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哀嚎的機會都沒
(2006-08-21 12:28:27)
下一個
小時候喜歡踢球. 周二四下午沒課, 火辣辣的太陽根本擋不住那份熱情. 大人們一去上班, 不到十分鍾, 弟兄們就聚在了樓群間的空地上.
很快就踢了起來, 你追我趕互不相讓. 我是踢右邊的, 經常要象瘋子一樣跑上跑下的. 因為速度快, 對方隻好用擠撞讓我慢下來. 摔倒是家常便飯, 弟兄們的腿上沒有不帶傷的. 從小受了友誼比賽的教育, 到不經常為了碰撞而打架. 那天命苦, 飛速奔跑時, 被斜裏一撞, 摔了出去. 地上根本不是草地, 土地上墊了爐渣. 腿跪在了一塊小的尖石上. 弟兄們都等我起來, 我也同往常般一躍而起, 想著無非是些搽傷. 卻咣噹坐在了地上.
血, 血流如拄…
朋友們不踢了, 來扶我, 我推開他們, 自己有了準備也站了起來, 沒再倒下去. 硬挺著走向場邊的露天水龍頭. 自己洗著, 小尖石竟嵌在漆蓋上, 自己拿開它, 看到自己的骨頭. 水衝著, 看的見皮肉沒了血色, 骨上泛著青光. 一離開水, 立刻滿腿的血. 弟兄們嚇壞了, 都不踢了, 站我旁邊, 也沒人說話, 隻是看著.
“我得去趟醫務室.” 我自己知道傷的不輕,
“給我兩條領巾.” 我想先止下血.
一條我勒在大腿上, 一條我裹在傷口上. 血也不見的少些, 隻是浸著領巾再一滴滴的掉在地上, 樣子不太嚇人. 我咬著牙, 無所謂的樣子朝醫務室走去. 感覺好疼, 卻不能喊, 弟兄們在旁邊; 感覺那路好長, 一步步的, 弟兄們過來架著我,我也沒再推開他們.
“啊呀, 幹嗎了你們?” 黃大夫問著, “傷成這樣?”
我沒勁回答, 忍著, 咬著自己的嘴唇.
黃大夫, 開始用棉簽蘸上酒精搽, 太小了, 換了棉球, 還小, 她說, “忍住啊.” 竟直接用瓶子往腿上倒著酒精. 我疼啊, 忍著.
“你們…出去..” 我對弟兄們說著. 腿上疼, 不想再堅持自己的剛強.
他們竟不動, 隻是看著黃大夫弄著, 好象他們在旁邊能幫上我似的. 我心裏暗罵, 也沒力氣再張嘴, 咬著唇, 看著大夫又用棉簽撥拉著傷口, 用捏子夾出碎石渣. 每一撥, 疼的我去到心裏. 又無法叫.
“要去醫院, 我們沒麻藥,” 黃大夫頭也沒抬, 繼續撥搽著傷口, “要縫針.”
我咬著牙, 說著, “現在縫, 不要麻藥.” 心想, 已經如此疼了, 再耗我要多久呢?
大夫停了手, 抬頭楞著, 看著我, 象不認識似的.
我沒力氣說話, 不敢鬆開咬著唇的牙, 怕變成哀嚎. 看著她, 點了點頭.
她繼續弄著, 拿出了個彎針, 看著就狠, 我盯著看. 縫完了, 每一個動作我都記得, 直到現在.
渾身都濕了, 弟兄們竟然開心的叫著, 好象我的硬氣沒給他們丟臉, 我恨呀, 多想大叫呀那會兒…
現在, 我再見那個兄弟傷心, 我一般都躲開, 除非他找我…不然我留下份空間給他, 讓他有機會軟弱些. 其實男人有時需要的, 軟弱下隻對著自己. 沒了這機會和空間真是可憐. 連哀嚎的機會都沒, 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對妹妹就不同了, 她們是時常要你的肩膀展示她們軟弱的一麵, 你就扛著, 哄著, 天塌地陷般. 隻是偶爾她們想堅強了, 到是難纏的一刻…搞不清當進當退, 看你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