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佛賈島

 

 

 

 

唐代有位大詩人被稱為詩聖，那是杜甫。郭沫若題成都杜甫草堂，有“世上瘡痍，詩中聖哲；人間疾苦，筆底波瀾”的對聯。唐代還有位大詩人被稱為詩仙，那是李白。賀知章發現這位曠世奇才，歎為謫仙，薦給皇上。唐代還有位詩人，活著時就曾被人當佛供著，堪稱詩佛，那就是賈島。 

 

賈島生於晚唐，他的詩，一般都不認為大好，所謂“郊寒島瘦”，其詩比較硬峭幽澀。據說他是喜歡騎在驢背上苦吟的，這倒和毛澤東馬背上吟詩差不多。唐代有兩個最膜拜賈島的人，其中一個叫李洞， 他把 賈島的像畫在銅片上，戴在頭巾上，時時持念珠頌拜。他還喜歡將賈島的詩抄了送人，說“此無異佛經，歸焚香拜之”。 

 

唐詩三百首裏賈島的詩，僅有一首，還有人懷疑不是這位詩佛寫的。那是首仄韻五絕：鬆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首倒很簡明曉暢，幾近口語，但仍帶一點仙氣。至於李洞的詩，就一首也沒有了。

 

 如果翻一下《唐詩別裁》，裏麵倒有幾首賈島的作品。其中一首五律《暮過山村》，可見其冷僻的風格。詩中三四一聯，確有點陰冷，但詩最後還是透出一點人間氣來： 

 

數裏聞寒水，山家少四鄰。

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

初月未終夕；邊烽不過秦。

蕭條桑柘外，煙火漸相親。 

 

賈島曾為僧。唐代散文大家韓愈，很賞識賈島的才華。韓是反對崇尚佛教的，於是力勸賈島別做和尚了，還是還俗“學而優則仕”吧。賈於是去趕考，可惜未能及第。但韓賈二人的相知，仍是一段佳話。當韓愈因反對迎佛骨而被貶潮州時，賈島有一首《寄韓潮州愈》的七律，他們之間頻繁的書信來往和關切之情，躍然紙上。 

 

此心曾與木蘭舟，直到天南潮水頭。

隔嶺篇章來華嶽；出關書信過瀧流。

峰懸驛路殘雲斷；海浸城根老樹秋。

一夕瘴煙風卷盡，月明初上浪西樓。

 

 此詩首聯說賈思念之心如舟，一直掛念潮州的友人。三四句指他們的書信來往。五句說自己阻於關山（不能去探望），六句說韓愈困苦（令人懷念）。尾聯暗藏希望韓有朝能“平反”，重新有好的前程的意思。 

 

【附】韓愈被貶時寫的一首七律 《左遷至藍關示侄》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