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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與文革大起底 連載 15 (倒劉第二炮 2)作者 崇新嶽 百思峰

(2019-08-16 10:20:24) 下一個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12)

  【接前】2月8日,彭真帶領“五人小組”以及許立群、吳冷西等人,去武漢沙麵見毛澤東匯報。許立群先向毛澤東匯報附件材料中的《關鋒的雜文》,毛澤東一下就把這個問題擋了回去,說:“寫點雜文有什麽關係?關鋒的文章我早就看過,還不錯。”
  毛澤東這裏選擇了“保”關鋒。當然毛澤東也知道,“保”關鋒肯定會影響他在高官們中的形象,不過此時毛澤東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彭真借這個話題,進一步說:“我們要警惕‘左派’學術工作者,走上資產階級專家和學閥的道路,應該進行必要的整風。”
  毛澤東又把彭真的話擋回去,說:“這樣的問題,三年以後再說。”
  彭真拿出這次他帶來的“殺手鐧”材料:有關郭沫若的材料。郭沫若曾於1960年看川劇《大紅袍(即海瑞傳)》時,作七律一首:
  “剛峰當日一人豪,克已愛民藐鋸刀。堪笑壅君如土偶,竟教道士作天驕。”
  “直言敢諫疏猶在,平產均田見可高。公道在人成不朽,於今猶演大紅袍。”
  郭沫若在1961年2月到海口參觀海瑞墓,又作一首讚海瑞的詩:
  “我知公道在人心,不違民者民所悅。史存直言敢諫疏,傳有平產均田說。”

  我們知道,姚文元批判吳晗的《海瑞罷官》,要點是三個:第一、為海瑞的罷官鳴不平;第二、稱讚海瑞搞“分田”;第三、發表的時間是在1959年彭德懷被罷官的廬山會議之後。
  我們再看郭沫若的這兩首詩,第一、其中有“公道在人成不朽”和“我知公道在人心”,明顯是為海瑞鳴不平;第二、其中有“平產均田見可高”和“傳有平產均田說”,明顯是稱讚海瑞搞“分田”;第三、郭沫若這兩首詩分別發表在1960年和1961年,與吳晗1961年發表《海瑞罷官》的時間上也是一致。
  這樣看來,姚文元批判吳晗《海瑞罷官》中的三個要點問題,郭沫若的詩中全部都有,所以如果隻批吳晗,不批郭沫若,從道理上說不過去。也正因為如此,郭沫若非常緊張,趕緊提出辭職。
  彭真拿出來的郭沫若材料,給毛澤東出了一個大難題。如果不批郭沫若,顯然會讓人感到批吳晗有不公平的地方;如果批郭沫若,毛澤東又於心不忍,畢竟他與郭沫若不是一般的交情。
  新中國成立後,郭沫若的身份和地位都是文人中第一把交椅,中國科學院院長兼中國文聯主席。不僅如此,郭沫若與毛澤東的私交甚好,兩人是詩友,不時有詩詞唱和。目前公開發表的毛澤東詩詞中,有兩首是和郭沫若的,第一首《七律?和郭沫若同誌》寫於1961年11月,詩中寫道: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裏埃。今日歡呼孫大聖,隻緣妖霧又重來。”
  毛澤東的第二首《滿江紅?和郭沫若同誌》寫於1963年1月,詩中寫道: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
  當然毛澤東也批評過郭沫若,那是起因於1965年郭沫若發表的一篇文章,其中大膽地說:《蘭亭序》文和《蘭亭序》帖都是後人偽托的。很多人不同意郭沫若的觀點,投稿給報刊與郭沫若進行“爭鳴”,但都被郭沫若“壓住”,不能發表。於是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章士釗,也是毛澤東的另一位老朋友,親自給毛澤東寫信,告郭沫若的狀。【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13)

  【接前】毛澤東看到章士釗的信,也不滿郭沫若的霸道做法,讚成發表文章與郭沫若進行“爭鳴”。於是毛澤東親自寫信給郭沫若,客氣地事先通知郭沫若,將會有人要批判他。毛澤東在信中說:“嗣後曆史學者可能批評你這一點,請你要有精神準備,不怕人家批評。”
  當然那次對郭沫若的“批評”,隻是純學術的問題,不是大問題。可這次對郭沫若的批判,那就是上綱上線的政治問題了,毛澤東萬沒想到郭沫若居然會陷入《海瑞罷官》的泥潭中。
  從毛澤東個人的利益來看,拋出郭沫若,是對他有利的,至少可以在高官們中間樹立一個公平公正的形象。可是毛澤東還是選擇了拉老朋友一把,犧牲自己的形象,挽救郭沫若。
  毛澤東表態說:“郭老還要在學術界工作,他表示一點主動,作一點自我批評好。”當然,毛澤東保護了郭沫若,就不好處分吳晗了,於是毛澤東不得不讓步說:“吳晗也不罷官了,還照當他的市長。”
  最後毛澤東談到核心問題,用嚴肅的語氣,逼問彭真說:“吳晗是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
  彭真也夠得上硬漢,麵不改色地把毛澤東的話頂回去,說:“經過調查,不是。”
  彭真居然一點而不怕自己,毛澤東心中的憤怒升起,繼續逼問說:“我曾說過,吳晗的《海瑞罷官》的要害是‘罷官’,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
  彭真居然還是麵不改色,再次把毛澤東的話硬頂了回去,說:“2月5日,我們在北京向少奇同誌匯報的時候,也提到您的話。少奇同誌說,沒有發現吳晗跟彭德懷有組織聯係。”
  彭真把毛澤東的話頂回去,還把劉少奇抬出來,給毛澤東一個無形的示威。
  彭真如此不給毛澤東麵子,毛澤東心中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他幾乎就要發怒了,就要罵人了。但在這個關頭,毛澤東又冷靜下來,毛澤東明白,現在罵人對他是不利的,因為彭真帶來的是政治局常委通過的文件,他罵彭真,就是與政治局常委過不去。於是毛澤東冷靜下來,不再說話了。
  彭真早就做好了被毛澤東大罵一通的思想準備。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把毛澤東的話硬頂回去,毛澤東居然沉默不語了。這讓彭真大喜,認為毛澤東是“認輸”了,不得不同意這份《二月提綱》,非常高興。彭真還想最後得到毛澤東明確首肯,於是說:“以前很多批判都是虎頭蛇尾,沒有結論,這次我們應該要做一個政治結論。”
  毛澤東不會上彭真的鉤,說:“不同的意見可以放出來,可以比較鑒別。同資產階級在意識形態領域的鬥爭,是長期的階級鬥爭,不是匆忙做一個政治結論就可以解決的。”

