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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長沙

(2004-09-03 00:34:14) 下一個
出國五年,一直沒回國去過春節,雖然三年前回去過一次,但畢竟不是春節時節。再則父母年紀大了,看一年是一年,想到這一點心裏就很痛,於是就顧不得那麽多了,等手上的工作一完成就匆匆地買了飛機票往家趕。 回家的路即興奮又漫長,就那近二十小時的旅途奔波也讓人夠受的,難怪我父母怎麽勸也不願到多倫多看我們這一家。我也問自己,怎麽偏偏就選了一個離自己家最遠的國家生存呢? 想不通,也許就因為想不通,這才叫人生。 飛到長沙黃花機場,正在等行李,突然聽見好熟悉的聲音在叫“唐老姐”,我巡著聲音望去,看見大弟和老爸站在機場出口向我招手,我迅速地跑了過去,近處一看,老爸明顯老多了,大弟比過去胖了。我同他們說,我沒有想到你們會來接我,在北京上飛機時我就打電話回長沙同爸媽講過,不要來機場接我,我自己座民航的班車回來。可爸對我說:“我的女兒從那麽遠的地方回來,我怎麽不來飛機場接機呢?”父親的這一句話,就讓我眼淚淌了出來。 人世間,最最珍貴的,就是這份親情,可惜我不孝,隔著這麽遠,讓父母為我牽掛。 回到家裏,母親和妹妹己盼著、等著,看到母親,我那不聽話的眼淚又跟著出來了。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闖蕩這麽多年,己變得刀槍不入,仿佛什麽樣的苦難自己都不曾哭過,可現在到了父母跟前確變得如此脆弱。 妹妹見了我,就在抱怨自己沒有買車,不能開車來飛機場接我,我說看到家裏人個個平平安安,比什麽都重要。我們是普通百姓,不求升官發財,隻求有一份安寧的生活。 再則現在國內到處是汽車,開在路上也是到處塞車,有了車也不見得是好事,不買車還省心呢?圖個虛榮給人家看有什麽必要呢?弟妹聽我這一說也就坦然了。 三年沒有回去了,長沙的變化很大,由於2003年第五屆全運會在長沙召開,長沙最近幾年興建了不少的高樓大廈,城市麵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有很多老地方,都已經找不到路了。二十幾年前我們家住在南門口的房子,早幾年還原模原樣的,現在卻連影子都找不到了。黃興路變成了步行街,兩邊是琳琅滿目的商店,路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在人群中,隻感歎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想想這麽多的生命,在人世間搏鬥,個人的喜怒哀樂,也隻是這大海裏的一滴水而已。 國內這幾年生活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長沙姑娘愛打扮,穿得很入時,而麵部五官也都經過重新修飾,再配上白皙膚色,個個看上去都光彩照人。隻惜,街上很少能見到那種未經修飾,而又顯得單純、漂亮的姑娘了。 想到自己在多倫多總是買不到喜歡的衣服,而在國內自己喜歡的東西卻是應有盡有,想到這點不覺得便生出幾份遺憾。春節過後,商店的衣服到處打折,一些很好的駝絨大衣原價二、三千的也隻打三折,看得我眼花繚亂恨不得件件都買回家。隻惜帶回多倫多也沒有多少機會穿,出門座在車裏,上班就幾件毛衣,再好的東西也利用不上,又何必浪費銀子呢?再則還要攢著錢供房呢?想想就忍了。如果在國內,這錢不就又花出去了。哎,環境變了,心態也就變了。 長沙這幾年開了許多大的餐館,都是吃普通的家常菜,象我小時侯最喜歡吃的土菜也是應有盡有。每個餐館都有它的特色。象“一路吉祥”“菩提樹”“西湖樓”這樣的大餐館,他們的服務員都穿著古時侯的衣服,男的留著長辨子,穿著大紅長袍,女的則穿著對襟小掛子。走進餐館就象走進了過去的時代,讓人生出一種新鮮、新奇的感覺。而且每個餐館的大廳可以座幾百人,不管是中午和晚上都是熱熱鬧鬧。在這樣富有無限感染力的氣氛下吃著正宗的湘菜,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在酒桌上,朋友、家裏人都說我虧了,放著國內這麽好的生活不過,跑到國外去受那份洋罪。他們告訴我這兩年工資比過去翻了幾翻,如果我不走,呆在國內,我一樣地活得很滋潤。不知誰說了一句,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吃好穿好。可你連這點基本的保證都沒有,還出國幹什麽? 是的,我出國幹什麽?也隻有我自己知道。因為,人有不同的價值取向,也就有不同的思想。我的人生觀,沒有人能讀懂,但我能懂我自己,先生能懂我,這就足也。 不過讓我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守在父母身邊伴隨他們渡過晚年,這是我唯一放棄不下的。 我的一個朋友父母都八十歲了,還要接他們來多倫多探親,為的就是盡一份享心,免得自己在父母百年後再去後悔。 而我的父母則隻要求我們能回去看看他們,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奢求。 回到長沙,雖有那麽多的興奮,但同時也有很多的不適,單就那場可怕的呼吸道感染而引起的重感冒,就讓我感到有點心有餘悸,好好的一個人回去呆不了幾天就病了,接著就在湖南湘雅醫院打了三天的吊針。僅就這一點我就覺得自己已被那個社會淘汰出局了。 無論怎樣,長沙永遠是我的向往,因為我的家人永遠在期待著我,那是我一生的溫暖。 文: 玲 玲 2004年2月22日 寫於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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