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 一葉知秋

前一陣子，聽到 NPR (National Public Radio）說到密歇根州一個小鎮的故事：

那是個與汽車製造密切相關的小鎮，鎮上的大部分勞動人口，都從事著汽車配件的生產與銷售工作。去年以來，隨著汽車工業的不景氣，特別是底特律三大汽車廠的破產危機，小鎮的經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工廠一家接一家地倒閉，商店一家接一家地關門。失業的居民也一家接一家地背井離鄉，向州內其它地方，甚至外州任何能找到工作的地方遷徙。人去樓空，市麵蕭條，小鎮漸漸地變得空曠起來，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以前曾經熱鬧的街道，也籠罩在留下的不多的人們的心頭。

 

這天，小城的地標，市中心的那爿咖啡館也要關張了，貼出了出售的告示。附近教堂的牧師看到了，震驚的同時，心裏感到無名的悲哀。他知道，這咖啡館一關，小城就真的死了。我一定要做點什麽，他對自己說。星期日，他把他的想法與教眾們一說，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大家集資，由教堂出麵盤下了這爿店麵，繼續經營咖啡館業務。為了小鎮，為了居民，為了教堂，也為了教友們自己。

 

他們降低了價格，為周圍的居民和駕車經過的路人們推出了可口的早餐和熱氣騰騰的咖啡。經理，廚師，收銀員和侍應生，全部由教堂的教友們輪流義務擔任，既降低了經營成本，又積聚了人氣。教友們和他們的親朋好友成了最基本的顧客和推銷員。漸漸地，小店的名聲傳了開來，不僅周圍的居民，還有外地甚至外州的人們，遠道慕名而來，不光是為了品嚐一下小店價廉物美的食品，也是為了來看看這群特殊的，熱心的店員。向他們說一聲謝謝。

 

小店，成了小鎮上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另一座小城，是俺的小城，就是那個俺剛來美時落腳的地方。城邊的山坡上，就是俺曾經就讀的那所學校。小城的名字來源於古希臘神話，在美國曆史上也曾一度相當的輝煌，如果不是百年前的那場大火……

 

印象中，小城 Downtown 還是比較繁華的。店鋪林立，人來車往。小城的地標，是 那座音樂界頗有名氣的劇場，俺當年在裏麵還曾欣賞過兒子所在交響樂團的演出。

 前段時間，有機會回到小城。為了上網查看股市，俺首先去了那座很熟悉的圖書館。

大廳裏隻有一位老者在看報，空氣中充滿的氣味，說明他已經兩個禮拜沒洗澡換衣服了。樓上電腦房裏，所有的電腦都被占上了，使用者大多是藍領打扮的中年男子。

 

俺用自己的電腦，查了一陣股市行情。到了中午時分，感到腹中饑餓，於是收拾好電腦，出門向附近俺記得的一家JFK走去。到得跟前，一看大門緊鎖，門外空地上野草叢生，原來關了已有些時日了。順著街向前走，看到的情形更是讓俺吃驚，街邊的店鋪，十家裏至少有兩三家不是店內空空如也，就是櫥窗裏貼著歇業或轉讓的告示！知道美國經濟不好，可是真沒想到如此不好！

 

在路過那個劇場時，有兩個生意人模樣的人在小雨中站在劇場街對麵的一爿空空的店麵前討論，隻聽到一句話：“顧客到這兒來，並不在意喝什麽咖啡，他們隻想在這坐著，看著那個曆史性的劇場！That’s it!”顯然，他們正在規劃一個新的咖啡館 。

 

這是俺這次回小城，小城留給給俺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