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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花與《韭花貼》 (圖)

(2008-01-12 05:36:57) 下一個



韭菜花與《韭花貼》

轉貼說明:

1。“月一正,食麥與羊。”——有興趣的網友,請搜索此語出處。現代人,等不
不到正月,天寒即開始進補。

2。本周食羊,試吃兩次,似乎缺點什麽,原來忘了買韭花。明天請客,作料必須備齊。

3。兩年前見過一篇《農家韭花香》,試著搜尋,搜到四篇,隨手轉貼,或許有助您的美食回首。

4。按中國餐館處裏炒牛肉片的方法處裏一下您的羊肉片,能變得又滑又嫩。北京東來順的,不好吃啦!

5。哪位同學有食羊的高招,如配蔬菜,配調料。。。敬請介紹,以供學習交流。

——————幾曾回首,應當包括關於“吃”的回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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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韭花香   

文 / 月射寒塘

  九、十月份,韭菜花開。走進菜地,放眼望去,一片片的韭菜花開的飽滿而新鮮,白茫茫的,就象覆蓋著一層雪花;走近去,蹲下身,濃鬱的韭菜香氣撲鼻而來,綠色的韭菜葉中間高高的伸出一根圓溜溜、直通通的韭菜杆,上麵是一小咕嘟一小咕嘟的韭菜花,簇擁起來,圓圓的就象一朵菊花。

這段時間,是婆姨女子大顯身手的時候,男人們都會翁聲翁氣的對自家婆姨或女子說:“韭菜開花了,能壓韭花了”。於是,各家各戶的女人們相互邀約著,三三兩兩,穿紅帶綠,相互說著、笑著,就象一隻隻花蝴蝶穿梭在自家的韭菜地裏,靈巧的手熟練的在韭花底部一擄,就采下一把丟進筐裏,整個動作連貫而協調,姿勢很優美。

婆姨們把摘下的韭花統統倒進裝滿清水的大盆裏,輕輕的抖動、打散,洗去灰塵,摘去雜草,一捧捧均勻的散在竹席上進行晾曬。看看水氣曬幹了,家家戶戶用簸箕端到村頭的碾子前去壓。沉寂了大半年的石碾子這段時間是最忙碌的,也是最充實的,每天都有成群的婆姨女子圍著它轉。

  說起來,這石碾子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了,以前除了壓韭花之外,它還肩負著給全村人碾米壓麵的責任,如今大家都把糧食載到縣城用鋼磨(電動的推麵碾米工具)加工了,壓韭花就成了石碾子一年一度的主要用途(也有電動加工韭花的,但是沒有石碾子壓的好吃)。婆姨女子們聚在一起,說好了誰先誰後,然後就套上牲口開始一家一戶有秩序的壓韭花。

沒有輪到的婆姨女子或站或坐在邊上等著,手裏納著鞋墊,嘴裏說著閑話。給自家壓韭花的婆姨把韭花、鹽、花椒葉、青辣椒均勻的撒在碾盤上,有經驗的婆姨女子都知道壓韭花不能隻放韭花,必須混合著新鮮的花椒葉、青辣椒和紅果,滋味才最好。

  先把韭花、青辣椒、花椒葉撒勻了,彎轉手,拿笤帚疙瘩在牲口屁股上一拍,嘴裏吆喝到:“得秋!”牲口邁開步子,不緊不慢的走著,石碾子一圈一圈滾著,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眼看韭花逐漸的被壓碎,婆姨轉著圈隨手把紅果一個個丟到碾盤上,紅果的作用主要是增加香味,紅果其實是蘋果的一種,個小,沒有普通蘋果大,色澤透紅,聞起來特別的香。

  碾子滾過,韭花的香味立即豐富起來,隨風飄灑,讓人聞一下,不由得咽一口唾沫——饞蟲被勾引上來了!

