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顏知己

生命是一種體驗, 愛情是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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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的平凡事(98)

(2005-05-25 16:04:37) 下一個
楊紅不想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臥室裏,因為那樣的話,海燕會認為她在擔心著急,那海燕也會著急的。她知道海燕這幾天很忙,有考試,有PROJECT,還有教學的事,她不想海燕為她影響學習。她覺得PETER說得對,快樂分享,痛苦獨嚐。因為快樂可以COPY,一份又一份,跟多少人分享,就能COPY多少份,而原件不會有多大損失。但痛苦隻能傳染,傳染給了別人,自己的痛苦並不能減輕,說不定反傳回來,加重病情。
楊紅走到廚房去,為周末教堂搞的活動烤蛋糕,做紅燒排骨。

海燕看見她出來,也走過來跟她說話。 “你去做床上功夫吧,”楊紅笑著說,“你陪著我,我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大不了的病呢。不就是幾個瘤嗎?網上說了,可以象挖土豆一樣一個一個挖掉。”

海燕看看她,說:“好,這才象個女人,如果是他們男人,早嚇趴下了。”

“為什麽?”

“男人得了子宮肌瘤還不趴下?”說得兩人都笑起來。

楊紅自己也感到很奇怪,因為自己並不僅是外表裝做平靜,心情也很平靜,就像在看一部小說一樣,裏麵有個叫楊紅的,被查出生了子宮肌瘤,而且可能還有卵巢癌什麽的。

她記得PETER以前在口語班講到虛擬語氣的時候,用了一個例句。她當時不是很懂,但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慢慢開始理解了。那句話翻譯成漢語就是: “象看生活一樣看小說,象看小說一樣看生活。”

看小說要象看生活一樣,因為隻有那樣,你才能夠投入地去體會人物的命運,為他們的命運真心地喜怒哀樂。每看一本小說,你就能體驗一次生活,雖然是別人的生活,但因為你的投入,也變成了你的體驗。一個人在現實生活中隻能體驗一次生命,但因為小說,人就可以體驗多重生命,並且從這些體驗中獲得經驗,吸取教訓,從而豐富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僅僅把小說當作一個作者寫出來編出來的故事,把小說中的人物當作作者塑造出來的人物,那你是不可能有深刻的體驗的,因為你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那是真實的人生,你把你的重點放在作者怎麽寫怎麽刻劃上去了。那樣看小說,你最多學一些寫作技巧,而那往往不是作者寫小說的目的。

海燕說她之所以能主持<<海燕信箱>>,為別人排憂解難,就是因為她看了很多小說。她說她一直到二十七、八了,都還沒有男朋友,還在那裏“愛情可遇不可求”著,那些年,她把所有的閑暇時光都用在看小說上了。古今中外,隻要找得到的,都看。她看小說尤其愛摘抄裏麵有關生活哲理的句子,她媽媽笑她是“抄書匠”。那些話她抄了,就不知不覺地記在心裏了,也許不是記,而是理解了,變成了自己的東西。海燕說她自己的生活平淡無奇,但這些小說中的生活豐富了她的生命,使她能悟出一些人生的道理。那些人生的道理幫助她理解生活,領悟人生,樂觀地麵對挫折和打擊。

看生活要象看小說一樣,也就是說時不時的,你要讓自己與生活拉開一段距離,仿佛是旁觀者,在觀察別人的生活。當你能做到這一步的時候,你就能比較平靜、比較客觀而且全方位地審查自己和別人,不僅看到每個人的缺點,也看到每個人的優點。不光看到一件事的正麵,也看到它的反麵。特別是當你在生活中遇到麻煩和痛苦的時候,與生活拉開一段距離,就是與痛苦拉開了一段距離。由於你的旁觀,你能看見可恨的人與可愛的人一樣,都活得不容易。可恨的人之所以成為可恨的人,也是生活造成的。隔著一段距離看可恨的人,你能更容易地理解他、原諒他。而隔著一段距離看可愛的人,你會覺得他更可愛。

人生就像一本書,人們就是書中的人物。生活分配給每個人不同的角色,但一個人物的故事遲早是要結束的,而其它的人物則會陸陸續續寫出來。楊紅想,這次,寫生活大書的作者看中了我,特意為我這個平凡人寫了個不平凡的情節,讓我體驗一下得癌的滋味。作者可以把我寫成一個膽小怕死、哭哭啼啼、隻想著自己的病痛、最後被病痛壓倒而且拖累周圍大家的女人,也可以把我寫成一個勇敢堅強、不怕病痛、樂觀生活、給自己周圍的人帶來快樂歡笑的女人。如果不管寫成什麽樣終歸是要把我寫死的,那我寧願作者把我寫成後者,給大家帶來歡樂。

