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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彩

(2007-12-25 18:35:58) 下一個

“爸爸,風長得什麽樣,有沒有顏色?” 曉雲天真地問。

 

爸爸憐惜地看著弱視的女兒,告訴她說:“風沒有固定的形狀,但是風是有顏色的,海上的風是藍色,草原上的風是綠色,沙漠裏的風是黃色,城市裏的風是紅色,鄉村裏的風是灰色。”

 

“那你叫我吹蒲公英的時候,我吹出來的風是什麽顏色?吹肥皂泡的風又是什麽顏色?” 曉雲睜著憧憬的雙眼問。

 

“吹蒲公英的風是白色,吹肥皂泡的風是五顏六色的。” 爸爸盡力地描述著,希望能把大自然的美麗色彩帶入女兒的想象中去,盡管她從來沒有見過任何顏色。

 

曉雲點點頭,伸出雙臂迎風而立,徐徐的海風吹動她的秀發,吹著她那張年輕的臉龐。

 

“爸爸,我感覺到了,是藍色的海風,我喜歡,” 曉雲深深地吸了一口鹹鹹的海風說,“因為爸爸天天和海風作伴,海風吹過的時候我就想起爸爸。”

 

爸爸的眼睛濕潤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曉雲最開心的日子,因為爸爸出海回來了。每次回來,爸爸都會從不同的地方帶回一個小禮物送給她,並且給她講一些關於那個地方的那些人的故事。曉雲最喜歡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風鈴,她把風鈴掛在門口,好隨時迎接風兒來家裏作客。曉雲最喜歡的故事,是講一個盲童學校的老師,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喪生,醫生根據她生前的誌願書,把她的視網膜移植給了一個盲童,令盲童重見光明。爸爸說,這個老師叫做安娜,她擁有豐滿的生命,因為她生前為黑暗中的孩子們帶來知識和快樂,死後更為他人帶來光明和希望。

 

每年的這個時候,曉雲都會在海邊等爸爸,當爸爸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跑過來抱住她的時候,他那高大的身軀總是會帶來一陣風,曉雲說那是世界上最溫暖的風,溫暖得沒有一種顏色可以用來形容它。

 

可是那年,跑過來的人沒有帶來那陣風,曉雲收起張開的雙臂失望地對那人說,“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呢,他在哪裏?”

 

那人走過來抱住曉雲,哽噎著說:“爸爸為了拿回被風吹到海裏的一張紙,被海浪卷走了。”

 

 

一年後,曉雲抱著一大束花來到爸爸的墓碑前,這是世界上顏色最為齊全的花束,是曉雲親自采集的,她要告訴爸爸,他付出生命為女兒保存的那張紙,給她帶來了光明。雖然手術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曉雲還是冒著由弱視變為全盲的危險接受了手術,因為那百分之十的機會是爸爸用生命換來的。

 

曉雲還告訴爸爸,她終於看到了風的顏色,也知道了風的顏色不都是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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