最快樂的是小孩子們,手拿一塊饅頭,趁媽媽不注意,跑到碾盤邊,快速的用手挖一塊,夾在饃上,飛快的跑遠,邊笑邊大口吃起來,於是就聽見媽媽高聲的笑罵:“死娃,還沒壓好嘛,急死你拉,一會會都等不上!”說歸說,罵歸罵,孩子就湊個熱鬧,圖個新鮮,依然趁空來偷吃,婆姨們也並不真的阻擋。

  看看壓的差不多了,婆姨也隨手挖一塊放在嘴裏,咂摸咂摸滋味,然後和身邊等待的婆姨們評價一番,鹹了,淡了,辣了,麻了,然後就是說不完的自家男人怎麽怎麽愛吃韭花,怎麽怎麽口味重……嘰嘰喳喳的,說不完家常裏短。

壓完了,韭花細細的,綠盈盈的,看一眼都讓人愛,用笤帚掃進瓷盆裏,滿滿當當的,於是趕緊招呼身邊的婆姨女子:“來,夾的吃,嚐一嚐,看味道咋樣?”這些婆姨女子來壓韭花都帶著饃饃,隻等著壓好後嚐這第一口鮮。婆姨們推讓著,“不了,不了,一看你的韭花都壓好咧,綠個油油的,香個增增的,你先吃了,好回去給你娃大做飯呀,我眼看就壓呀。”

  於是,婆姨也就不再推讓,人家都等著吃自家的韭花哩!拿出饃饃,美美的給自己夾一疙瘩,把盆穩穩的抱著懷裏,騰出一隻手,把饃饃送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咬著,身後留下一串爽朗的笑聲,撒下一路濃鬱的韭花香。

韭花端回家,找一個幹淨的大肚瓷罐儲藏起來。有巧手的婆姨媳婦還會在瓷罐底部鋪上嫩豆角、未熟透的桃子,再把韭花倒進去。每次吃的時候,就用勺頭舀出一些韭花在碟裏,吃饃饃、拌麵條,整個冬天一直到次年青菜下來,農家人每餐飯都離不開它了。吃到最後,豆角、青桃也已醃製透了,吃起來,脆生生的,不僅有豆角、桃子本身的味道,更多了一份韭花的香味,味道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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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剪春韭:韭花香,滋味長

作者:未詳

  偶然在華人雜貨店裏買到醃韭菜花,是北京六必居的瓶裝貨。包裝很精致,標簽上印有金色“六必居”三字,相傳為明朝嚴嵩的手筆。嚴嵩為官名聲不好,但字寫得端正而蒼勁。

  打開瓶子一看,內容卻不怎麽樣:韭花纖維很老,似乎不是真正的韭花,我懷疑裏麵摻和了老韭菜。吃一口巨鹹,把韭花特有的香味掩蓋許多。

  海外的中國食品,經長途運輸和儲藏,多失去新鮮。然而,韭花是醃製食品,應該不怕老。我想是製作不精。於是想起故鄉的韭花。

  在我的家鄉山東,韭菜為常見菜蔬。韭菜為多年生蔬菜,極耐實,其根可以耐住冬天嚴寒,等春天冰雪消融,就從地下竄出嫩綠的芽。到清明時節,第一茬韭菜就可以開割了。這一茬的韭菜碧綠鮮嫩而不失韭的香味。韭菜豬肉是清明節做餃子餡的絕佳搭檔。雖然在這之前的冬天,大棚栽培的韭黃更稀罕更珍貴,但其味道遠不及這自然生長的第一茬韭菜。

  清明過後,天漸漸熱起來,韭菜長得越來越快。到了伏天(陰曆七、八月),韭菜來不及割就老了。這時候的老韭菜是不能吃的,因為纖維粗大,很難消化,傷胃。吃下去的,也原狀出來。所以到了伏天,韭菜往往留著不割,任其長出韭花。

  韭花長在從韭菜心裏竄出的一根綠色韭苔上,先呈雞心狀的花骨朵兒。這時候的韭苔提(讀di,二聲)出,鮮嫩而脆爽,是炒肉的好材料。但能提上好韭苔的時間很短,要拿捏好。提得太早,韭苔太小,不出數且味道不夠濃。如果提晚了,雞心花骨朵兒爆開成花,則韭苔就老得咬不動了,隻有韭花尚可利用。所以,在我的家鄉,韭花不是刻意而為之,而是不得不為之。

  即便如此,製作醃製韭花也是有講究的。醃製韭花隻能用花和嫩籽的部分,但老的韭苔和老得變黑的籽不能要。韭花不能剁,垛出來的不出味,要磨,即用那種石頭鑿成的水磨,磨成糊狀。這樣,味道全被擠壓出來了。然後放鹽裝壇封起來。到了冬天蔬菜少的時候吃,特開胃。