楊紅想到自己可能得了癌症,隻有一個擔心,就是兒子。她覺得周寧一個人是不能把兒子帶好的,現在這段時間,就經常打電話抱怨說兒子不怕他,總是沒輕沒重地亂打他。楊紅覺得周寧在教育兒子的時候,沒有一定之規,全看自己心情好不好。心情好的時候,兒子打他也沒事;心情不好的時候,兒子一碰,他就大發脾氣,要把兒子揍一頓。這樣會搞得兒子無所適從。小孩子正在學習人生的規則,你沒有規則給他遵循,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你有時讓他打你,有時又不讓,他就不知道打你究竟是對還是不對。除此之外,如果兒子讓周寧帶著,可能會變得跟他一樣,隻想玩,不想學習。

楊紅走到海燕的臥室,說:“海燕,我想托你一件事。”

海燕拉著她的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說:“THINK POSITIVELY。現在還沒有去檢查,不要事先就把自己嚇垮了。我有個初中同學,下了鄉,很久沒招工回城,別人都走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希望了,就自殺了,結果招工的表第二天就到了。”

“我知道要THINK POSITIVELY,不過你說過,凡事要做最壞的思想準備,向最好的方向努力,所以我這是在說最壞的可能。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能不能幫我把兒子帶大?”

“首先我要說,你不會有三長兩短的,因為即使是癌症,也是可以治愈的。”海燕握著她的手說,“現在再來說萬一,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幫你把兒子帶大,不管用什麽方法,我一定會把你兒子弄到我身邊來,就算是違法亂紀,就算是嫁給周寧,我也會做到。”

楊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怎麽會讓你去違法亂紀呢?我會在我死之前就把兒子過繼給你。”說著,她就把自己已經跟周寧協商離婚的事告訴了海燕。

“你不會死的,要死也會在我後麵死,你沒聽PETER說,女人的那幾種癌是幸福癌?是可以徹底治愈的,無非是一切了之,不要把癌症等同於死亡。你還年青,你還要活很多年的,別胡思亂想了。PETER在下麵等你,明天你起得太早,會把我和ANGELA吵醒的,你今天就跟他過去吧,我們明天可以多睡會。”

楊紅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她不相信海燕會因為怕吵叫她去PETER那邊睡,她隻覺得心跳得很快,呆呆地望著海燕。

海燕把手機放在楊紅手裏,“帶著這個手機。周寧剛才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得了癌症,我已經告訴周寧這是我們的新電話了,他以後會打你的手機。知道你不願撒謊,怕遭雷打,我已經幫你把謊撒好了。怎麽樣?偷情有一套吧?”看楊紅仍然目瞪口呆,又開玩笑說,“怎麽?怕我經不起周寧的嚴刑拷打,叛變革命,供出你來?我不是江姐,可她的台詞我會:‘上級的姓名住址我知道,下級的姓名住址我也知道,就是不告訴你’。你放心,周寧就是灌我辣椒水,我都不會招,反正美國辣椒不辣。不過如果他施美男計,我就不敢擔保了。”

楊紅猶豫著,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麽,海燕微笑著說:“你想跟PETER 在一起嗎?想,就去吧,你已經跟周寧提出離婚了,他也同意了,現在也算是事實上的分居了。Follow your heart”

楊紅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HELLO了一下,就聽見PETER的聲音:“Teresa? Come down please. I've been waiting here. It's cold outside.”

楊紅什麽也顧不得了,跑進臥室,拿了明天上醫院要帶的東西,就飛奔下樓去了。在樓下,她看見PETER穿著長大衣,領子豎了起來,正站在冷風中抽煙,見她出來,就滅了煙,走上來,打開大衣,把她關了進去。她聽見他的心在有力地跳動,他的胸膛很溫暖,有一股好聞的男人味道。

“外麵這麽冷,為什麽不上去?”楊紅躲在大衣裏問。

“總要給自己留點麵子吧?如果你不肯下來呢?”PETER小聲笑著說,“我可以開著車就逃跑,神不知,鬼不覺,以後打死也不認帳。”

楊紅心想,我怎麽會不下來,你現在就是在地獄裏叫我,我也會飛奔而去。

來到PETER那棟樓前,PETER象上次那樣,握著楊紅的手,帶她上樓。進了門,兩個人開始脫大衣。楊紅邊脫邊問:“Why?”