  彭真向毛澤東的匯報就這麽結束了,毛澤東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反對。當然彭真就把這個理解為毛澤東同意了,馬上下令下發這個文件。2月12日,中央辦公廳正式下發了《二月提綱》,作為中央處理吳晗和《海瑞罷官》的方針。
  到此為止,在《二月提綱》的問題上,毛澤東又輸了一次。但毛澤東的再次反擊,很快就要來了。【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14)

  【接前】彭真走後,毛澤東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靜,這是毛澤東從1964年底跟劉少奇翻臉之後,最大的一次敗退。毛澤東批《海瑞罷官》,是要批它的兩個要害:第一個要害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大毒草”,第二個要害是“為彭德懷翻案”。可是《二月提綱》把毛澤東的兩個要害完全否決,把批《海瑞罷官》轉變成一場學術批判。為了搞這個《評/海瑞罷官》,毛澤東可是前後花費了一年時間的,現在看來是白辛苦一場了。
  更讓毛澤東鬱悶的是,現在連彭真這樣的人,也敢當著眾人的麵頂撞他,不給他麵子了。毛澤東態度嚴厲地向彭真逼問:“吳晗是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分子?”
  如果是過去的彭真,盡管想否定毛澤東的意見,但礙於毛澤東領袖的麵子,不好意思直接否定毛澤東的話,會含糊其辭地回答說:“我們正在進行調查……”
  可是現在的彭真,已經不管毛澤東領袖的麵子了,他幹脆地當麵否定毛澤東的意見,說:“經過調查,不是。”
  由此可見,毛澤東在黨內威信的山河日下程度,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快。
  劉少奇在《二月提綱》中,用暗語向毛澤東發出“和解”的信息。但劉少奇的和解態度,不是卑謙的求饒態度,而是與毛澤東平起平坐的講和態度。這樣的和解,毛澤東還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次,毛澤東也不準備接受這個帶有屈辱性的講和。在毛澤東心中,從來就沒有認為劉少奇有資格跟他平起平坐。
  但是這次,毛澤東還是理智地退卻下來。這隻是因為時機不成熟,他要等待時機成熟了之後,再來給劉少奇致命的一擊。

  可是劉少奇和彭真卻誤解了毛澤東,認為毛澤東沒有反對《二月提綱》,是毛澤東示弱了,同意跟他們和解了。於是這兩個人高興地過早,同時也疏忽大意起來。
  劉少奇於1966年3月26日到4月19日,放心大膽地出國訪問巴基斯坦、緬甸、阿富汗等國,時間長達二十餘天,等劉少奇回國的時候,才發現彭真已經被批倒了。毛澤東批倒彭真,正是利用了劉少奇出國訪問的這段時間。
  彭真更是有點翹尾巴了。2月12日,彭真向上海市委傳達《二月提綱》時,得意地說:“《提綱》是常委討論過,毛主席同意了的,問題都解決了,也不需要跟你們談了。”
  2月13日,彭真派胡繩跟張春橋談話,說:“吳晗的問題不能說要害,毛主席的精神是‘寬’,對兩邊都是‘寬’”。這裏所謂的“兩邊”,就是指被批的吳晗這一邊,與批判吳晗的姚文元那一邊。彭真把吳晗的問題進一步降溫,連“要害”也沒有了。
  2月18日,彭真派許立群和胡繩召集文藝界和報刊界召開《二月提綱》討論會,許立群傳達彭真的意思說:“不能把《海瑞罷官》和廬山會議聯係起來,吳晗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這是毛主席說的。今後報刊組織文章,要按照《二月提綱》的精神,凡是涉及廬山會議的文章都要刪改或不發。”彭真的膽子夠大,把“吳晗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說成是毛澤東說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15)

  【接前】在中國,凡是在官場上得勢的人,總會有很多人來吹捧你。這次討論會上,很多人看到彭真得勢了,於是吹鼓聲大作,吹捧《二月提綱》是“學術界興無滅資的綱領性文件”、“解放後曆次文化革命的總結”、“中央這樣直接地抓學術問題,過去還不多,說明中央很關懷”。

  就在文藝界和報刊界吹捧《二月提綱》的時候,彭真卻帶著許立群和胡繩到三線參觀去了,滿不在乎地說:“問題已經解決了,讓他們討論討論就行了。”
  不久,彭真讓吳晗化名“李明夫”,到昌平縣去搞“四清”,事實上取消了對他的批判。這樣,眼看著毛澤東發起的批《海瑞罷官》,就要虎頭蛇尾地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了。

  不過毛澤東的運氣還是不壞的,正在他找機會反擊的時候,一個好時會就來了。1966年2月24日,蘇共領導人勃列日涅夫致信毛澤東,邀請中共派代表團出席將於3月29日召開的蘇共二十三大。毛澤東正好利用討論參加蘇共二十三大的問題,從側麵對劉少奇發起一輪新的反擊。

  這裏有必要引申說明一下,毛澤東發動文革,與當時的國際形勢也是密切相關的,特別是與蘇聯的關係,是導致毛澤東發動文革的重要因素之一。文革的目的之一,就是“反修防修和打倒中國的赫魯曉夫”。
  中共與蘇聯的關係,可以追溯到中共建黨時期。中共最初是蘇聯扶持起來的一個“中國支部”,早期完全在蘇聯的掌控之下。但1927年毛澤東開始搞“農村包圍城市”,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以後,對蘇聯的指示就不那麽聽話了。
  那時中共分成親蘇聯的“國際派”與土生土長的“山溝派”,以王明為首的親蘇派,在延安整風時基本上被鏟除掉了,之後當權的中共“三巨頭”,都是不是親蘇聯的。劉少奇早期在蘇聯留學過,但隻是一個小小的留學生,與蘇聯上層人物並沒有建立起任何關係或聯係。周恩來也隻是短期在蘇聯治病住了幾個月,與蘇聯上層也沒有建立起親密的關係。
  在中共建國之前,中共與蘇共的關係,並非十分友好,矛盾不少。1949年中共建國時,中共為了取得國際上的承認,不得不宣布“對蘇一邊倒”。因為在當時,世界是涇渭分明的美、蘇兩大陣營,新中國不得不投靠其中一個陣營。想自立成為“第三極”,對於1949年剛建國的中共來說,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得不“對蘇一邊倒”。
  現在有一種說法,說毛澤東與蘇聯關係搞僵,是因為毛澤東想與赫魯曉夫爭當“國際共產主義的領袖”。這種說法乍看似乎有些道理,但並不符合事實。
  蘇聯成為國際共運的領袖,並不是因為赫魯曉夫個人的魅力,而是因為蘇聯的國家實力,當時蘇聯是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經濟軍事實體,有威脅到美國存亡的實力。而中國的國家實力,不管是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都與蘇聯相差甚遠,絕沒有實力去爭奪蘇聯的國際共運領袖地位。
  既然中國的實力不可能超過蘇聯,中國就不可能成為國際共運的領袖;既然中國不可能成為國際共運的領袖,那麽中國的領導人毛澤東,憑什麽成為國際共運的領袖?毛澤東本人更不至於那麽“蠢”,他根本不會想到去跟蘇聯爭奪什麽國際共運的領袖。
  毛澤東的做法更高明,他不去跟蘇聯爭奪國際共運的領袖,這樣他反而成為了“第三世界的領袖。”【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16)