  中國自古食韭花,古人稱韭花為菁(韭之華),醃出來的韭花叫菁菹。估計同現在的韭花吃法很相近。

  五代著名書法家楊凝式有《韭花帖》書貼傳世,字寫得“蕭散有致”(董其昌語),為書法中的精品。此貼是楊凝式吃了別人送的韭花之後寫的一封感謝信。貼中提到韭花加小羊肉,北方人現在吃涮羊肉仍很喜歡蘸韭花。

  我發現,熱豆腐蘸韭花也是絕配。吃法同涮羊肉一樣的簡單,就是豆腐在白湯火鍋裏燙熱燙軟,蘸了韭花吃,味道很是不俗。

  我最難以忘懷的一次食韭花,還是在中學的時候。一年冬天,一個同學從家裏拿來一種韭花茄子。茄子雖然不是什麽稀罕之物,但在冬天,能吃到茄子就不那麽容易了。

  據說,茄子是在夏天旺季的時候切片煮熟涼幹。然後放到韭花裏去,可以存到冬天。待食用的時候,幹茄片已經吸足了韭花汁而變軟,韭花則變稠,掛在茄片上,韭味很足。而且茄片的口感極好,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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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菜花兒

作者: 五台閑僧 2007-10-6 01:41

韭菜在我國的種植曆史悠久、範圍較廣,南北皆有,所以食韭菜花的曆史也不會短。每年臨到中秋之時,菜園裏一畦畦的韭菜便抽莖生花。待花骨朵含苞未放時,要正是采摘韭花兒的好時節。現在還時時回憶起,兒時隨家中大人提著籃子到揪韭花兒的情景。

在我們家鄉韭菜花兒的吃法根多,首屬應為醃製。韭花摘回後洗淨,在石碾上碾碎,再買上二斤香白梨搗碎,加上精鹽和少許的白糖,入罐封存,半月後即可。這種醃製出的韭菜花兒清香、酸甜、微辣。

醃製的韭菜花兒是我們那兒餐桌殺不可缺少的佐品。早飯清淡,一碗稀粥,一個窩頭,就著韭菜花兒的清香即可。

韭菜花兒又是食羊肉必不可少的佐料。在北方涮羊肉市城鄉百姓十分喜愛的食物,。特別是冬天,窗外飄著雪花,屋內一家人圍著熱騰騰的火鍋涮羊肉,那情景是喜樂融融。但這時的餐桌上必有一盤韭菜花兒。韭菜花兒,即可減弱羊肉的膻氣,又可提升羊肉的鮮味。

羊肉與韭菜花兒搭配同食,自古代有之。五代時的楊凝式官至太子太保,一生狂放不羈,人稱“楊鳳子”。一次,他收到朋友送的一盤韭菜花兒,隨手揮就一片答謝詞,即:書法史上有名的《韭花貼》。

  楊凝式字寫得好,他的這份《韭花貼》與王羲之的《蘭亭序》、顏真卿《祭侄季明文稿》、蘇軾《黃州寒食詩帖》、王徇《伯遠帖》並稱為絕世的“天下五大行書”,為曆代書法愛好者所喜愛。

  其實他的那篇“答謝詞”也極具風致,錄之:

  晝寢乍興,朝饑正甚,忽蒙簡翰,猥賜盤飧。當一葉報秋之出,乃韭花逞味之時,

  助其肥羊寧(zhu 音住)實為珍饈。充腹之餘之餘,銘肌載切,謹修狀陳謝,伏維鑒

察,謹狀。
七月十一 凝式狀

這篇《韭花貼》書、文具佳,堪當楷模。又從文中可知,五代時的人就已經食羊肉要佐韭菜花,且味美也。

韭菜花炒肉絲也是不錯的時菜。韭菜花兒半斤,裏脊肉2兩。大蒜二瓣,鹽,味精,澱粉。韭菜花兒刀切成段,洗淨待用。裏脊肉切絲,放入鹽、味精、澱粉、適量水拌勻醃一下備用。大蒜拍鬆去皮切末。鍋加油,油熱倒入大蒜末爆香.加入肉絲煸炒至變色,加入韭菜花一起煸炒,加鹽,煸炒至韭菜花變軟,盛出即可。