“I love you.” 楊紅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麽。PETER丟了大衣,上來擁住楊紅,輕聲笑著,附在她耳邊說:“我這個口語老師怎麽教的?連這麽重要的situational conversation 都沒教你。現場教學,學了就用。如果有個男人對你說 I love you,你可以從下麵的四個選擇中挑一個最好的答案:
A. Me too.
B. Are you kidding?
C. What's your problem?
D. Go to hell.

好,再來一次,I love you.” PETER的胡子刺得楊紅左逃右躲,但被他箍得緊緊的,逃不掉,他的氣息吹在她耳邊,熱熱的癢癢的,令她心旌搖蕩。她根本沒聽清他的四個答案,於是輕聲說:“I love you back.”

PETER笑起來:“這不是我給的四個答案中的任何一個,不過比那四個答案裏麵最好的答案還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恭喜恭喜,讓老師給學生一個臥室版BONUS。”說完,抱起楊紅就往臥室走。

楊紅掙紮著,說:“讓我洗個澡吧,在醫院搞了大半天,連澡都沒洗。”

PETER無奈地搖搖頭,放下她:“服了你了,關鍵時刻停水停電。”他找出一件T恤,遞給她,“沒帶睡衣吧?穿這件吧。”

楊紅站在蓮蓬頭下,讓溫暖的水從頭上衝下來,覺得什麽都跟上次一樣,但仿佛又什麽都跟上次不同,是不是自己的病很嚴重?不僅僅是子宮肌瘤?是不是已經確證是卵巢癌了?所以PETER象對待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一樣,把他自己都舍出來了?就象監獄裏讓那些死囚臨死之前大吃大喝一頓一樣?她決定不去想這麽多,愛需要體會,你不相信他愛你,那你就沒得到他的愛,哪怕他愛得地動山搖,你也沒受到絲毫震蕩。楊紅想,就算他隻是為了安慰我,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她聽見PETER在轉門把手,想起自己剛才習慣性地拴上了門,不知道該不該去把門打開,她的心咚咚地跳著,想了想,還是踮著腳尖走過去把門拴打開了。PETER站在門外,聽見裏麵門栓一聲響,知道楊紅打開了門,便不客氣地推開,闖了進去,一把把濕漉漉的楊紅摟在懷裏。

楊紅輕聲問:“Am I going to die?”

“Die of what? Die of love?”PETER輕聲笑著,“ Sure, over and over again.”

“No, I mean---cancer.”

“Where is Mr. Cancer? Is he stronger than I? ”PETER見楊紅認真地望著他,也認真起來,把她摟得更緊,“No, you are not. I'm not going to let you die, I won't. I promise you. I won't.”

(此處省去性愛光碟一盤)

三天過去了,JOHNSON大學醫院說過今天下午會打電話通知檢查結果。楊紅本來想讓他們把電話打到PETER那裏,因為她怕自己聽不懂。但醫院說這是個人隱私,隻能通知她。楊紅把電話放在桌上,一邊上網一邊等電話。

她並不急於知道檢查結果,如果有癌,早知道也不是什麽好事;如果沒癌,她怕PETER就要功成身退了。

這三天,兩個人是真真切切地愛了死,死了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可以在一次做愛當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那種極度的快樂,到底是自己三十如狼,還是PETER技術高超?她覺得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愛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她的人都是溫軟的,而他仿佛每一分鍾都在做FOREPLAY。他可以把任何一個字都扯到那上麵去,幾乎每一個字都是“禁字”,大小多少、長短軟硬、上下前後、輕重深淺,她說一句話,PETER就可以色色地笑著,把那話理解到別處去。楊紅也不知為什麽,就他這麽說,這麽笑,就可以把她弄得情不自禁。隻要進了家門,PETER的就不老實了,時不時地就會湊上來,摟一摟,抱一抱,TOUCH一TOUCH。如果說這些主要是使她身體酥軟的話,那麽,雲雨之際,PETER關愛地問她“好不好?“喜歡不喜歡?”“不好就告訴我”,就使她靈魂也酥軟了。

PETER稱自己是“性學博士”,他好像很快就讀懂了她身體的語言,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懂的時候,他就懂了。他知道在她一個高峰之後,給她一點休養生息的空隙,就像蕩秋千一樣,他把她推上頂峰,讓她自己蕩回來,積蓄力量,等待他下一推。待時機成熟,他就再一次推動她衝向一個新的巔峰,直到她精疲力竭,告饒為止。那時候,他會說:Baby, the last time. Come with me, together. 那時,她會感受到急風暴雨般的進攻,聽到他急促的鼻息震動她的耳膜,幾乎是在她自己快樂得幾乎暈眩的時候,她聽見他在耳邊輕喚:“Baby, I'm coming. I'm coming."。