  【接前】毛澤東的對外政策,第一個特點就是“反蘇”。一些人批評毛澤東的反蘇政策,說中國應該與蘇聯搞好關係,“反蘇”損害了中國的國家利益。那麽毛澤東為什麽要“反蘇”呢?毛澤東“反蘇”的原因,既有被迫的成分,也有他主動的成分。
  毛澤東“反蘇”的第一個原因是“被迫”。蘇聯由於曆史的傳統,大國沙文主義思想嚴重,不允許每個社會主義國家采用自己的方式“單幹”搞社會主義,強調搞社會主義要在蘇聯的領導下,要求同盟國圍著蘇聯的指揮棒轉,一切聽從蘇聯的指揮。毛澤東形容蘇共以“老子黨”自居,對其他國家的共產黨,名義上說是“兄弟黨”,實際上視為“兒子黨”,用“老子管兒子”的方式,粗暴地幹涉其他共產黨的內部事務,這樣勢必影響蘇共與其他國家共產黨的團結。
  蘇共不僅與中共關係不好,與日本共產黨等其他國家的共產黨,關係也不好,大家都對蘇聯的“老子黨”作風多有反感。1968年蘇聯對不聽話的捷克斯洛伐克,出動軍隊武力幹涉,連羅馬尼亞等衛星國都進行了反對。但很多社會主義國家是在蘇聯的槍杆子下建立起來的,因此他們對蘇聯敢怒而不敢言。
  因為蘇聯是一個霸王作派國家,中國要想與蘇聯搞好關係,隻能當一個馬首是瞻的小夥計,要想以平等的地位,與蘇聯搞好關係是不太可能的。這對於毛澤東以及當年那些自尊心很強的中共領導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事。事實上,除了中國之外,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朝鮮、越南、古巴等國,都不同程度地反過蘇聯。因此,毛澤東的“反蘇”,有很大分成是捍衛國家主權與民族自尊,並非單純的個人“意氣之爭”。

  毛澤東“反蘇”的第二個原因是“主動”。要理解這個問題,有必要從宗教的角度來談論。
  絕大部分中國人不相信任何宗教,沒有任何信仰,所以總會不自覺地用世俗的觀點或想法,去談論宗教信仰,這就很有問題了。因為宗教信仰是無法用世俗的觀點去理解的,一個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不結婚,不是為了獲得什麽物質利益,隻是為了自己的“信仰”。如果認為一個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不結婚,是因為想出名,想奪權之類的世俗利益,那就完全誤解宗教了。【待續】



【劉少奇說:“人相食,是要上書的。”這句話是編造的傳聞,真實性基本為零。

  這番話出自劉少奇的兒子劉源和王光美等合寫的《你所不知道的劉少奇》。這本書裏這樣寫道

  【1962年7月上旬的一天下午,陽光熾熱。在中南海遊泳池,毛澤東遊興正濃。劉少奇快步走到池畔,親熱地問候毛。見劉來了,毛就在池子裏發出質問:“你急什麽?壓不住陣腳了?為什麽不頂住?”
  劉少奇一驚,似乎覺得不便談話,就在更衣棚裏坐下,等毛上岸,坐到跟前,才說:“陳雲、田家英是在黨內談意見,不違反組織原則,他們有想法跟你講,沒有錯。”
  毛澤東說:“不在組織原則,而是談的內容!他們都找了你,鄧子恢吵了那麽久,西樓說得一片黑暗,你急什麽?”
  雙方顯然都有些動感情。毛長期淤積內心的不滿,傾瀉而出,劉也要一吐為快:“餓死這麽多人,曆史要寫上你我的,人相食,要上書的!”
  毛澤東說:“三麵紅旗也否了,地也分了,你不頂住?我死了以後怎麽辦!”
  劉少奇冷靜地講了自己的想法,大意是三麵紅旗不倒,人民公社不散,高指標不搞,公共食堂不辦等等。毛澤東,也平靜下來,同意經濟調整還得繼續。】

  據該書介紹,劉少奇是在跟毛澤東“單獨談話”時,說出了這番話的。既然是劉少奇跟毛澤東“單獨談話”,王光美或劉源作為第三者,又怎麽可能知道?
  劉源對這段話的來曆避而不談,沒有任何說明,沒有任何出處。是劉少奇自己親口告訴王光美的?親口告訴劉源的?還是劉少奇身旁的秘書透露出來的?書中一概沒有說明。
  因此,我們隻能判斷,這句話是編造的傳聞。】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17)

  【接前】共產黨是一個宗教意識很重的組織,參加共產黨,要舉手宣誓信仰馬克思主義,要為共產主義事業獻身。“信仰”和“獻身”,都是宗教的東西,每一種宗教的教義,都是要信仰的,都是不能提出懷疑的。共產主義運動,不僅是要改變現有的社會製度,更是要改變人的思想,這就非常類似於宗教了。宗教都是要改變人的思想,及所謂“洗腦”。共產主義也同樣,是需要“信仰”的,是需要有“信徒”的。
  毛澤東與美國記者斯諾談話時,談到中國人的宗教信仰,說:“中國真正信教的很少,幾億人口裏麵隻有八、九十萬基督教徒,二、三百萬天主教徒,另外有近一千萬的回教徒、NOTE7。其他的就信龍王,有病就信,無病就不信;沒有生小孩子的時候信,等生了小孩子就不信了。”
  從各種跡象來看,毛澤東本人是一個虔誠的馬克思主義信徒,毛澤東多次說過:“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從來沒有動搖過。”
  現在有一個頗為流行的名詞“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也就是不允許“修正”伊斯蘭的原教旨,並且不惜流血犧牲,也要保衛伊斯蘭的“原教旨”。這種做法,對於中國人這樣不信教的人看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中國人看來,把一種“主義”修正一下,有什麽了不起的,何必為其大動幹戈,流血犧牲更是荒唐至極了。因此理解毛澤東的“反蘇”,就要抱著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那種態度,去思考和理解。

