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係的小妞們（244）

“你想，我們男生一般比女生高那麽十到十五公分吧，這麽個落差，女生但凡要跟男生說話，一抬頭，一定會看到男生的鼻孔，而男生呢，是不可能專門低下頭再...反過來去看女生的鼻孔的，”範明對自己的新發現非常得意，“男生如果不注重鼻孔的清潔衛生乃至美觀，會不知不覺間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自己在女生心目中的印象而毫不自知，”他對著鏡子仔細地檢查自己的鼻孔，“所以呢，男生的鼻孔一定要天天挖，挖得幹幹淨淨，不能有一點鼻屎，非但要挖，而且，鼻毛也要修建得整整齊齊，”他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把小剪子開始修建自己的鼻毛，“唉，你們小心，別撞我，千萬別撞我啊！”

聽範明這麽一說，張彥也開始對著鏡子研究自己的鼻孔了。

孫凱有點不爽，“張彥，你挖什麽鼻子呀？”

每周五的這個時間，按照慣例，是“孫凱看不大慣張彥時間”，因為周五下午是張彥和他泛讀課學習夥伴例行的小組學習時間，而張彥的學習夥伴呢，是孫凱心儀的小蘇敏。

當初老洪要大家決定搞什麽作家時，孫凱找了個機會試探蘇敏，“你覺得，我這樣的人，該搞...不，研究誰啊？”

小蘇敏原本就天真無邪，那時候對孫凱的用心更一無所知，於是很傻很天真地問，“你是什麽樣的人啊？”

單戀的人難免容易自作多情，孫凱想仿佛有門兒啊，於是一激動，“我這樣的人，就是特別傳統，正統，正派，忠實可靠，那個類型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蘇敏點點頭說，“我覺得也是。”孫凱更激動了，“那你說，我該...研究誰呢？”

蘇敏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我覺得你應該研究...莎士比亞，最適合了！”

俗話說得好，愛他，就讓他去研究莎士比亞；恨他，就讓他去研究莎士比亞。

孫凱把小蘇敏的提議當成了女生對同樣心儀的男生寄予厚望的信號，於是毫不猶豫地報名研究莎士比亞，卻不料小蘇敏自己去研究馬克吐溫了，而且和他下鋪的兄弟張彥一塊兒研究。

從此孫凱看張彥就有點不順眼，尤其星期五中午，張彥準備去學習小組的時候。

然而整件事情還真讓他發不出什麽正大光明的火來，於是隻能局限於看不順眼。

孫凱的終極恐懼就是某一個星期五下午，張彥和蘇敏學習小組結束，兩人中的某一個提出“一塊兒吃晚飯吧”，一旦開了那個頭，接下來看電影，吃夜宵，去為民湖邊溜達就順理成章了。每個星期五下午那兩個小時，孫凱幾乎都是在煎熬中度過，雖然張彥總是準時歸來然後悠悠然提著兩個開水瓶形單影隻地去吃飯打水，孫凱總覺得心裏有些咯得慌。

於是---

“張彥啊，不就是去圖書館嗎，你換什麽衣服呢？”

“張彥啊，這麽急幹嘛，遲到一會兒也無所謂的嘛。”

“張彥啊，學習小組，應該早上搞吧？弄在星期五下午，不太合適吧？”

“張彥啊，小心點，這個鼻孔挖來挖去，越挖越大哦，你看你的眼睛，本來就不算大......”

“張彥，有句中國俗話，叫‘朋友妻，不可欺’，這個...你們家家教那麽好，很小的時候，你爺爺就該教過你吧？”

張彥終於忍無可忍了，“孫凱你要真不放心，跟我去，好吧？”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那你在這兒羅裏八嗦個沒完？”

“我羅嗦是為你好......”