說韭菜花兒,不得不提及雲南建水的醃製名菜-----木耳韭菜花。其做法大致:將韭菜花兒配以黑木耳、櫻桃辣、酒、鹽等,拌勻醃製。其特點:特辣、微酸、味美。可即食,亦可作燒菜的配料。

東北人也喜食醃韭菜花兒,但口味偏重,蜇口。北京的韭菜花兒,醃製的精美。,在西山八大處朋友家涮羊肉吃過。除辣外還發點甜頭。

保定的超市裏也擺著醃韭菜花兒,玻璃瓶包裝,很精致。15元一瓶。

注:作者家在河北省河間、獻縣、肅寧、饒陽四縣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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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酶和韭菜花 

作者:曹五木

  阿城曾在一篇文章中說,思鄉病與胃裏的蛋白酶是有很大關係的。一個習慣了故鄉飲食並因此而生產相應蛋白酶的胃,到了異地,是會指導一個人的意誌的,——人因此而思鄉。這個說法是否正確我懶得研究,我知道的是,大抵人離開故鄉之後,總會思念家鄉的吃食;而且,就算一個人能在異鄉吃到故鄉的吃食,也一定會感慨不如在隔壁“劉記”那裏吃的香、吃的帶勁。不然,也就沒有了梁實秋老先生的《雅舍談吃》了。

  我一向以為自己的胃口不錯,而且口味還算廣,苦辣酸甜都能吃點,所以從來沒有擔心過會在合肥吃不習慣。事實也是如此。安徽還不算真正的南方吧,徽菜的特點是重油重色重味,也不算不合我的口味。但是,我還是被胃蛋白酶指導了一把。別的不說,單就一個涮羊肉,就已經搞得我魂飛兩千裏了。合肥沒有涮羊肉?非也非也,涮羊肉的館子還是有的。而且,權威如北京東來順,分號也已經開到了合肥。但是,也許真是應了阿城的“胃蛋白酶說”,吃來吃去,總覺著不如北方的涮羊肉來得地道、來得順嘴。朝思暮想,犯了想吃病,夜裏做夢都夢見圍者火鍋在那兒涮,醒來枕巾都讓哈喇子洇濕了。

  其實,要說涮羊肉,我實在是沒有任何資格。到北京任何一個涮肉館子,隨便碰見哪位上點歲數的食客,隻要人家願意,估計都能上下幾百年地給我上一堂生動的“涮羊肉發展史”課。話是說的大點,意思差不多。可末了,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肉好、蘸料好。肉就是羊肉唄。蘸料,無非就是芝麻醬、韭菜花、醬豆腐之類。北京如此,合肥也沒有二致,一樣的東西。而且服務員還專門提示:這是北京東來順獨家密製的。可就這麽點東西,我就無論如何吃不出它的好來。看來,要我胃裏的蛋白酶適應合肥的涮羊肉,還需要點時間。

  說起韭菜花,我還是熟悉的。過去家鄉家家種韭菜。七、八月間韭菜抽薹,不去掐,約莫半個多月,就該開花了。背著筐子、提著麻袋到韭菜地去把大朵大朵的白色韭菜花掐回來,用磨麵的石磨磨碎,用缸醃起來,有幾天就可以吃了。其實就是鹹菜。後來用機器粉碎。不過剛下來的韭菜花,家裏會用搗蒜的搗子搗碎了吃,少加點鹽,再放點香油,夾在玉米餅子裏吃,辣、鹹、香,比醃的好吃多了。 至於涮羊肉吃韭菜花,那是後話。

  說實在話,韭菜花絕算不上什麽美味,不但沒有鮮花的香味,吃完以後,嘴裏還長時間有股子韭菜的臭味。現在,除了涮羊肉,估計沒有什麽人家平常日子吃韭菜花了。可如果缺了這麽個小小的韭菜花,胃裏的蛋白酶還就是不認你涮羊肉的理兒。由此可見,生理學是嚴肅的,人不能拿自己的味蕾和胃黏膜開玩笑。因此,一回到家,我就開始認真對待我的胃蛋白酶,—— 一天兩頓,一連吃了四天的涮羊肉,一直吃到身上除了羊肉的膻,就是韭菜花的臭,並熏熏然如入雲中,渾不顧老婆掩鼻相向也。

曹五木200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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