  毛澤東“反蘇”的主要原因之一,可以說毛澤東信奉“馬克思原教旨主義”,而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修正”了馬克思的原教旨,因此毛澤東這樣的馬克思主義信徒,自然就要跳出來反對赫魯曉夫的“修正主義”。那麽赫魯曉夫“修正”了馬克思的什麽“原教旨”呢?
  馬克思的第一條原教旨是“暴力革命論”。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寫道:“共產黨人不屑於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的目的隻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製度才能達到。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麵前發抖吧!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隻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
  1956年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上,宣布他的新外交政策“三和路線”:和平共處、和平競賽、和平過渡。赫魯曉夫說:“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是哪個製度好,哪個製度先進,未來將屬於哪一個製度,這將由曆史來裁決。兩種製度國家的這方麵分歧,並不妨礙兩者的和平共處與和平競賽。”【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18)

  【接前】赫魯曉夫所謂的“競賽”,指的是經濟競賽。赫魯曉夫把馬克思說的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的“暴力革命”,修改成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和平經濟競賽”,顯然是大大修正了馬克思主義。
  赫魯曉夫還說:“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階級,可以通過議會道路,和平地取得政權,和平過渡到社會主義。”這種“和平過渡”論,更是否定了馬克思的“暴力革命原教旨”。毛澤東批評赫魯曉夫的“和平過渡”,堅持馬克思的原教旨,聲稱隻有“槍杆子裏麵出政權”,而赫魯曉夫則反批評毛澤東“好戰”。
  1957年毛澤東前往莫斯科參加紀念十月革命40周年大會,會上毛澤東與赫魯曉夫發生了爭執。赫魯曉夫說:“在核武器出現後,已經沒有正義戰爭與非正義戰爭的區別了。原子彈不遵循階級原則,原子彈不會辨別帝國主義者在什麽地方,而勞動人民又在什麽地方。它轟擊成片的地方,每消滅一個資本家的時候,會同時消滅數以萬計的工人。這個時候,對許多人民來說,搞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的問題,根本就不存在了,因為他們的肉體已經從我們的星球上消失了。”
  毛澤東在發言時,與赫魯曉夫唱反調,說:“現在還要估計一種情況,就是有想發動戰爭的瘋子,他們可能把原子彈、氫彈到處摔。他們摔,我們也摔,這就打得一塌糊塗,這就要損失人。打原子戰,沒有經驗,問題要放在最壞的基點上來考慮:如果爆發原子戰要死多少人?最好人口剩下一半,次好剩下三分之一。全世界27億人,還剩下9億人。有9億人也好辦事,換來個帝國主義滅亡,換來個永久和平。所以說,真打原子戰,不見得是壞事,是壞事也是好事。”
  毛澤東認為應該堅持馬克思的原教旨“暴力革命論”,認為共產黨人不應該害怕戰爭,批評赫魯曉夫是“喪失了馬克思主義基本立場的懦夫膽小鬼”;而赫魯曉夫則批評毛澤東是“好戰分子,戰爭狂人。”

  馬克思的第二條原教旨是“階級鬥爭和無產階級專政”。赫魯曉夫說:“由於社會主義在蘇聯的勝利,工人階級的共產黨已經變成全體蘇聯人民的黨,成為全民政治組織”。
  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教義說:政黨是階級鬥爭的工具,一切政黨都是有階級性的,沒有超階級的政黨,從來不存在不代表特定階級利益的“全民黨”。在這裏,赫魯曉夫把“共產黨”這個無產階級的政黨,修正為不分階級的“全民黨”,連資本家都可以入黨了,這當然是毛澤東這樣堅信馬克思原教旨的人,所不能容忍的。【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19)

  【接前】赫魯曉夫又說:“無產階級專政在蘇聯已經不再是必要的了,在今天的新階段,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已經變為全民的國家。”在這裏,赫魯曉夫把“無產階級專政”的必要性也否定掉了,這點與劉少奇的階級鬥爭熄滅論是相通的。1957年4月,劉少奇在會上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地主階級經過土地改革消滅了,官僚資產階級也消滅了,公私合營以後,資產階級作為階級也基本上消滅了。所以,我們說國內主要的階級鬥爭已經基本上結束了,或者說基本上解決了。”
  劉少奇和赫魯曉夫都持有“階級鬥爭熄滅論”的修正主義觀點,這也是毛澤東說劉少奇是“中國的赫魯曉夫”的一個原因。毛澤東這樣的馬克思主義原教旨信徒,當然不能接受和容忍“階級鬥爭熄滅論” 的觀點。後來毛澤東在文革中說:“文化大革命是幹什麽的?是階級鬥爭嘛。劉少奇說階級鬥爭熄滅論,他自己不就熄滅了嘛。”
  當然不隻是毛澤東一個人信奉馬克思的原教旨,反對赫魯曉夫的修正主義。還有阿爾巴尼亞的霍查,柬埔寨的波爾布特等人,都是虔誠的“馬克思原教旨主義信徒”。

  當時擺在毛澤東麵前的問題是:作為社會主義領頭人的蘇聯,出現了違背“馬克思原教旨”的修正主義,那麽毛澤東領導的中共,應該怎麽辦呢?毛澤東在他主導寫的反蘇綱領性文獻“九評”中,是這樣說的:
  “麵對這種嚴重的情況,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黨曾經幾十次地反複地考慮:怎麽辦?我們曾經設想,可以不可以跟著蘇共領導走,一切照他們的意見辦?當然,這樣做,蘇共領導會高興,但是我們自己豈不是也變成修正主義者了嗎?”
  “我們也曾經設想,可以不可以對蘇共領導的錯誤保持沉默?但是我們認為,蘇共的一係列原則性錯誤,危害著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利益,我們作為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隊伍的一員,怎麽能夠緘默不言呢?如果我們那樣做,豈不是放棄了捍衛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無產階級責任嗎?”
  “我們也考慮到,我們批評蘇共領導的錯誤,勢必遭到他們報複性的打擊,這就不可避免地給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帶來嚴重的損害。但是,共產黨人難道可以采取民族利己主義的立場,因為害怕報複性的打擊就不敢堅持真理嗎?共產黨人難道可以拿原則做交易嗎?”

