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顏知己

生命是一種體驗, 愛情是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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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為文父

(2006-08-04 17:32:20) 下一個

看到 -CC- 在 << 山楂私語 >> 裏把 << 山楂樹之戀》稱為“艾米和黃顏十年忽悠後,早夕相伴的日子裏的第一個‘孩子’”, 不禁生出幾分初為人父的驕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要來寫幾句。

貼完平凡事之後,黃顏再不敢動筆寫東西,實在是因為不忍心讓網友們失望。正如艾米揭露的那樣,黃顏碼平凡事,是被人“霸王硬上弓”的。 但不知因何原因,一個平凡事碼下來,網友們把黃顏的文筆拔高了若幹倍,連累期待值也暴漲若幹倍,以致於看了 << 十年忽悠 >> 代後記,有不少人認為絕非出自黃顏之手。看到那幾位說得鏗鏗鏘鏘,言之鑿鑿,大有敢把頭賭上的架勢,連黃顏自己的心也虛了,莫非真不是黃顏寫的?

所以這裏先聲明一下,這篇不是後記,不是評論,隻是初為文父者的癡言妄語。

黃顏對 << 山楂樹之戀 >> 的貢獻,就跟男人對生孩子的貢獻差不多。說好聽一點,就是 SEMINAL ;說得不好聽一點,就叫點到為止。沒有黃顏,艾米就不會認識靜秋,當然就不會有今天的 << 山楂樹之戀 >> ,就像沒有精子,卵子自己不能變成一個生命一樣。謝天謝地,世界還沒有進化到艾米隻靠自己就能生出孩子的地步,用老三的話說:“我總算對你有點用處了。”

但做了這番貢獻之後,黃顏在 << 山楂樹之戀 >> 的整個孕育和生產過程當中,就隻能燒個火,做個飯,開個車,接個人了。早孕反應的折磨,大腹便便的艱難,一朝分娩的陣痛,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艾米來承擔。

雖然一個生命的產生,男女雙方都作了貢獻,但孩子畢竟是在母親的體內發育成熟的。在這一點上,黃顏是很羨慕女人的,從生命形成的第一秒鍾起,母親就跟它血肉相連,同呼吸共命運,時刻感受到新生命的存在、生長和壯大。這種感覺是做男人的永遠也無法感受體會的。

所以媽媽可以驕傲地對孩子說:“我懷你的時候 ---- ”,“你在我肚子裏的時候 --- ”。而做父親的,隻有站在一邊,羨慕加傻笑,你總不能對孩子說:“我把你做出來的時候...”

可以說,男人能體會的,女人都能體會,但女人卻有那麽一種體會,男人永遠也不能體會。這樣說來,造物主是偏向於女性的。

當然有男同胞要對黃顏呲之以鼻了,說你這也酸得夠可以了,你這麽羨慕女性,不如改換性別做女的算了。

如果艾米是個同性戀,黃顏或許就真的去改換性別了。既然她不是,黃顏還是做男的好,可以娶艾米,生黃米,做柴米夫妻。

女同胞則要抗議了,說你真是站著說話腰不疼,你隻看到母親光榮的一麵,你不知道我們生孩子的時候多痛。

不知大家聽說過沒有,這“站著說話腰不疼”,恰好就是從婦女生產來的。站在旁邊說話的人,腰當然不疼,是那個躺在那裏生小孩的人,腰才會疼。

站著說話的人,腰或許不痛,但他的心也許正在因為不能替代那個躺著的人腰痛而劇烈地疼痛著。不同的痛,是沒法比較孰輕孰重的,所以你沒法比較產婦身體上的痛和丈夫心裏的痛哪個更痛一些。

說到這裏,又想起那個 << 印第安營地 >> 的故事,那個因傷不得不躺在妻子產床上鋪的丈夫,因為受不了妻子無麻藥剖腹產的痛苦,用剃刀割破喉管,悄無聲息地自殺了。如果他不是心痛之極,想必也不能忍受這樣的死法。

也許那是個極端例子,但有很多做父母的都有過這種體會,當他們看到自己的孩子因病痛折磨,苦不堪言時,他們都恨不得能一把將那病痛抓下來,放到自己身上,讓孩子早日康複,因為自己生病的時候,也沒有象看著孩子生病時那麽痛苦、那麽著急、那麽揪心。

這樣說,並不是要大家給男人發塊勳章,認定他們是“更痛英雄”,隻是想說,有很多時候,男人因為幫不上忙,會產生老三那樣的感覺,覺得自己“好沒用”。

過去的這幾十天裏,艾米孕育並生產了艾黃的第一個寶寶: << 山楂樹之戀 >> 。黃顏就如那些初為人父的男人一樣,束手無策地看著妻子經受早孕反應的折磨,泛酸,嘔吐,不思飲食,畏寒怕冷,精神不振... 。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嚇得一日三省其身,是不是飯菜做得不合胃口?是不是說了什麽讓她生氣的話?是不是床上運動太激烈了一點?或者太不激烈了一點?

幸好艾米是個很勇敢的媽媽,反應歸反應,班還是照常上的,故事還是照常寫的。每天一下班,趁著飯還沒做好,就上網看跟貼去了,有時回回貼,有時碼碼字。吃過飯,出去散散步,很快又回來碼字。晚上的時間,差不多都是用在碼字上。 << 山楂樹之戀 >>47 集,每集都有七千到一萬字左右,就算不思不想隻敲鍵盤,每天近萬個字敲出來,也要好幾個小時了。

聽說很多女性一旦做了媽媽,就或多或少地把丈夫放到次要位置上去了,寶寶才是第一位的,在這一點上,艾米也不例外。這幾十天裏,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小寶寶。

她習慣於從結局往前推,來決定什麽該寫,什麽不該寫。這樣安排,即使不能做到第一場裏掛在牆上的那些槍,每把都能在終場前打響,至少可以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廢槍。

結局的時候,靜秋已經有很久沒見到老三了,為什麽會這樣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要寫老三的悄然離去,還要寫靜秋對老三的誤會。老三為什麽會悄然離去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要寫靜秋準備隨他而去的決定...

