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係的小妞們（５３５）

黃昏的校園浸入淡淡的霧靄。5號樓218宿舍裏，氣氛比平日凝重很多。

“他們連你老鄉的情況都要問啊？”梁曉曦很驚訝。

翠萍點點頭，她的臉紅紅的，眼泡微腫，還有哭過的痕跡。

“這簡直就是審問嘛……天哪，下一個，該輪到我了吧？說不定連喬哲偉上次送我們的八寶粥零食也要交代，”梁曉曦吐吐舌頭，“他們還說什麽？”

翠萍把方才在輔導員辦公室的經曆大致說了一下，“最後他們問我，錢為什麽不放銀行，我……我就告訴他們，我媽一直都是這麽幹的，我也就跟著這麽幹……”她到底沒有說出自己在王科長和徐老師麵前淚流滿麵的情景。

“啊，學校還有這麽變態的規定？”容兒大睜著雙眼，“老師和學生之間贈送禮物，必須兩百塊以下，否則就要懷疑師生戀？唉喲，兩百塊錢夠買什麽呀？”她皺起眉頭，“不是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我要是給我爸買個禮物兩百塊，還不如不買呢，唉，去問問他們，你們給自己老爸買東西，兩百封頂嗎？還有，哦，必須兩百塊一下，那意思就是，一百九十九塊就可以，兩百零一塊就不行，一百九十九和兩百零一，有什麽區別呢？簡直莫名其妙嘛！”

這時，有人急急地敲門。門剛打開，容兒她媽那一頭波浪卷發夾著尖細的嗓音就直直地衝了進來，身後跟著笑容討好的保姆和司機，手裏都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

“唉喲，容容啊，嚇死我了，你有沒有什麽事啊？！”容兒的媽滿臉嚴肅，表情誇張，幾乎就是瓊瑤片裏走出來的四姨太，一手拉著容兒，一手捂著自己心口，“我把你爸恨恨罵了一頓，早就叫他在這裏買房子的，拖拖拉拉，說什麽要受鍛煉，讓你住這種髒得要命的學生宿舍，條件差，吃不好，睡不好，還有小偷強盜，唉喲，你們這個學校，不是什麽211嗎，怎麽搞的啦，這個樣子-----”

宿舍裏的幾個女孩麵麵相覷。

“媽，你跑來幹嘛啦？”容兒一半驚訝一半撒嬌，“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就是丟了點錢，別的什麽事都沒有，”她瞪一眼，“你們這麽小題大作幹什麽！”

保姆阿姨把手裏的幾個飯盒和保溫瓶放在桌上，陪著笑臉，“小姐啊，太太接到你的電話都要急哭了，連妝都來不及化就要我們馬上準備好過來，怎麽叫小題大作呢？”

“這不就是小題大作嗎？”容兒嘟起嘴。

“喔喲，‘就是丟了點錢’，你知道現在的人為了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容兒的媽毫不罷休，滿臉警示，“你爸廠裏女工宿舍前一陣也總有人丟東西，開始就是小東西，牙膏，洗頭膏，護膚品，也不大放心上，後來慢慢的，首飾，手表，存折，三天兩頭有人丟，弄得一幫女工都沒心思工作了。仔細一查，你猜怎麽樣，”她一擰眉毛，“是一個平時看著很老實的外來妹，想賺錢，去做什麽化妝品傳銷，又不會做，賠了錢，就開始毛手毛腳，前後十幾個本地女工為此跳槽了，你爸爸一批貨的工期都險些誤了，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那些外來妹表麵看著老實，背地裏一肚子壞水！所以容容啊，人心隔肚皮，而且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唉-----”容兒的媽說起吐槽事難免來勁，“算了算了，回去我叫你爸馬上給你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讓阿姨來陪你！”

“啊…....”被保姆阿姨全天候監視的前景讓容兒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絲毫沒有留意到宿舍裏其他同學的臉色變化。翠萍臉色蒼白，嘴唇發青，曉曦滿臉尷尬，隻有洋洋還神態自若。

“阿姨。”洋洋的聲音，很沉靜。

容兒的媽沒意識到是在叫她。

“這位太太。”洋洋提高一點聲音，聲調裏帶著諷刺。

容兒的媽回過頭來。

“叫阿姨您聽不懂，叫太太就明白了，現在是……民國幾年啊？”洋洋微微一笑。

容兒的媽愣愣地看著她。

“您剛才說，要馬上為黃容在外麵租房子，估計……什麽時候能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