  這裏表明,毛澤東也很清楚,“反蘇”會給中國帶來嚴重的利益損害,那麽為什麽還要“反蘇”呢?這就是宗教信仰的問題了。毛澤東說“共產黨不能拿原則做交易”,這就是因為“信仰”是不能用利益做交換的,為了信仰,任何物質利益都是可以拋棄的。所以毛澤東“反蘇”動機的一部分,就是出於這種“馬克思原教旨主義”的責任感。【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20)

  【接前】當然有人會說:毛澤東自己信仰馬克思主義就行,為什麽要捆綁全中國人民的利益,跟著他去信仰馬克思主義呢?

  這也是一種對宗教的誤解。宗教就是要把自己的信仰,推廣到其他每個人身上。很多宗教都有傳教士,四處去傳教,更有宗教戰爭,用暴力的方式強迫別人信教。一個國家,凡是宗教性很強的黨派當權,都會“強迫”全國人民按照他們的教義去做。比如“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掌權的國家,都要求全體人民信奉伊斯蘭教,強製全體女人必須戴黑紗。
  宗教要解決的是全體人民的信仰問題,絕不是單純個人的信仰問題。美國總統宣誓就職的時候,要把手放在《聖經》上說:“我們信仰上帝!”
  這個時候,美國人不能抱怨美國總統說:“你自己信仰上帝就行,你憑什麽代表我們跟你一起信仰?”美國也是一個宗教情結很重的國家,美國的座右銘是“我們信仰上帝”,每一張美元上都印著“我們信仰上帝”的字樣,美軍中也有法定的神職人員:隨軍牧師。
  毛澤東發動的文革,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場宗教運動,因為狂熱和信仰,是宗教運動的基本特征。外國不時發生宗教運動,發生宗教戰爭,比如消滅“異教徒”的十字軍東征,“聖戰”等等。這些對於不信教的中國人來說,都是難於理解的東西。
  中國曆史上,曾經有過幾次宗教高潮,最著名的一次是發生在唐朝的佛教高潮,最近的一次就是發生在近代的共產主義運動高潮。蔣介石統治時期,一個人隻要是共產黨,馬上就可以槍斃,根本不需要其他理由。即使這種屠刀的恐怖,也沒有使共產黨的人數減少,當時參加共產黨的人,是出於信仰,而不是要去謀利。據中國民政部門統計,從1921年成立中國共產黨,到1949年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犧牲的可以查到姓名的“革命烈士”有370多萬,這麽多人為共產黨流血犧牲,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毛澤東的地位,也類似於教主,他想要建立的中國,不是一個世俗的國家,而是一個共產主義信仰的國家,他要讓每個中國人都變成共產主義信徒。毛澤東發動的文革,其中就有這種“教主”的動機。【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1)

  【接前】前麵說到,毛澤東在《二月提綱》上,不得不退讓一步,默認了《二月提綱》。但毛澤東隻是暫時的退卻,他正在等待機會反擊。很快,一個絕妙的機會來了:蘇聯致信毛澤東,邀請中共派代表團出席蘇共二十三大。為什麽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呢?
  劉少奇的《二月提綱》是政治局通過的,毛澤東要對《二月提綱》進行反擊,也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才有效果。毛澤東是黨中央主席,主席的特權之一,就是有臨時召集政治局會議的權力。所以毛澤東是有權隨時召開政治局會議的,但問題是,召開會議必須有一個“議題”才行。
  如果毛澤東召開會議的“議題”是經濟建設問題,那毛澤東隻能是配角,劉少奇反倒成了主角,這樣的政治局會議,毛澤東顯然是不想召開的。如果毛澤東召開會議的“議題”是國防和備戰問題,毛澤東倒是主角,但因為劉少奇不管這些工作,自然劉少奇就不會有錯誤,毛澤東找不出把柄在會上“批”劉少奇一下。
  現在毛澤東要跟劉少奇鬥爭,所以他想召開一個政治局會議,可以在會上抓住劉少奇的什麽把柄“批”他一下,現在蘇聯人送來了這個機會。
  毛澤東先不表態,讓劉少奇去決定。果然,劉少奇在北京主持政治局會議,作出一個決定,派代表團出席蘇共二十三大。劉少奇提出的理由是,1950年代蘇聯援助中國的工業和軍事裝備老化嚴重,修理用的零部件也十分缺乏,因此需要與蘇聯有一定的經濟來往。
  劉少奇的決議送到毛澤東那裏,毛澤東不冷不熱地說:“你們同意了,我可不同意。”盡管毛澤東是黨主席,但他個人也無權推翻劉少奇在政治局會議上通過的決定。毛澤東要否決劉少奇的決定,必須再開一次政治局會議,通過會議來否決劉少奇的決定。
  這裏又有一個問題:政治局委員們會讚成毛澤東,否決劉少奇的決定嗎?對此毛澤東是有信心的。毛澤東深曉中國曆史,知道中國人在對外國的問題上,曆來都是“主戰”比“主和”有理,“強硬”比“妥協”有理。毛澤東可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批”劉少奇對外國軟弱妥協,劉少奇也沒話可說。而且,政治局委員們,誰要是替劉少奇說話,自己就要背上一個“軟弱、沒骨氣”的道德黑鍋,所以沒人願意為了劉少奇給自己背一個黑鍋。
  於是毛澤東3月18日到20日在杭州召開政治局會議,主要議題是參加蘇共二十三大的問題。參加這次會議的有劉少奇、周恩來、朱德、彭真、康生等,而且林彪特別從蘇州趕來,為毛澤東的這場會議助威。
  這是毛澤東事隔一年,在政治局會上與劉少奇進行麵對麵的直接鬥爭。毛澤東精神抖擻地來到會場,用挑戰的目光環視左右。劉少奇的氣色不太好,因為他年初曾大病一場,才病愈不久,劉少奇的身體可是遠不如毛澤東和周恩來。劉少奇氣色雖然不好,但神色鎮定自如,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劉少奇知道毛澤東這個會議是衝著他來的,他早就想好了對應之策。【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2)

