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的博客

歡迎來我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wenshalin
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南加州從來不下雨(117)

(2007-10-04 21:04:30) 下一個
我們把對方晾了幾天,那是很難過的幾天。很多人會把這種狀態說成“冷戰”,但是我們之間並沒有“戰”,隻是像兩件潮乎乎的衣服掛在竹竿的一南一北,不理不睬,仿佛在比賽誰身上的水先幹,誰先幹,誰投降。

夏天快要過去了,嶽洋那條玫瑰圖案的大花短褲被曬成一種稍氳的粉紅色,看上去雅致一些,我把它洗一洗,收進來,一層層疊成個小小的正方形。他的窗台上兩天一換地掛出換洗衣服,一如往常,如果第一次是黑色內褲,那麽第二次就是白色的,淺米色Nautica的袖子在風裏微微飄動,像是跟人招手。

有時候我想,那件衣服收進去的時候,他應該會來找我認錯了吧,可是每一次都想錯了,那件衣服收進去又掛出去,他的窗口一直很平靜。每天晚上,他的燈亮著,在深夜的天空中放出一股小小的溫暖。一想到葉曼大概還是每天給他發短信,我心裏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半夜起床打開收音機,電波裏一個人問他,“你難過的時候,喜歡做些什麽?”他說,“吃碗出前一丁,和我的貓咪玩。”

我抬起頭,他的燈在天幕裏,像一顆蒙紗的鑽石。也許,這個人並不需要有人去留一盞燈;他自己會。

那一刻,我的心裏想被什麽東西狠狠剜了一下。百無聊賴之際,我從房間裏拿出那個水晶瓶,把小魚兒項鏈放在裏麵,灌進水,藍瑩瑩的魚兒在水裏遊動,它們的眼睛煜煜發光,似乎很開心。

我在早晨七點給二姐打電話,“有什麽辦法讓男人需要你嗎?”那個時辰,她應該是在灌咖啡。

“受什麽打擊了?”她直截了當。

“我覺得他不需要我。”

“他當然需要你,除非他哪裏出了問題。”

“我們已經幾天沒說話了,我覺得他沒有我,過得也很好。”

“你呢?”

“我不好,”我老實地說,“我天天都在想他。”

“如果你希望一個男人需要你,就先不能把他當回事,”二姐連珠炮似地發射,“假如你把他當塊寶,他會把你當根草,順便使勁踩一腳。”

“怎麽了?”到這時,我才聽出她的聲調裏,像是很不開心。

“沒什麽。”

我追問幾遍後,她才說出,昨天在街上的超市裏碰到包子,當年害得她離家出走的男生 – 那個時候,他留著一頭長發忙著搞一個唱歌像鬼哭的搖滾樂隊,騎著青煙直冒的摩托車在大街上招搖過市,二姐穿著幾乎露出內褲的緊身超短裙坐在後座,手裏抱著碩大的吉它。包子是體育係一霸,當然不會理會老爸去找他們係主任幾番交涉。

等鬼哭變成狼嚎的時候,老爸把二姐打出了門,等狼嚎變成豬叫的時候,他們分手了,他的手指在吉它弦上彈了一整晚,流著鮮血,懇求二姐,但二姐還是離開了他。

“他變了很多,”二姐頓了一下,“他老婆在挑衣服,他在旁邊等,抱了個小孩…”

結果是,包子現在洗心革麵,變成一個中學的體育老師,看上去道貌岸然。他生的小包子見了二姐就哇哇大哭,聲震朝野,把她的套裝弄上幾抹鼻涕。二姐和初戀老情人未及敘舊,光忙著哄孩子了。

“那小孩真討厭…”二姐嘀咕著,“長得倒是跟他很像。”

“你後悔嗎?”我問。

“說不上,”她頓了一會,幽幽地說,“以前就是想不出他結婚的樣子。而且,我也不可能嫁一個中學老師,在倉儲超市裏買衣服。”

我問起“他”,二姐說回深圳了,“太太生日”,她淡淡地說。作為補償,“他”答應年底和二姐一同去希臘,“Santorini,記得嗎?”
那個美麗得不可以一個人去的地方。

和二姐打電話的好處是,當看到別人比你處境更加糟糕,你會覺得自己不是那麽糟糕。有時候,我真的不理解二姐怎麽能承受自己愛的男人躺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我隻能想,任何狀況的存在,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二姐最後一句話是,“小安,不要管有多少男人愛你,重要的是,有誰願意娶你。”

那天晚上,曾疏磊看著我說,“怎麽無精打采的,和男朋友吵架了嗎?”請他的那頓飯,約來約去,終於約定了。

“你怎麽知道?”我隔著菜單問他。

“你的臉,是一張和男朋友吵架以後的臉。”

“扯皮。”

“別忘了我也談過戀愛。”他像是在抗議。

“你好嗎?”我問他。

“好,一個同事死了,所以很忙。”

“什麽?”

“公司裏新招進來的一個同事死了,才三十一歲,想不到進來沒多久就心髒病發作,”他喝口冰水,“他本來打算今年底要結婚的。”

[待續]

-----
您正在跟看的是長篇言情小說“南加州從來不下雨” ,全部版權屬於作者吳越所有,電子郵件地址wuyuewriting@gmail.com作為版權依據。每周二,四,六,日美國時間上貼,下次再見。

本文所有人物情節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