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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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的平凡事(81)

(2005-05-08 16:46:18) 下一個
晚會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但楊紅卻好像已經從裏麵遊離出來了。她的眼光隻在追逐著朱PETER,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TRACY的預言似乎在逐漸成為現實,雖然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朱PETER上門來負荊請罪,但在這個地方,在這樣的場合下遇到他,真的有點叫人覺得背後是有什麽原因的。

楊紅想,朱PETER應該是知道我到這個學校來的,因為在口語班大家都做過自我介紹,把這些基本情況都用英語說過。朱PETER是不是聽在耳裏,記在心裏,也到這個學校來了呢?不過楊紅想不出朱PETER這樣做的動機,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相信朱PETER是愛上了她才到這裏來的地步。這一切隻能是巧合。無巧不成書,但書從哪裏來的,還不是從生活中來的嗎?更何況按朱PETER的理論,現在已經是生活模仿藝術的年代了,藝術中這種巧合是太多了,所以生活模仿一下,也不奇怪。

肖嫻顯然是被這位太極大師迷住了,附在楊紅耳邊說:“你剛才聽見沒有?他打的是陳式太極呢。”

楊紅不知道這陳式太極是什麽,甚至不知道太極還分這式那式的,但這個“陳”字,又讓她想到陳大齡,莫非朱PETER跟陳大齡有什麽關係?隻知道陳大齡有一個弟弟,叫陳勇,應該比朱PETER大多了。而且朱PETER不明明是姓朱嗎?現在楊紅隻想知道,為什麽朱PETER會在A大出現。她心裏想著,嘴裏就說了出來:“朱PETER怎麽會在這裏呢?”

肖嫻盯著她問:“你認識這個人?”

楊紅笑了笑:“他是我在中國時的口語老師,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呢。”

“既然認識他,還等什麽,走,我們過去跟他說話。”肖嫻滿有興趣地說著,拉起楊紅,就往朱PETER那邊走。

楊紅猶豫著,拽著肖嫻的手,不肯過去:“算了吧,大家都在看表演,我們不要這麽竄來竄去的。再說,我以前跟他關係也不大好。”

肖嫻瞟一眼楊紅,笑著說:“是不是追了沒追上,懷恨在心?”

楊紅啐她一口:“你看你, 說話哪象個結了婚的人?你現在還會對別的男人多看一眼?”

“為什麽不?看一眼犯法?再說,我不看別的男人,老羅還不一樣看別的女人。不看吃虧。”

楊紅想,這裏又來一個以花對花的。她不相信老羅是那種花心的男人,肖嫻也總說老羅是“三心牌”老公,留在家裏放心,帶到外麵省心,看在眼裏傷心。所以肖嫻總是說,我不擔心我老公花心,他長那樣,誰看得上啊?

楊紅想,世界上的事是不是就這樣?花得出去的男人就肯定花,不花的是因為花不出去,是因為沒人看得上。楊紅覺得自己既不喜歡一個花心的老公,又不喜歡一個醜得沒人看得上的老公。能不能有一個男人,又有人看得上又不花?楊紅覺得陳大齡應該是這樣的人,雖然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但他不會花。不過她知道陳大齡也有一個毛病,就是見不得女人為他受苦,如果有女人因為愛他而受苦受難,那他就很可能衝上去解救她。一個女人受苦沒事,娶她做老婆,就把她救了,十個八個女人都在受苦呢?他把她們都娶了?

節目表演完了,就開始包餃子了,楊紅和肖嫻一下成了注意的中心,一大幫老美都拿著一張餃子皮,瞪大眼望著她倆,好像生怕錯過了一條重要指示一樣。楊紅和肖嫻推來讓去的好一陣,最後楊紅沒辦法,怎麽樣講,肖嫻也是個J2,是家屬,自己好歹還上過口語班,隻好挺身而出,舉起一塊餃子皮,開始邊包邊講。

說了怎麽把皮子攤開,說了怎麽放餡子,就要說怎麽捏攏了,楊紅一急,就想不起用英語怎麽說了,隻好做個樣子,說:Like this。她聽見離得遠的人在問:Like what?她臉一下紅了,正在難堪,突然聽見朱PETER在她身邊小聲說:“就用個fold and press吧。”楊紅便象傳聲筒一樣說道:“then, fold and press”。

那些老美學了這一招,已經是急不可耐地要親身實踐了,一邊嚷嚷著“that's easy”“cool”, 一邊風起雲湧地伸出手來,抓的抓皮子,舀的舀餡子,也不管什麽招式不招式了,都大膽創新地包起來了。

楊紅怕他們包得不緊,待會一煮都露餡,想再交代一下。朱PETER小聲說:“算了,別管他們了,這又不是烹飪學校。重在攙和,貴在攪和。”

楊紅也不再作什麽示範,知道現在就是用高音喇叭喊,也沒人聽了。

朱PETER站在旁邊,微笑著看她,臉上並沒有驚奇的樣子,隻說:“Hi, Teresa, nice to meet you .”然後又轉向肖嫻,“嗨,肖嫻,歡迎你,歡迎你們兩位美女,讓我們晚會生色不少。”

楊紅很尷尬地覺得自己的臉紅了,有點發燒,小聲回答說:“朱老師,想不到你在這裏。”

朱PETER笑著說:“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隻要跟我沾邊的,你恐怕都得用這個詞。”

他這種逗弄小孩一樣的口氣,使楊紅有點不高興,因為在他麵前,她老有點占下風的感覺,老覺得你捉摸不透他,但他捉摸得透你,而且他又不把捉摸出的東西說出來,看你自己在那裏出洋相。楊紅賭氣地想,你能有多少我想不到的東西?你指望我次次大吃一驚,我偏不。

朱PETER望著楊紅,開玩笑地說:“不過你要做什麽,都是我料到了的。我一打那個廣告,就知道你會來。”

“你就是那個Kirk?”楊紅詫異地問,“你不是叫PETER嗎?”