  【接前】周恩來還是一如既然,對毛澤東殷勤客氣,對劉少奇也禮貌有加,雙方都保持友好。
  林彪的氣色不錯,這讓毛澤東感到安心。毛澤東前些時候托人給林彪傳話:“要好好養身體,要養得像七千人大會的時候一樣,能夠做三個鍾頭的報告。”今天看上去,林彪的身體還真養得不錯。林彪給毛澤東投去堅決支持的目光,更鼓舞了毛澤東。
  毛澤東開始發言了,第一句就說:“蘇聯的二十三大,我們不參加。我們不去參加,左派腰板硬了,中間派向我們靠近了。”
  毛澤東說完這句,等大家的反應。會場上果然如他所料,劉少奇沉默不語。因為劉少奇知道,他如果跟毛澤東辯論,隻能是越抹越黑,這種牽扯到“民族自尊”的問題,肯定是越“左”越有理的。其他人也同樣沉默不說話,因為沒有人願意在對外關係上,被扣上一個“腰板不硬”的帽子。另外,高官們不說話,也是想避免刺激毛澤東與劉少奇發生爭執。因為出席蘇共二十三大,並不是一個大問題。中國與蘇聯的關係,本來已經不好了,即使中國去參加會議,也不會有大的改善。
  大家都不說話,就是等於默認通過了毛澤東的意見,這樣毛澤東就小勝劉少奇,否決了劉少奇的決定,打擊一下劉少奇的威信。毛澤東還要乘勝追擊,繼續“批”一下劉少奇,說:“蘇聯是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開這個會,我們靠自力更生,不靠蘇聯。”
  毛澤東這段話,是暗批劉少奇提出要依靠蘇聯提供機器設備和零件。毛澤東提出完全相反的路線“自力更生”,不靠蘇聯。在中國,凡是提出“不依賴外國”的口號,總是沒有人能夠反駁的。
  毛澤東再乘勝追擊,繼續說:“我們不參加會議,但可以寫一封信,我們的旗幟要鮮明,不要拖泥帶水。我們講過,赫魯曉夫是叛徒、工賊,他們那些人總是要反華的。反華好嘛,一反我們,我們就有文章可作。”
  毛澤東早先說赫魯曉夫是“叛徒、工賊”,後來“叛徒、工賊”的帽子又轉移到劉少奇頭上,因為劉少奇是“中國的赫魯曉夫”。
  這時彭真向毛澤東提出一個小難題,說:“這次我們不參加,那麽修正主義開會的時候,我們還發不發賀電?”
  毛澤東也沒有被彭真難住,回答說:“發還是發,我們發賀電,是向蘇聯人民發的。”

  在出席蘇共二十三大的問題上,毛澤東小勝了劉少奇,但毛澤東開這次會的目的,並非僅僅如此。上次劉少奇借《二月提綱》,用暗語向毛澤東提出“和解”。而毛澤東則要在今天的會議上,用暗語對劉少奇發出“最後通牒”,向劉少奇宣告:“你要投降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毛澤東這時把話題一轉,先攻擊劉少奇的問題。劉少奇主管文化界和教育界,文化界的問題,政治局在《二月提綱》中才作出決議,毛澤東不便在此時“批”文化界的問題,於是他轉而“批”教育界的問題。【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倒(23)

  【接前】毛澤東先挑明他的觀點,就是“教育界也要搞革命”,毛澤東先說明教育界要搞革命的理由,他說:“現在大學、中學、小學大部分都被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地主、富農出身的知識分子壟斷了。解放後,我們把他們都包下來,當時包下來是對的,但現在要對他們搞革命了。這是一場嚴重的階級鬥爭,不然將要出修正主義。”
  林彪馬上附和說:“他們搞資產階級的精神建設,這是階級鬥爭。”
  毛澤東繼續說:“過去我們蒙在鼓裏,許多事情都不知道,事實上是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在那裏掌握著教育界。社會主義革命越深入,他們就越抵抗,就越暴露出他們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麵目。如吳晗、翦伯讚都是反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他們倆都是共產黨員,共產黨員卻反對共產黨,這批人實際上是一批國民黨。”
  毛澤東先借機把吳晗“批”一下,然後對著彭真,更加挑明了說:“還有你那個北京刊物《前線》,是吳晗、翦伯讚的前線。廖沫沙是為《李慧娘》捧過場的,提倡過‘有鬼無害論’。階級鬥爭展開的麵很廣,包括報紙、刊物、文藝、電影、戲劇。現在全國28個省市中,有15個省市開展了這場鬥爭,還有13個沒有動。去年九月份我在中央工作會議結束時,專門講了北京有人要造反,你們怎麽辦?也不要緊,造反就造嘛,整個解放軍會跟上造反嗎?”
  這裏毛澤東點名批了彭真的北京市委刊物《前線》和“三家村”之一的廖沫沙。同時毛澤東又向眾高官指出當前的形勢:全國28個省市中,有15個表示支持毛澤東,還有13個沒有表示支持,但整個解放軍都是支持毛澤東的。
  然後,毛澤東繼續闡明,他將用怎樣的方式來進行教育界的革命。毛澤東說:“我們要發動年輕人向資產階級反動權威進行鬥爭,不要壓青年人,讓他冒出來,好的壞的都不要壓。把新生力量,如學生、助教、講師、一部分教授,都解放出來,把剩下一部分死不轉變的老教授孤立起來。吳晗、翦伯讚就是靠曆史吃飯的,學生讀過的《明史》,吳晗還沒有讀過呢,俞平伯一點學問也沒有。我們解放軍的軍長、師長,對宋朝、明朝、堯舜不知道,同樣打勝仗。”
  林彪見機“捧”一下毛澤東,說:“大大小小的仗,沒有一個是相同的,還是按實際情況辦事,要學毛主席著作。”
  毛澤東很高興林彪這時候出來捧他,但這裏他還要謙虛一下,說:“不要學翦伯讚的那些東西,也不要學我的那些東西。要學就要突破,不要受束縛,列寧就不受馬克思的束縛。”
  林彪再捧毛澤東說:“列寧也是超,我們現在提倡學毛主席著作,是撒毛澤東思想的種子。”
  毛澤東終於接受了林彪的捧,說:“那麽這樣說也可以。”但毛澤東還是要表示一下謙虛,又說:“但不要迷信,不要受束縛,要有新的觀點,要有新的創造。”
  之後,毛澤東說出了最關鍵的話,他說:“要讓學生鳴放,學生要造反,要允許造反,就是要讓教授被學生打倒。年紀小的、學問少的,打倒那些年紀老的、學問多的。”【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5)

