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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家傅聰 彈/談 莫紮特 (zt)--- from 菜兄的blog

(2008-03-17 10:06:22) 下一個


我在外頭常常跟人家爭論,歐洲的基督教精神常常有信仰和智慧的爭論。我有時跑到信仰這邊,有時又跑到智慧這邊,爭來爭去,不可開交,其實兩者是不可分的。

中國人是個具有最高智慧的民族,到現在為止,也很少有歐洲基督教精神那種信仰。中國人其實是有很高度的懷疑精神的民族,隻是不科學,是一種直覺的懷疑精神,憑一股靈性可以達到很高的境界,智慧和知識是兩回事,有時一個最大的學究什麽智慧也沒有,一個普通的農民什麽書都沒念過卻有很高的智慧。我說要看中國文化就看中國的文字,從中國的文字就可以看出中國人的智慧。中國的文字完全是莫紮特式的,如“明”吧,一個太陽一個月亮,三歲孩子就知道,看來很天真很稚氣,可也是最高的詩意,最富象征性的東西。我所以稱它為莫紮特式的,就是最樸素、最天真、最富有想象力、最有詩意的,不過中國人的精神世界老早就達到了這種境界,而藝術史上隻有幾個高峰才達到,就象莫紮特。

我的父親傅雷講莫紮特的那篇文章有兩句話我覺得非常精辟。“假如貝多芬給我們的是戰鬥的勇氣,那末莫紮特給我們是無限的信心”。為什麽說這句話呢?這一段可以單獨拿出來大書特書:“在這樣悲慘的生活中,莫紮特還是終生不斷地創作。貧窮、疾病、妒忌、傾軋,日常生活中一切瑣瑣碎碎的困擾都不能使他消沉;樂天的心情一絲一毫都沒受到損害。所以他的作品從來不透露他痛苦的消息,非但沒有憤怒與反抗的呼號,連掙紮的氣息都找不到。”最後這句我不完全同意,他有的地方還是有這種氣息的,但他總是竭力保持平衡,他那大慈大悲的心理,即使反抗,也永遠帶著那種irony,這詞很難翻,就是哭裏帶笑,笑裏帶哭的狀態。“他的心靈多麽明智,多麽高貴,多麽純潔。音樂史家說莫紮特的作品反映的不是他的生活,而是他的靈魂。是的,他從來不把藝術作為受難的證人,而隻借來表現他的忍耐與天使般的溫柔。

他自己得不到撫慰,卻永遠在撫慰別人,但最可欣慰的是他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的幸福,他能在精神上創造出來,甚至可以說他先天就獲得了這幸福,所以他反複不已地傳達給我們。精神的健康,理智與感情的平衡,不是幸福的先決條件嗎?不是每個時代的人都渴望的嗎?以不斷的創造征服不斷的苦難,以永遠樂觀的心情應付殘酷的現實,不就是以光明消滅黑暗的具體實踐嗎?”這太精彩了!有了視患難如無物,超臨於一切考驗之上的積極的人生觀,就有希望把藝術中美好的天地變為美好的現實。”然後就是上麵那兩句話:“假如貝多芬給我們的是戰鬥的勇氣,那麽莫紮特給我們是無限的信心”。

我覺得中國人傳統文化最多的就是這個,不過我們也需要貝多芬。但中國人在靈魂裏頭本來就是莫紮特。我為什麽這樣愛莫紮特,我之所以回來遇到每一件小事都會使我馬上樂觀起來,因為我是中國人,中國人就是這樣,我的心也是這樣。所以我總是要強調精神作用,對物質現代化不感興趣,因為我住在現代化的社會裏,實在感到很多現代化的東西很有問題。歐洲社會有很多精神苦悶,所以有許多嬉皮士運動啊,天體運動啊,就是對於這種物質上現代化的一種反抗。

附葉明媚關於此文的相關評述:

《與傅聰談音樂》一書中,傅聰曾說過:“中國人靈魂裏本來就是莫紮特。”莫紮特的音樂與中國人的民族性、中國文化扯得上關係嗎?扯得上怎麽樣的關係?

