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東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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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茶花女》欣賞之旅(3)

(2008-04-03 19:14:14) 下一個

 

 

歌劇《茶花女》La Traviata 的欣賞之旅(3)
 
作者:采菊東籬/ 天是鶴家鄉


這次所看的歌劇還有最令人稱道的是舞美設計。

《茶花女》是一部典型的意大利歌劇,但是經曆了一百多年的舞台創新,在舞美上,這部歌劇已經加入很多法國歌劇的元素,尤其是第二場第二景,令人享盡聽覺和視覺的美餐。

《茶花女》誕生在彌漫著浪漫主義藝術氣息的19世紀,故事發生在巴黎的上流社會風月場。但是為了避免某些壓力和迎合觀眾的口味,最初的舞台美術設計和服裝設計,基本上是參照了路易十四時代的時尚。很多《茶花女》的版本,基本承襲著類似的富麗、精美、豪華風格。但是這位導演為這部戲設計的舞美似乎是集“巴洛克”“古典主義”“浪漫主義”幾種風格的大成。

第一幕的場景是一個類似路易十四時代的裝潢藝術的大廳,富麗堂皇。紫色的基調,背景色調溫暖。顯示了女主人住宅的豪華、奢侈。賓客的服裝幾乎是屬於十九世紀的。茶花女身穿著天藍色的大裙撐,裝飾精巧,色調明亮、輕快,色彩鮮豔,顯示了薇奧萊塔耀眼的青春生命盡享著人間的的狂歡。頂光和腳光照得全場輝煌、明亮,人物形象鮮明。

這是傳統豪華的版本:

http://www.youtube.com/watch?v=x5QHoksdErk

第二幕第一景的場景是在巴黎的郊外,室內裝置比較簡易,和第一幕形成鮮明的對比。但裝潢設計仍是法國新古典主義風格。淺藍色調的客廳安置著一個別致的火爐,左邊太陽房裏是幾排高低有序的綠色盆栽植物,室外的陽光強烈地照射在碧綠的新葉上,令人聯想鄉間清新、自然的空氣,和一種返璞歸真的生活,但也暗示了這種生活依然如一盆盆花卉一樣—— 不能植根於大地,脆弱而曆時不久。全場除了較弱的麵光外,采用耳光,左主右輔,呈現不對稱的明暗效果。

第二幕第二景的舞台設計風格簡約、色彩豔麗;色調極暖。

第二幕二景的前奏曲 Di Madride noi siam 響起時,一群衣著豔麗的吉普賽女郎跳起的西班牙舞蹈,奔放、熱情;接著是蓋著神秘麵紗的阿拉伯舞女翩然起舞,舞風旖旎、洋溢著波斯的風情;舞女們額頭上閃著金光的水滴式流蘇頭飾豪華、富麗;手搖的鈴鼓,隨著舞曲的節奏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其後是優雅的男女雙人芭蕾舞。橋光和柱光打在流動的舞者身上,輪廓很美,舞台背景的燈光壓得很暗。效果具象征意味,充滿著醉生夢死的人間歡場景象,此一鋪墊也把劇情引向緊接著的男女主角的衝突之中。我想,這樣的場景如在法國上演,應獲得滿堂的喝彩。隨後,薇奧萊塔身穿白色網紋絲質撐裙,上麵繡著一朵朵別致的黑色茶花,寓意很深,預示著死亡的悲歌將奏起。

以下是傳統豪華版本的第三幕序曲 “Di Madride noi siam ”的視頻,可以點擊欣賞:

http://www.youtube.com/watch?v=Tc-PjPf-uIE

第三幕是由兩個場景組成。大幕打開,是昏昏燈火,前奏曲緩緩響起,曲調哀傷、淒美。第一個場景是薇奧萊塔身穿白色絲綢睡衣,躺在臥室的病榻上,低吟傑爾蒙的來信,然後是一首感人肺腑的絕唱:Teneste la promessa... Addio, del passato(太遲了,我等不到了.....永別了,往日的美夢)。歌畢,機械舞台上升,從下層冒上第二個場景,是茶花女的私人起居室,陳設簡陋。此時的薇奧萊塔鉛華褪盡、紅顏盡消;受消耗性的疾病折磨,使她生命弱如遊絲。一道藍色柱光射向她的側麵,色調很冷,令人不寒而顫。任何不知劇情的人都能猜到,劇情將向著死亡發展。最後一首二重唱“親愛的,我們將遠離巴黎”結束之後,薇奧萊塔倒在舞台的右側....... 。

第三幕兩個場景的設計雖然寒冷,但悲劇氣氛十分濃烈。全劇的舞美設計和人物視覺形象的塑造水平堪稱上乘。


下麵是Maria Jose Siri 演唱的“太遲了,我等不到了.....永別了,往日的美夢”視頻: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PWF3UHCIKk


美國歌唱家安娜.莫芙演唱: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aGMBqyeUdE


下麵是卡列拉斯和索科托演唱的“Parigi, O cara 親愛的,我們將遠離巴黎”,隨便提一句,請留意卡列拉斯這個時候的聲音非常漂亮,值得再聽: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GKebWZ8s_Y

《茶花女》和英國的《羅密歐朱麗葉》、中國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樣,是家喻戶曉、膾炙人口的愛情悲劇,它以戲劇的形式在民間上演、曆經上百年不衰。我個人認為,三者在外延上有類似之處,但前者比後兩者具更深的內涵。

女兒問我,既然傑爾蒙認為薇奧萊塔是一個善良的女人,並為要求她作出犧牲感到內疚,為什麽不讓自己兒子和她相愛? —— 大人世界的自私、虛偽和殘忍,被一個未成年的少女困惑的詰問一言揭穿。

我告訴女兒,《茶花女》在社會學的意義上看,它包含著對性、金錢、社會等級、名譽等等問題的詮釋;在哲學的意義上去思考,它圖解了死亡、生存、時間、青春、犧牲、高貴、善良等等深刻的含義。從倫理的角度去解讀,它牽涉到對純潔、善良和墮落內涵的不同理解。《茶花女》所值得探討的課題很多,每一個命題都足以讓研究者寫一篇畢業論文。

小仲馬以藝術的手法,提煉和概括了自己的親身經曆,書寫了這本帶有自傳性質的千古名篇。它要表達的,不僅僅是一個風塵賣笑女的生命在浮華塵世的沉淪悲歌,他通過這個悲劇藝術形象,揭示了社會的虛偽、世道的不公、等級意識的可恨。薇奧萊塔作為一個青樓女子(La Traviata 失足者),在社會倫理和宗教概念上,她是該被譴責的,而小仲馬卻要賦予她一個高尚的靈魂,讓她會為了愛情作自我犧牲、成全他人,又無怨無悔。他把人類品格上的優點傾注於茶花女這個藝術形象上,並把它提升到超越一切世俗道德概念的最高點予以謳歌。

意大利的威爾第和法國的小仲馬身處兩個國家,但對一個社會地位低下的賣笑女,他們找到了審美的共同點。那就是對社會傳統道德的反叛、對弱者的人道主義式的同情。小仲馬把它表現在茶花女文學形象的塑造上,威爾第把它體現在音樂形象的創作中。正如我們在全劇所聽到的薇奧萊塔的每一首詠歎調,無論是歡快熱烈的祝酒歌,或為明亮華麗的花腔愛情獨白,還是悲涼淒絕的死之挽歌,都寫得感人肺腑、悅耳動人。

聰明而有遠見的小仲馬曾經預言:“五十年後, 也許誰也記不起我的小說《茶花女》了,但威爾第卻使它成為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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