“為我好什麽呀？以為我不知道嗎？不就是怕我去追蘇敏嗎？”張彥受了不少瓜田李下的憋屈，今天下定決心把話說開，“孫凱啊，你和我，上下鋪，放屁之聲相聞，怎麽就一點不了解我呢？你以為我會去喜歡蘇敏嗎？”

“你...不會喜歡蘇敏？”

“你自己喜歡蘇敏，所以覺得天下凡是男的都得喜歡她，可是孫凱同學，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看女生的眼光比你的要成熟，蘇敏這種類型的小女孩，根本就是未成年少女，她比我們小兩歲吧，那就是...十六？我的天，她就是未成年少女，孫凱你老牛吃嫩草我就不多說什麽了，但就我來說，看見她第一反應就是想給她係上條紅領巾！這麽說你放心了吧？”

“那...你看女生的眼光是...什麽樣的？”孫凱有點好奇。

“我看女生的眼光是，”張彥頓了一下，“嘴，比櫻桃大，眼睛，比嘴大，腦子，比眼睛大，胸，比腦子大，屁股，比胸大，心胸，比屁股大！”

宿舍裏一片沉默，隨後“啪”地一聲，國泰的火腿腸掉到了地上，“有道理！”李國泰一拍大腿。

“我說，這是...你發明的？”範明目瞪口呆地問。

張彥微微一笑，溫文爾雅地回答，“我哪有那般見識，此乃家祖父傳給家父，家父再傳給我的。”

大家大眼瞪小眼，敢情這還是他們老張家男人的家訓。

“為什麽...嘴要比櫻桃大？”範明認真地問。

張彥看看他，略帶不屑，“戀愛中的人，嘴，主要用來幹什麽？”

範明看看國泰，國泰看看範明，最後，同時笑起來，“親？”

“那就是了，”張彥認真地回答，“嘴太小，親起來不方便啊！”他轉向孫凱，“明白了吧？你的小蘇敏，符合我的條件嗎？”

孫凱這下放心多了，笑著嘀咕，“你們家不是書香門第嗎？怎麽...這麽黃啊？”

“這叫做-----大雅大俗！”張彥朗朗地回答。

“唉，張彥，那個...”範明有點不好意思，“你說過你爸給了你一瓶香水，什麽...木樨香型，在嗎？”

“那叫古龍水！”張彥糾正。

“古龍水，在嗎？”

“幹嘛？”

“借來用用！”範明說。

張彥一把自己的古龍水遞給範明就後悔了，因為範明大刀闊斧地抬起腋窩“啪啪”使勁左右各噴幾下，頓時一股香味彌漫開來。

“不是這麽用的！”張彥說。

“沒關係，香就行了，”範明低頭聞聞，很滿意，再打量鏡子裏的自己，摸摸三七開小分頭，“怎麽樣？挺神氣吧？”

張彥點點頭，“年少翩翩，玉樹臨風。不過...你這麽神氣，打算去幹嘛？”

“...有點事兒。”範明含糊地笑笑。

範明為了今天和梁曉曦的排練可謂費了一番功夫；他是個認真的人，認為陪練就應該和正式場合越接近越好。可惜的是，在教學樓日語班教室前見到梁曉曦，她一開口就有些煞風景。

“今天不是排練嗎？”

“是啊。”

“那你帥成這樣幹嘛呀？”梁曉曦縮縮鼻子，“唉，你身上什麽味道？香得發臭！”隨後捂起嘴打了個噴嚏。

範明一時有點尷尬，隨之竊喜，因為梁曉曦剛才明明白白說“帥成這樣”。

“你覺得我這樣...”他想確認一下，“帥嗎？”

曉曦看看他，點點頭，“不過就是...挺傻的。”

範明耐住性子，“怎麽傻？”

“呐，比如你這個襯衣領子，為什麽要翻出來呢？這樣一翻，讓人一下子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下巴上了。唉，我說你的下巴...怎麽就這麽尖呢？”

曉曦終於閉上了嘴。範明的表情讓她體會到，對一個揣著張正宗國字臉來到這個世界卻終究難敵命運捉弄而半路長成了錐子臉的男生說這樣的話，是一件多麽殘酷的事。

譚詠麟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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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外語係的小妞們”全部版權屬作者吳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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