接觸過西洋音樂的人都知道,莫紮特是古典派時期的音樂家。他的音樂風格特色在於旋律純樸優美、澄澈剔透,組織幹淨細致,結構完整。他的音樂和諧、簡單、平衡,因此可以說是平易近人的;但又時而有樸朔迷離之感,因為它纖細而又充滿種種複雜的感情。

傅聰說:“中國的文字完全是莫紮特式的,如‘明’吧,一個太陽,一個月亮三歲孩子都懂,看來很天真很稚氣,可也是最高的詩意,最富象征性的東西。我所以稱它為莫紮特式的,是指最樸素,最天真,最富有想象力,最有詩意的。中國人的精神世界老早就達到了這種境界,而歐洲藝術史上隻有幾個高峰才達到,就像莫紮特。”

這是傅聰認為莫紮特的音樂與中國文化相似之處,天真、樸素而又富有詩意。莫紮特音樂之偉大不在於技巧艱深難彈,炫人耳目,而在於它單純、返樸歸真,其中又蘊涵著發掘不盡地的樂意。著名小提琴家 Issac Stern曾形容莫紮特的音樂作品為Artless ,即渾然天成,無斧鑿痕的意思。這正是中國藝術所希望達到的最高境界,中國音樂所說的“大樂必易”,“大音希聲”,中國畫評的所謂神品、逸品的最高標準。中國書、畫所追求的是拙而不是巧,拙所指的當然不是缺乏技巧或技巧不足,而是在技巧極度圓熟之後,恐防過於花巧流麗而特意追求的拙。不然,藝術就會流於匠氣。齊白石、八大山人的畫,弘一大師的字,陶淵明的詩都達到這種返樸歸真的境界,都有一顆赤子之心在跳動。他們的藝術正如Issac Stern 所說的Artless ,渾然天成,圓融無礙。

其實,莫紮特的音樂與中國文化的相通之處,遠不止在於雙方所追求的樸素、天真、詩意、平和的境界,還在於那種天生的,樂天知命的氣質;那種永遠以樂觀、達觀的態度來麵對生命中的種種挫折和不幸;那種“為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目之所遇而成色,耳得之而為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無盡藏也”的曠達心境。

傅聰說:“貝多芬給我們的是戰鬥的勇氣,莫紮特給我們的是無限的信心。莫紮特的作品有的地方偶或也帶著掙紮苦痛的氣息,但他竭力保持平衡,那顆敏感慈悲的心,即使反抗,也是帶著那種哭裏帶笑、笑裏帶哭的 Irony 。音樂史家說莫紮特反映的是他的靈魂,而不是他的生活。是的,他從來不把藝術當做苦難的見證,而隻借來表現他的忍耐和天使般的溫柔。他自己得不到撫慰,卻永遠在撫慰別人。最可欣慰的是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的幸福,他能在精神上創造出來,可以說他先天就得到這種靈氣與福氣。精神的健康,理智和感情的平衡,不是幸福的先決條件嗎?以不斷的創造征服不斷的苦難,以永遠樂觀的心情應付殘酷的現實。“有了視患難如無物,超臨於一切考驗之上的積極的人生觀,就有希望把藝術中美好的天地變為美好的現實。”

傅聰的這一番話道出了莫紮特藝術的精髓,也為他的那句“中國人靈魂裏本來就是莫紮特”作了最好的詮釋。莫紮特以樂觀的態度、大慈大悲的心和天使般的溫柔來包容生命中的扭曲和頓壓,這是一種何等高貴的情^_^。他與貝多芬不同的地方在於後者“把藝術作為受難的見證人”。貝多芬的音樂中往往有一種抗衡性的張力,不管是與命運的搏鬥,還是奮勇向上,試與天公比高的壯誌。總之,貝多芬的音樂中充滿著種種的掙紮、呐喊和不甘,並在這種奮鬥的過程之中表現著人性的尊貴。人以他不屈不撓的堅忍戰勝了命運,不受命運的作弄。而從某個角度而講,莫紮特的境界比貝多芬的更高,他“視患難如無物”,天生就達到了貝多芬掙紮了一輩子才達到的境界。貝多芬的尊貴在其過程,而莫紮特的偉大在其結果。苦難的中國人、苦難的中華民族和中國文化,在經曆了這麽多的災難和扭曲後仍屹立不倒,就因為“中國人靈魂裏本來就是莫紮特”。

一位教音樂的友人來信告訴我他教授莫紮特音樂課的情形。他說:“給學生講莫紮特音樂時,脫口出了這八個字:花枝春滿,天心月圓。沒再解釋什麽,學生們都懂了。”這真是一個使人感動的場麵,莫紮特的音樂反映的正是中國人“花枝春滿,天心月圓”的心境。友人在信中繼續說:“據說,弘一法師(李叔同)在圓寂之前的一段日子裏,很喜歡寫作這八字偈。法師的深意,我不敢妄測。但我覺得這八個字是對藝術意境的高度概括:達到這一層的藝術,是屬於鍾嶸所謂神品一類,它脫去了一切人為的痕跡,清新、質樸、不驕作、不過火,渾然天成。”西方有位研究莫紮特的學者說:“貝多芬的成就完全是人與自然搏鬥的結果,他傾畢生心血所得來的,對莫紮特來講,卻是與生具來的,是自然的賜予,他的音樂,得天地之鍾。”

“花枝春滿,天心月圓”,生命達此境界,夫複何求?此身生為中國人,也不知是何種福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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