以此類推,推到最開頭,艾米就可以決定第一場裏牆上應該掛幾把槍了。

正因為艾米是先知道了故事結局再開始寫的,所以即使離最後的悲劇還隔著好幾十集,她已經開始淚眼婆娑了。有了那個結局在心裏,前麵的很多場景都催人淚下。寫到老三寂寥地站在一群為長林去靜秋家而忙碌的人當中,仍在懇求長林讓他也一起去送的時候;寫到老三跟靜秋隔著河,伸出雙手,無言站立的時候;寫到老三對靜秋的媽媽說“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的一年多”的時候,艾米都忍不住淚流滿麵。

老三跟靜秋的故事,黃顏早已知道一些,但隻知道有過這樣一個人,有過這樣一段情,中間的細節,並不知道。後來看了靜秋寫在日記本上的回憶,對這個故事有了更多的了解。但隻有在艾米寫這個故事的過程當中,才真正地體會到老三那時的心情。這就像看見過某位丈夫,在妻子產房外焦躁不安,提心吊膽,但你並沒有真正體會到那位丈夫的心情。隻有等你自己也站在產房等待你的妻子生產的時候,你才真正體會到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正是這種眼見艾米淚眼婆娑卻無力幫她一把的無奈,使得黃顏更深地體會到老三的心情。

靜秋是個好強的人。不接受別人物質上金錢上的幫助,基本上已經是她做人的原則,而不再是個個性問題了。一個人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的極度卑下,往往造成這個人性格上的極度自尊。對這一點,有過類似經曆的人都能理解和認同。“流血流汗不流淚”,“一切靠自己”,“純潔的愛情是跟金錢不沾邊的”,這些都是靜秋做人的基點。

設想一下,如果老三提出每月給靜秋幾十塊錢,於是靜秋欣然接受,不再去打工,他們的愛情該會是什麽樣的呢?事情沒有那樣發生,所以我們不知道究竟會是怎樣的,但我們至少知道一點曹大秀的故事。大秀的父親不僅接受老三資助的酒錢,後來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討要酒錢。老三可能不會拒絕給錢,但老三會不會看不起這樣的人呢?

靜秋的自尊與剛烈,人在苦中不叫苦,甚至人在苦中不知苦,正是老三愛她的一個原因。靜秋從來沒有為自己打零工叫苦叫累,相反,她總是把自己的勞累瞞著媽媽和老三,為了不在睡夢中哼哼讓媽媽察覺,她寧可不睡那麽沉,她甚至為自己能找到零工做而沾沾自喜。她的勞累和苦痛,是老三用眼睛觀察到的,是他用心體會出來的。

老三能體會她的苦,她的難,也尊重她的自尊心,不然他老早就該抱怨了:“我說了要幫你,你不要我幫,那你吃什麽苦,都是你自己的事了。”他至少可以冷言兩句:“我說了吧?叫你不要去打工,你要去,現在把自己的腳都搞壞了吧?”

但老三尊重靜秋的生活原則,他不會強行改變她,他能做的,就是在不傷害她自尊心的前提下幫她。她不接受他的錢,他就請別的人以別人的名義送錢去;她仍然不接受,他就幫忙弄核桃冰糖請人送去;她要去打工,他就盡可能抽時間到 K 市去陪她,幫她拖車;她的腳爛了,他就幫她買膠鞋。最後,為了讓她去醫院,他不惜割了自己的手,雖說看上去很狂熱,不成熟,但在那種情況下,恐怕也沒有更具說服力的辦法了。

我們為老三的愛而感動,並不是因為他的愛飄在空中,抽象而浪漫。相反,老三對靜秋的愛,大多數時候都是以“柴米油鹽”的方式體現出來的。除了送山楂花、寫詩、寫信,這幾樣“不能當飯吃”以外,其它的都是日常生活中細微末節的關心和照顧。

老三看到靜秋的鋼筆漏水,他就為她買支筆。他看到靜秋因為家貧沒有像樣的毛衣,他就為她買毛線。他給糧票她,給錢她,為她媽媽買冰糖,買山楂紅的布料送她,這些舉動,是那些隻把花前月下當作浪漫的人所不屑的。

其實浪漫愛情跟柴米油鹽並不是互相對立的。生活不能沒有柴米油鹽,但生活不僅僅是柴米油鹽,更不是為了柴米油鹽才生活。把浪漫愛情與柴米油鹽對立起來,就像從前把“衛星”與“紅旗”對立起來一樣,似乎衛星一上天,紅旗就必然要落地。

老三所做的那些柴米油鹽的事情,因為他真情的注入,使我們覺得極其浪漫。很多網友看了老三的故事,不是變得脫離實際,幻想虛無縹緲的愛情,而是更加珍惜平凡的生活,珍惜身邊人,因為老三燦爛的生命,因其短暫而成為我們大家心中的一個深深的遺憾:如果他活在今天...

老三離去的時候,也一定是有很多很多的遺憾的,因為他沒能看見靜秋的才華得到社會的承認,因為他沒能跟靜秋一起飛翔,因為他沒能跟靜秋結婚生子,品嚐初為人父的欣喜...

想想老三,黃顏就覺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更幸的是,一旦孩子離開母體,來到這個世界上,那麽除了母乳喂養,母親能為孩子做的事,父親也可以為孩子做了。

黃顏可以欣慰地說一聲: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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