候可以用哥哥壓壓他, 名人也不能忘恩負義吧.

我想人在大部分時候都忘了自己曾經是孩子, 和我一樣早就忘記了孩子的語言, 在這裏我隻能用大人的話來表達我們的談話.
“Hi, 軍軍.”
“哦….(中氣特足, 像演偉大領袖的演員)….哦, 小飛, 好吧?”
“我還不是老樣子, 你怎麽樣?”
“湊合, 湊合, 就是一個忙字, 唉, 社會活動太多.”
“名人嗎, 都這樣. 軍軍, 碰到個難事, 想請你幫個忙.”
“你看, 你看, 憑咱們過命的交情, 你的事比我的更重要. 快說.”
“那我可真說了”
“你說, 你說, 你今天不說, 我還真不依你了.”
“想學你那絕招.”
他沉思了一會, 對我非常誠懇的說:
“自從成名以後, 找我的人特多, 黑白兩道都有. 我總是對他們說, 這個主要靠遺傳, 不過苦練個三, 五年也許能有個小成. 然後告訴一個法子, 讓他們自己去鼓搗. 但對你, 我不能那麽說啊. 你挽救我的名譽, 這對我比命還要緊. 對你, 我隻能說實話,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哦, 我明白了, 就像那個演員說的, 我沒努力, 也沒用功, 隨隨便便的呢, 一不小心, 就得了個奧斯卡. 對不對.”
“ 小點聲, 哥們, 小點聲.”
他見我急了, 趕緊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
“別急, 哥們, 別急. 對別人, 我可以隨便糊弄, 對你, 我哪能呢, 咱們是什麽交情, 是過命的交情. 唉, 這年頭, 假話大家都捧著, 真話反倒沒人信了. 這樣吧, 你想想, 我有過第二次嗎?”
這倒也是, 我從來沒有聽說他有過類似壯舉, 科學最主要特征就是能夠重複, 好像是有點問題.
“再說, 從那以後, 我是不是快變成一個好學生呢?”
“不過聽人說, 你對外反複宣傳, 做名人要低調, 贏得一片讚揚呢.” 這倒也是, 要我有那絕技, 恐怕要橫點.
“低調, 低調, 做名人當然要低調. 但那口氣實在難咽. 今天體育老師批評我三次, 說我擺名人架子, 不願好好跑步. 還說什麽別人怕我, 他可不怕. 他看到是在露天便有恃無恐, 三次啊! 哥們. 哼, 我要拿出絕技來, 不把他熏得三天沒人敢靠近!”
他眼露凶光, 恨恨地說. 馬上又露出疲憊:
“兄弟, 可咱沒有啊. 都說做名人難, 做女名人更難,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做一個名不副實的名人絕難.”
聽到這種掏心窩的話, 我不能, 也不敢不信. 我不由頓生同情, 說:
“兄弟, 既然這樣, 咱不做了成不成.”
他長歎一口, 說了句大家都知道的名言: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啊! 你不是名人, 你不會理解的.”
看到他這樣難受, 不由地想幫幫他.
“軍軍, 想想看, 那天, 或頭天, 你做過什麽?”
“我哪能不想, 沒有什麽特別的, 好像就是晚上受了點涼. 但後來我試了幾次, 搞得都拉了肚子,還是不成. 怎麽樣, 你也想法試試, 成了別忘了告訴我.”
“那是當然.”
“唉, 還求你點事, 今天我講的事, 你可不能跟別人講. 你是知道的,辦公室那滋味不好受, 我還指望這名聲混二年的.”
“軍軍, 你放心, 你當這話就爛在我肚子裏了. 上次的事你聽到別人說過嗎? 打死我也不說.”
“對, 打死咱也不說.”
“軍軍, 不管怎麽說, 我還是謝謝你.”
“您別客氣, 這也是我應盡的社會責任.” 他一揮手, 露出明星般的笑容來.
你看看, 你看看, 這說法, 這動作, 名人就是名人, 真是長見識. 但過了一會, 就有了一些想法.
就像現在你剛剛見了一位大師, 從激動中慢慢平靜了下來. 跟大師這一番誠懇的談話實在叫人興奮. 但冷靜的一想, 大師告訴你實際應該怎麽做了嗎? 沒有. 大師告訴你什麽訣竅了嗎? 沒有. 大師承諾給你什麽實際的幫助了嗎? 還是沒有! 除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 NOTHING! 反而你答應有了什麽進展要告訴他, 你不由地想到, 是不是給大師社會責任忽悠了.
但轉念一想, 是不是自己待人太苛求, 大師那點絕技容易嗎, 那是多少年的積累, 人家指望這養家糊口, 憑什麽告訴你. 不管怎麽說, 領略了大師虛懷若穀的風采, 總是值的.
大人的話總是對得, 求人不如求己, 還是得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