  【接前】劉少奇從會場出來,心情既不愉快,也不沉重。劉少奇雖然在參加蘇共二十三大的問題上,小輸一場,但毛澤東也贏得很勉強,隻是贏了一個麵子,並沒有贏得眾高官的心。相反,一些高官倒是暗暗同情劉少奇,覺得他這樣的務實做法,比毛澤東的唱高調更符合中國的實際。
  劉少奇從眾高官的態度看得出來,毛澤東除了林彪和陳伯達之外,已經沒有死黨了,這極大地鼓舞了劉少奇戰勝毛澤東的信心。但同時劉少奇也明白,毛澤東要是豁出去跟他拚死一鬥的話,也夠他嗆的。所以劉少奇借著《二月提綱》,向毛澤東發出“和解”的信號,說:“左派要互相幫助,不要相互揪住不放。”
  劉少奇想與毛澤東進行“平等的和解”,但此時的毛澤東,已經不能接受“平等的和解”了,毛澤東的“和解條件”是:劉少奇單方麵的投降。
  在這次會上,劉少奇聽明白毛澤東用暗語催促他投降的最後通牒。毛澤東借著罵吳冷西,對劉少奇指桑罵槐地說:“我看你是半個馬克思主義,三十未立,四十半惑,五十能否知天命,要看努力。要不斷進步,否則要垮台。批評你是希望你進步,對沒有希望的人,如田家英,我連批評都不批評。”
  毛澤東一方麵用暗語對劉少奇威脅說:“要不斷進步,否則要垮台。”這裏毛澤東所謂的“進步”,當然就是“投降”的意思,這句話的實際意思是:“你要再不投降的話,那就要垮台了。”
  但毛澤東另一方麵,也給劉少奇一個下台階的機會,說:“批評你是希望你進步,對沒有希望的人,我連批評都不批評。”這句話是暗示說,毛澤東對劉少奇還抱有希望,希望劉少奇能夠“進步”,所以毛澤東才會“批評”他。
  如果劉少奇接受了毛澤東的最後通牒,在會後立即去找毛澤東談話,向毛澤東賠禮道歉,做一個低三下四的檢討,發誓從今以後一定聽毛澤東的話,一定遵照毛澤東的指示辦事,那麽毛澤東還是可以饒過劉少奇的。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也就可以避免了。
  可是劉少奇並沒有接受毛澤東的最後通牒,沒有選擇“投降”,而是選擇與毛澤東繼續鬥爭。因此,劉少奇在會後,沒有去找毛澤東談話,甚至連招呼都不打,馬上乘專機返回北京,放棄了這個最後的機會。六天後的1966年3月26日,劉少奇毫無懸念地離開北京,前往巴基斯坦等國,進行長達二十餘天的訪問。
  劉少奇為什麽作出這樣的選擇呢?第一,劉少奇的性格也是寧折不彎的,也是一條硬漢,投降不屬於劉少奇。事實上,後來劉少奇被打倒關押,直到臨死前,他也始終沒有向毛澤東求饒過。
  第二,劉少奇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在黨政機關中,劉少奇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毛澤東的力量,這點劉少奇很有自信。劉少奇的弱點是在軍隊裏沒有勢力,毛澤東多次向劉少奇發出“解放軍支持我”的威脅,但劉少奇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劉少奇認為,毛澤東動用軍隊搞“兵變”是很難的,因為周恩來和朱德、賀龍這些軍隊大佬,都不會同意搞“兵變”。【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6)

  【接前】第三,劉少奇把鬥爭失敗後果,看得太簡單了。劉少奇想:如果鬥爭失敗的話,大不了像彭德懷那樣,辭去一切職務,帶王光美回老家種地。所以文革發動起來之後的1967年1月13日,毛澤東在人民大會堂最後一次與劉少奇單獨會麵,當時劉少奇向毛澤東提出的要求是:辭去全部職務,帶王光美一起回老家去種地。然而到了那個時候,毛澤東已經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劉少奇了。

  毛澤東並不隱瞞自己的性格,時常“提醒”別人,說:“你們要是犯了錯誤,不要怪我不念舊情,翻臉不認人。”
  就像毛澤東說的“凡事都是一分為二”,毛澤東自己的性格也是一分為二,有好的一麵,也有不好的一麵。從“人情”的道德角度來看,“翻臉不認人”似乎不是好的品德,因此不少人指責毛澤東“翻臉不認人”的做法,甚至說毛澤東的性格“殘忍”,對自己幾十年的老戰友不念舊情,打倒不說,還要踩上一隻腳。
  不過毛澤東的“翻臉不認人”,也有好的一麵,這就是有利於防止“腐敗”。像張青山、劉子善這樣屢立戰功的老革命,因為貪汙腐敗了,毛澤東二話不說就把他們槍斃了。如果是周恩來處理張青山、劉子善,大約會“念舊情”,考慮到他們過去對革命事業的功勞,從輕處分,至少不會槍斃。
  對於貪官來說,周恩來那樣“翻臉還認人”、“講人情”的領導人,他們是不太害怕的,所以就比較敢去貪汙腐化。而毛澤東那樣“翻臉不認人”、“鐵麵無情”的領導人,他們就害怕了,所以就不太敢去貪汙腐化。毛澤東時代比較清廉,這與毛澤東的“翻臉不認人”性格,也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換上一位很有“人情味”的領導人,老戰友張三腐化了,他要念舊情,照顧一下;老部下李四貪汙了,他要念舊功,從輕發落一下……,這種“講人情”,怎麽能治得住貪汙腐化呢。
  人總是一個矛盾體,一方麵人們讚揚包公“鐵麵無情”,但真的包公來到自己身邊,對自己也“鐵麵無情”的時候,人們又要葉公好龍,抱怨包公“不講人情”了。

  盡管毛澤東是翻臉不認人的,但他對劉少奇,應該說還是給予了“特別照顧”,甚至給了劉少奇四次機會,希望劉少奇“改正錯誤”,但都被劉少奇拒絕了。
  毛澤東給劉少奇的第一次機會,是1964年12月毛澤東生日晚宴的時候,如果那時候劉少奇去向毛澤東賠禮道歉,那麽毛澤東可以跟劉少奇“真正的和解”,重歸於好。
  毛澤東給劉少奇的第二次機會,是1965年11月毛澤東拋出《評/海瑞罷官》的時候。如果那時劉少奇看出毛澤東的憤怒,馬上去向毛澤東檢討道歉,毛澤東可以跟劉少奇“有條件的和解”。這時毛澤東要削去劉少奇的一部分權力,但保留大部分權力,讓劉少奇戴罪立功。
  毛澤東給劉少奇的第三次機會,就是這次1966年3月的政治局會議。如果這次劉少奇接受毛澤東的“最後通牒”,會議之後馬上向毛澤東檢討反省,毛澤東可以讓劉少奇“投降”。不過這時毛澤東就要拿走劉少奇的全部實權了,隻給他保留一個“國家主席”的虛位,讓劉少奇體麵地下台。【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7)