“我知道你恨PETER,所以用個別的名字,不然 怎麽能把你騙來?”朱PETER仍舊笑著說,“其實我一直叫Kirk,是我以前的英語老師給我起的。PETER這個名字隻在國內辦口語班的時候用用,聽上去沒Kirk 那麽老氣橫秋。國內那幫家夥喜歡搞笑嘛,PETER聽上去不是很搞笑嗎?你們叫我朱PETER,不也是為了搞笑?不過拜托拜托,你現在不要叫我朱PETER了,這邊沒了那個語境,再叫朱PETER,別人聽著就不搞笑了,搞不好說我這口語老師太差勁,把學生教得這麽不倫不類的。來來來,practice 一下,叫我一聲PETER。”

楊紅笑著,卻叫不出來:“我還是叫你朱老師吧,你在這不是老師嗎?我聽他們都叫你丘老西呢。”

“我在這裏做instructor,你要願意,叫我丘老西也行。”

肖嫻倒是一下就喜歡上PETER這個稱呼了,馬上就用上了:“PETER,你太極拳打得真好!”

PETER轉向她:“你懂太極?”見肖嫻搖頭,PETER釋然了,“不懂就好,你們都不懂了,我就懂了。如果你懂太極,我現在就得溜了。”

肖嫻格格笑著說:“你別謙虛了,我看你很內行的。”

“不是謙虛,你沒見我在中國教英語,在美國教漢語?到哪都是在外行麵前充內行。”PETER轉向楊紅,“是不是啊,TERESA?”

楊紅笑著說:“不光這,你在中國打扮得象美國人,在美國打扮得象中國人。”

PETER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中式衣褲,笑著說:“不這樣怎麽能嘩眾取寵?這年頭,想引人注目不容易啊。”

“真的,你這太極跟誰學的?”肖嫻問,“可不可以教我?”

“跟誰學的重要嗎?重要的是我這是正宗陳式太極,如假包換的。”PETER說,“你要學,簡單呀,我辦了個太極班,本來是哄那些老美的,既然你感興趣,你可以來學啊,每星期三下午五點半,在Benson Center 三樓。”

肖嫻高興得不得了:“好呀,先說明了,我不交學費的呀。”

“不交就不交,你可以拿別的代替嘛。”

楊紅拉拉肖嫻,叫她別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因為PETER明顯的是在占她便宜。但肖嫻不怕,故意問:“拿什麽別的代替?”

PETER笑笑:“你不是volunteer 幫助漢語教學的嗎?我們不付你報酬,你不交學費羅。”

肖嫻對這個答案似乎有點失望,隻問楊紅,“你學不學太極?”

楊紅看看PETER,覺得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眼神很柔和,很特別,有點溫情脈脈的意思,心想,我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了?見肖嫻等著她回答,便說:“好啊,我也學。”她看見PETER意味深長地笑著,仿佛在說:“你又上我圈套了。”
 
PETER指指廚房,問:“兩位美女可不可以幫我煮餃子?包可以讓他們亂包,但煮不行,煮開花了,煮得不熟都不行。”

楊紅和肖嫻一口答應下來,跑到廚房去煮餃子,聽見PETER在外麵交代大家一定要捏緊,不然餡子會漏出去的。又聽見這裏那裏都有人在叫Kirk,Dr.Chew , “丘老西”的。PETER一路誇獎這個wonderful, 那個excellent 的,好像沒有一個不是白案大師。

PETER把學生包好的餃子一盤盤端進來,又把楊紅她們煮好的餃子一盤盤端出去,隻叫了一個學生幫他,其他人不得進入廚房,免得手忙腳亂之中燙傷了誰。過一會,他就跑到楊紅和肖嫻身邊,問她倆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

肖嫻開玩笑說:“你不見我們忙著幫他們捏緊,兩手不空?喂一個吃吃。”

PETER就真的用叉子叉個餃子,吹兩下,喂了一個到肖嫻嘴裏。等他換把叉,要來喂楊紅時,楊紅臉紅心跳地躲一邊去了。PETER也不客氣,一轉手喂到自己嘴裏去了。

等PETER走到外麵去,肖嫻就小聲嘀咕:你這個口語老師,泡女人真有一套,溫柔得殺死人啊,再這樣搞兩下,我要把持不住了。

楊紅雖然沒說什麽,但心裏覺得PETER 有點過分了。

PETER已經脫去了外麵的白衫子,露出裏麵穿的白色短袖T恤,自我標榜說:“裏麵打了底子的,這白衫子有點透明,怕露了兩點。”他光著肌肉鼓鼓的手臂在那裏走動,又離得近近的接遞餃子盤,攪得兩個女人心慌意亂。

楊紅站在爐子跟前,一直烤著,臉紅得不行,汗水把旗袍都濕透了一塊,貼在背上,很難受。幸好旗袍不透明,不然隻怕PETER又要挖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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