然後,世界不複存在。。。

跟PETER在一起的時間越美好,楊紅就越擔心這隻是他在危難關頭對她的安慰。但他似乎又是認真的,他已經把這事告訴了陳大齡,陳大齡跟楊紅發來一封EMAIL,說得知你跟小墨在一起,很為你們高興。他稱呼她“小紅”,這還是第一次,他以前的明信片上都沒有稱呼,隻寫著:“祝你。。。”。這次好像是把她當家裏人了。

陳大齡在EMAIL裏引用了一首英語哲理詩,大意是說林子裏有兩條路,都通向同一個地方,但一個人隻能選擇一條。選擇了任何一條,都有可能為沒有選擇另一條後悔,因為你沒法看到那條路上的風景。陳大齡說,你們很幸運,因為你們有幸把兩條路都走一走,把兩條路上的風光都看一看。小韻在天有靈,一定會衷心祝願你們兩人幸福。

楊紅覺得陳大齡說得對,我有幸走過了兩條路,一條是錯失真愛的路,看到過那條路上的風景,痛失陳大齡的感覺太痛太深,使我立誌再不要犯同樣的錯誤。現在我又看到抓住真愛這條路上的風景,太美太美,使我擔心一切都會在轉眼之間逝去。因為除了安慰,我實在想不出PETER有什麽理由會愛我。如果是因為我有那麽一點象MELODY,但上次已經證明那還不足以讓他愛我。

PETER在那一條路上看到的是他心愛的女人被癌症奪去生命,他一直把那當作他自己的過失,永遠在為MELODY的死內疚。現在在這一條路上,另一個女人又可能麵臨同樣的命運,但他要用他的愛來拯救她,彌補他上次的過失。從這個意義上講,楊紅希望自己沒有癌,或者有癌,但終於治愈了,也許那就能抹去PETER心上的陰影。

楊紅忍不住要猜想檢查的結果,有時拿出硬幣來投一投,看看檢查結果會是什麽。有時她希望有癌,那樣PETER就會守著她,就不忍離她而去。

她發現原來自己是這樣愛PETER,這樣在乎他。夜晚會醒來很多次,隻為了證實一下他還在身邊。每次做完愛,PETER都會把她抱在懷裏,說要來點善後工作,搞搞damage control。但她想,他現在應該很疲乏了,她會摟著他,為他擦汗,用手梳理他的黑發,然後躺在他臂彎裏沉沉睡去。但等到她半夜醒來的時候,他卻拱到她懷裏來了,象個小孩一樣側著身、蜷著腿,兩手合攏,放在兩腿間。她可以用手撐著頭,長久地看他睡覺。就著夜色,她就那樣看著他,守著他,聽他平穩的呼吸聲,看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命,能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這種時候,她心裏就響起那首“Dreaming of You”,覺得裏麵每一句都是為她寫的。從dreaming of you到dreaming about you and me 再到dreaming with you, 她一下子進入了天堂,隻希望能夠dreaming with you endlessly.

但大多數時候,楊紅希望自己沒有癌,至少希望能夠治愈,因為PETER已經經受過那樣的打擊了,不管他愛不愛我,他也會因為我的死難受的。他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不管是誰的生命,他都想保護。楊紅想不出怎樣才能讓PETER不必經受她的死帶來的痛苦。逃得遠遠的,讓他找不到?那他可能會把一生都花在尋找我上麵。就讓他陪著自己走完最後那一段?雖然那是我朝思暮想的,但他不是又要經曆一次那些可怕的痛苦?楊紅想,PETER最不喜歡的女人是哪種類型的?也許我就讓他相信我就是那種女人,那樣他就不會留戀我了。

想來想去,楊紅覺得還是不要生癌好。即使PETER功成身退了,生命還在,隻要生命還在,就有希望,至少我可以住在一個有PETER的地方,就能看見他,聽見他,即使是遠遠地看看他也很幸福了。雖然海燕說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你愛他幹什麽呢?可是這話說說容易,真要做起來是多麽難啊。他不愛你,他並沒有變成另一個人,他那些使你愛他的因素依然存在,你沒有辦法不愛他。能安慰你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你看見他生活得幸福,你會對自己說,他不愛我是對的,因為他跟她在一起更幸福。她想,如果我沒癌,如果PETER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就盡快把子宮肌瘤治好,為PETER生個孩子,找一份能賺錢的工作,讓他去學醫,去實現他的心願,去治好那些生癌的病人。 不過世界上的事,好像都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不僅如此,好像還專門跟人的意誌作對的,楊紅想,既然我這麽希望沒有癌,我的癌是得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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