  【接前】毛澤東給劉少奇的第四次機會,是後來1966年5月的政治局會議。如果那次劉少奇接受毛澤東的“無條件投降書”,在會上向毛澤東提出辭去全部職務,帶王光美一起回老家去種地。那毛澤東還是可以放劉少奇回家去種地,保全身家性命。
  等到1966年8月,毛澤東親自寫下打倒劉少奇的《我的一張大字報》之後,劉少奇再想回家種地,已是不可能了,等待劉少奇的隻能是監獄了。現在並沒有證據顯示毛澤東要處死劉少奇,劉少奇之死,主要是身體不好,經受不起牢獄的痛苦折磨。

  會議結束後,毛澤東在住處等劉少奇來“投降”,可是劉少奇卻不辭而別地走了,這讓毛澤東更加氣憤。毛澤東專門給劉少奇留下一個投降的機會,但劉少奇一點兒也不領情,這更增添了毛澤東一定要徹底打倒劉少奇的決心。
  但毛澤東一下子打倒劉少奇還是不可能的,他必須用“剝筍”的手法,先從劉少奇的外圍開始搞。第一個要搞掉的,毫無疑問就是劉少奇的幹將彭真。而要搞掉彭真,必須有一個借口,毛澤東把這個借口,就放在彭真主持的《二月提綱》上。毛澤東先要推翻彭真的《二月提綱》,從而進一步打倒彭真。
  現在劉少奇出國訪問去了,正是打倒彭真的絕好良機,於是毛澤東立即行動。3月26日,就是劉少奇出國訪問的同一天,毛澤東從杭州來到上海,開始他打倒劉少奇的新部署。
  3月28日到30日,毛澤東在上海召集康生、江青、張春橋等人開會,對他們進行了重要的談話。當張春橋提到,彭真批評上海方麵說:“過去上海發姚文元的文章,連個招呼都不打,上海市委的黨性到哪裏去了?”
  毛澤東氣憤地反駁說:“為什麽吳晗發表了那麽多反動文章,中宣部都不要打招呼,而發表姚文元的文章,一定要跟中宣部打招呼呢?”
  張春橋又說:“上海方麵問北京,《二月提綱》中所謂的‘學閥’是指誰?彭真說:‘學閥’是指阿Q,誰頭上有瘡疤就是誰。”
  毛澤東聽了更來氣了,說:“什麽叫學閥?那些包庇反共知識分子的人就是‘學閥’,吳晗、翦伯讚是大學閥,上麵還有包庇他們的大黨閥。中宣部就是‘閻王殿’。要打倒閻王,解放小鬼!”
  張春橋進一步說:“中宣部和北京市委是反對姚文元文章的,《二月提綱》的矛頭是指向姚文元的,也是指向毛主席的。”
  張春橋這句話是多餘的,毛澤東當然知道《二月提綱》是指向他的,用不著張春橋提醒。毛澤東說: “北京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鄧拓、吳晗、廖沫沙寫的《三家村劄記》和《燕山夜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彭真、北京市委、中宣部要是再包庇壞人,中宣部要解散,北京市委要解散,五人小組要解散。”
  這裏,毛澤東提出他這次行動的明確目標“解散中宣部,解散北京市委,解散五人小組。”但是毛澤東要實現這個目標,用“至上而下”的方式已經不行了,毛澤東這次必須改用“自下而上”的方式。【待續】




第十節 倒劉第二炮(28)

  【接前】毛澤東接著闡明他的鬥爭策略,是“從地方開始,向中央造反”。毛澤東說:“中央出修正主義,這是最危險的。我曆來主張,凡是中央機關做了壞事,我就號召地方造反,向中央進攻,各地要多出些‘孫悟空’,大鬧天宮。現在有些人怕孫悟空造反,站在玉皇大帝方麵,不站在孫悟空方麵,‘怕’字當頭,那就非垮台不可。我們要站在孫悟空方麵,要保護左派。”
  在這裏,毛澤東又對現在在位的中央高官們,發出警告說:你要站在造反的孫悟空方麵,保護左派,如果你站在保皇的玉皇大帝方麵,那你就非垮台不可。
  這次毛澤東的講話,挑明了毛澤東已經下定決心,不管阻力多大,一定要打倒彭真。當然毛澤東也知道,要打倒彭真,沒有周恩來的同意是不行的。3月31日,毛澤東派康生回到北京,向周恩來匯報他這次的談話內容,向周恩來“交底”,逼周恩來表態。

  周恩來聽了康生的匯報,心情十分沉重。周恩來非常不願意看到毛澤東與劉少奇攤牌,如果黨的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動手攤牌的話,這個黨必然麵臨一場大災難。
  周恩來並不忠於毛澤東,也不忠於劉少奇,但他忠於共產黨。周恩來是中共的締造者之一,他把自己畢生的精力和心血,都投入到這個黨的身上,黨就像他的親生孩子一樣,周恩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個黨。
  可是現在毛澤東與劉少奇的鬥爭,已經越來越刀槍見紅了。周恩來知道自己阻止這場大鬥爭爆發的最好辦法,就是保持嚴格中立,讓毛澤東和劉少奇都不敢貿然動手。劉少奇搞《二月提綱》的時候,周恩來被迫卷了進去,所以周恩來不得不想一個對策,可以使自己抽身於毛劉兩人之外。
  1966年3月12日,周恩來致信劉少奇、彭真等人,說:“我擬在河北、北京各地調查、學習一個月。”並交待了外交、國防、國務院的有關工作事宜,同時函報毛澤東。之後,周恩來就到天津去了,躲開劉少奇在北京的一線中央,也躲開毛澤東在南方的二線中央。
  周恩來本想躲開一個月時間,沒想到五天之後的3月17日,毛澤東就招周恩來去杭州參加政治局會議。如果是劉少奇招周恩來去開會,周恩來肯定是推脫不去參會的;可是毛澤東招他去開會,周恩來不好意思拒絕,因為毛澤東畢竟在二線,這種“半退休領導”的心態,是最敏感的,所以周恩來隻得來參加這次會議。
  這次會議讓周恩來感到前景非常不妙,毛澤東的講話,已經是充滿火藥味了,周恩來看得出,毛澤東離爆發,已經進入了讀秒階段。但周恩來卻又無法勸阻毛澤東,因為毛澤東這個人是不聽勸的,越勸越糟糕。周恩來想到去勸劉少奇,但劉少奇會議一結束就走了,似乎也沒有接受勸告的跡象。
  而現在,毛澤東派康生來跟周恩來“交底”,他要打倒彭真。這時候,周恩來就非表態不可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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