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開始在IG上班，我是很高興的，感覺上是進入了“正規軍”，處處都比“鍋爐房”上了一層樓。雖然現在不能接觸股票稍稍使我有點遺憾，但是想到能跟著這麽能幹的一位資深人士學到不少新東西，覺得很值得。

助理這種工作，說白了是打雜，什麽都要幹，比如客人來了端咖啡，客人走了洗茶杯，準備文件，處理訂單，帳戶疑難問題調查，轉賬，與其他部門打交道等等，保羅萬象。有些事情很繁瑣，但因為事事都必須親自去做，很快地學到不少新知識和新技能。象轉帳戶這種事情，在大銀行裏有整個一個部門的人來做，甚至分得更細，在本行內部轉是一個部門管，從外麵其他行轉來是另一個部門管，而在這裏，我這個小打雜一個人包圓，一次下來，基本可以摸清所有的操作程序。

我很快發現李約翰不是信任別人的人(後來我發現這一行的人多數不大信任別人)，剛開始時每次交給我一件新任務，他都要叮囑得很細致，他的眼光中有一種懷疑，似乎在暗示“你能圓滿完成這件事嗎”。而且他會天天追問事情的進展，語氣中總是讓人覺得“你做得不夠好”。好在我是那種越是艱險越向前的人，在逆境裏能把事情做得更好。經過幾件事，他發現我都沒出差錯，這才放鬆了一些。等我幹滿一個月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不再需要他吩咐我做什麽，這還要感謝剛出國在餐館打工時培養的本事 -“眼裏有活”。我認識到，隻要是老板，甭管什麽行業，共同點是不喜歡看見雇員閑著，你不閑著，老板才會覺得錢沒“白給你”，這一招基本上屬於用之四海皆準的真理了。

做熟了，我也不那麽緊張了，老李出去見客人的時候，我也有時間和前台地幾個秘書聊天兒，八卦公司的事情。

三個秘書中最老的(其實也就30多歲)是個黑人單身母親幸迪，人很好，剛開始時教給我不少知識，其實她完全不必理我的，因為我不屬於她的管理範圍；第二個是個白人女孩阿裏西亞，一張瘦瘦的蒼白的臉，總是挺嚴肅，但是我有事問她的時候也都很幫忙的。第三個是個漂亮的印度妹妹法蒂瑪，才20歲出頭，早早結了婚，這時已經有三個孩子。大概是因為生孩子早，她一點都看不出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身材玲瓏有致。這三個人中法蒂瑪是最不愛幹活的，每天上班來總是慵懶地往那裏一座，一雙大眼睛吧嗒吧嗒地東張西望，看到那幾個年輕帥氣的顧問進門來了，她的臉上馬上有了笑容，眼睛也神采煥發了。法蒂瑪也有她的優點，她是一個見麵熟，所以法蒂瑪是我進來後交的第一個朋友。我剛進來被李約翰支配得團團轉時，她總是對我說“放鬆，放鬆”。

看到我這時終於放鬆下來，法蒂瑪說“我們三個都曾經擔心你在李約翰這裏能堅持多久”

“為什麽？”

“在你之前李約翰請來的秘書通常不會超過三個月，要麽是人家自己辭職了，要麽是他嫌人家不能幹把人家給開除了。多數時候是他開除別人，最短的一個才幹了一天”。

“啊？！”

這時幸迪也點點頭，說“是這樣地，你不覺得他很苛刻很挑剔麽，很多人都受不了他那個脾氣”。

法蒂瑪說“之前倒是有一個白人女孩子做他的助理，做的不錯，李約翰挺滿意的。但是有一天他居然去強吻人家，結果那個女孩子告到總公司的人事部，鬧得很厲害，不過還好，公司並沒有開除李約翰”。

“為什麽？我以為公司會嚴肅處理這樣的事呢”

“哈，如果你是頂尖銷售，能夠給公司帶來收益，你永遠很安全”法蒂瑪說。

我說“可是李約翰是結婚了的”。他的桌子上擺著全家的合影，看上去他太太象是很隨和的樣子。

“是啊，他是結婚的，他太太很好人的，你以後肯定有機會見到她”。

幸迪補充說“我曾經跟他太太聊過，她說李約翰在家裏經常發脾氣，要不是有三個孩子，她早就離開他了”。

“那會不會是因為工作壓力大他才會這樣？”我問

法蒂瑪說“那不一定，大家壓力都大，看伊安對他太太不知道有多好呢”。伊安也是一位中年顧問。

我對她們的話不是全信，也不全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