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平詩稿

一鶴排雲上,詩情到碧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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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毛澤東詩話詞話後的雜感

(2008-02-29 13:56:39) 下一個

 

最近讀了《毛澤東詩話詞話書話集觀》一書,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的。書中收集了毛澤東對詩詞和文章的看法。資料來源於他的書信和報刊的回憶文章。雖然回憶文章裏的話,可能就不是原句,意思大概不會大錯。

 

書是斷斷續續地看的,每天晚上睡覺前躺在床上讀十餘頁,因而感想也是斷斷續續的,不成體係,隻能稱雜感。

 

第一點感想是毛澤東詩詞寫好後喜歡讓別人改。改過毛澤東詩詞的人很多,有郭沫若,胡喬木,臧克家,田家英等等。毛還將朱德、陳毅,鄧小平請來開會,專門討論修改他的詩詞。毛澤東叫人改詩,是真心,不是姿態。因為隻要別人說得有理,他都愉快地接受。如果別人不給他認真改,他還不高興。比如他曾將人民文學雜誌收集的他早年的六首詞,寄給該雜誌的主編陳白塵,要他幫他改一改。陳大概沒怎麽改,毛就寫信給他說:“你怎麽不給我認真地改一回呢?”我猜想陳可能不會寫詩。不是所有的作家都會寫舊體詩詞的。茅盾的舊詩就相當一般,不及劉白羽,劉白羽又不及杜宣和老舍。毛澤東不高興,陳白塵可能也是有苦說不出。而臧克家倒是認真地幫毛澤東改了,毛很高興,回信說:“你細心給我改的幾處,改得好!完全同意。還有什麽可改之處沒有,請費心斟酌賜教為盼!”臧後來又改了幾處,毛都“照尊意改了”我讀後想,毛澤東一黨之尊,能虛心聽別人對他作品的意見,這一點值得人學習。毛澤東認為,“有些詩剛寫好,要修改,因為文字不準確”。毛澤東很多詩,確實是越改越好的。如“千萬事,從來急”改成“多少事,從來急”,“革命精神翻四海,工農踴躍抽長戟”改成“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不重紅裝重武裝”改成“不愛紅裝愛武裝”等等。 

第二點感想是毛澤東是主張維護古典詩詞的格律的。誠然他是鬧革命打天下,敢教日月換新天的人,他自己的詩詞也間有出律之處,他從來也沒有說過舊體詩詞的格律可以不尊重。一次,陳毅有首五律請他改,那詩“於律稍有不合”,毛澤東就明確對陳毅說。“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他還說過“不學音韻,而要研究詩歌和寫詩,幾乎是不可能的”。有一次毛澤東把前清名士冒廣生,請到中南海談詞,談起有人主張“詞體解放”“不必過於拘泥”。毛說:“不講平仄,不講押韻,還算什麽格律詩詞?掌握了格律,就覺得有自由了”。對此我也深以為然。其實平仄音韻是一種樂感,是詩詞內在美的重要因素。我們不應把格律僅僅看成一個形式,甚至和內容對立起來。詩詞格律是對詩人的挑戰,你掌握了它,正如毛澤東所說,你就在更高的水平上獲得自由和樂趣。請聽毛澤東的話“神奇的想象,奇妙的構思,。。。嚴謹的平仄格式和對仗,是唐詩的特點,也是詩的意境之所在”。“古典詩詞一萬年也打不倒!” 

讀了毛澤東的詩話詞話,第三點感想是毛澤東喜歡浪漫主義的作品,而不太喜歡現實主義的東西。因此,他喜歡李白,李商隱,李賀,而不大喜歡白居易和杜甫。人對文學作品的愛好,和人的遭際天性有關。毛澤東喜歡浪漫主義,也可歸因於他本人的天性。建國後的曆次錯誤,如大煉鋼鐵,大躍進,紅衛兵大串聯,想來也多少和他這浪漫主義的天性有關係。但縱然如此,毛還是指出,“杜甫是偉大的人民詩人”“李白總想做官”。由此我想到郭沫若,為了順合毛的看法,不顧他曾經在成都杜甫草堂寫過“世上滄夷,詩中聖哲;民間疾苦,筆底波瀾”的對聯,而另寫了一本《李白和杜甫》的書,運用文革時的手法,編織罪名,惡意誹謗杜甫。這真所謂“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下麵人總比主子走得更遠。然而,杜甫並沒有被罵倒,毛澤東的個人偏愛也無可厚非,郭老的心術倒遭到世人的嘲笑和側目。

 

我的第四點感想是毛澤東主張用現代化,大眾化的語言,用古典詩詞中還有生氣的語言入舊體詩,反對晦澀和仿古。簡言之,他主張舊瓶新酒。胡喬木曾將他寫的二十七首詞送給毛澤東改,毛改得最多的大都是晦澀生硬之處,留下了如下一些批語。“有些地方還有些晦澀,中學生讀不懂”“要造新詞,天堂,霓裳之類,不宜常用”,“此三字酌,又不明確,宜改”,“承上句,不知所謂”“下二句較晦,故改之”, 以及“唐,五代,北宋諸家……寫的詞,大都是易懂的”聯想到我們常看到一些舊體詩詞,除平仄問題外,最大的毛病是意思晦澀,句子生硬,叫人讀不懂。有些詩一味仿古,嗅不到現代氣息,而其表達的意思,又大多是古人詠濫了的東西。寫詩之人,自以為雅,其實還是俗的。初學者練練筆,自無不可,但真想寫出好作品,總是要和自己的真實生活掛鉤的。 

最後一點感想是毛澤東比較喜歡民歌,而不喜歡新詩。特別是建國早期所謂的“馬雅可夫斯基”式的階梯詩,毛說:“給我一百大洋也不看”。毛對其他的新詩也興趣不大。詩人郭小川曾將他寫的《將軍三部曲》寄給毛,毛回信直話直說,“都看了,這些詩不能打動我,但能打動青年”這話沒錯。我當年也確實喜歡過郭小川的詩,特別是他告別“馬體”,而注重格律以後的詩,如《秋歌》《祝酒歌》《夜進塔裏木》等等。毛澤東主張,“新詩應該精煉,大體整齊,押大致相同的韻”我感到還是頗有見地的。眼下本城裏的詩,大約一半是不押韻的,不少是斷句式的,斷得太隨意時,就有點像切碎了的散文。我倒不像毛澤東,給錢也不看,而是試著去欣賞。但我不知道這類形式的新詩的前景如何。我個人認為,新詩應該是押韻的,有節奏的。如廣為流傳的《雨巷》《再別康橋》《致橡樹》等等。就是當代的英文詩或其他外文詩,人家也是押韻的。因為韻賦予詩以靈氣和樂感,中外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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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未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梓的評論:
謝謝留言。很高興你喜歡。
回複 悄悄話 我很喜歡你的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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