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搏客
所見 所聞 所思 所憶
19.
轉眼曲麗來美快一年了，每天跟著丁爽去上課，日子過得倒也快。陸翔早已習慣了她的小姐脾氣，不再指望她學做家務，每天能刷刷碗就算不錯了。曲麗在國內有點英語底子，和其他陪讀的太太們比起來，算是佼佼者了，自己不免有些得意，不把班上其他太太們放在眼裏，除了丁爽，竟沒有一個朋友。最近，丁爽找到一份在中餐館做服務員的工作，英語課不能上了，她便抓了瞎。陸翔乘機鼓勵她學開車，她想不出反駁的理由，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周末趕上個好天，陸翔帶著曲麗把車開到體育館停車場。這天體育館既沒有比賽，也沒有任何活動，偌大的停車場空空蕩蕩，一輛車也沒有。陸翔開的是一輛很老的雪佛萊手排擋車，雖然簡陋，可陸翔拿它當寶貝，曲麗來之前，他在廣告上找了很久，這是他唯一看得上又買得起的車，買來後花了很多心血保養它，這車也爭氣，快兩年了還沒出過大故障。
陸翔把車停好，讓曲麗坐在司機座上，教她學刹車，先踩離合器再踩閘，兩腳要配合好還真不容易。刹車學會了便教她原地換檔，聽著曲麗把離合器弄得亂響，陸翔很是心疼，他盡量耐著性子，說出的話來已不那麽好聽。
這兩個動作學得差不多了，陸翔教她走直線，然後換二檔。車一動起來，曲麗便有些慌，二檔換得手忙腳亂，離合器發出一陣怪叫，陸翔心疼地喊起來：“你怎麽這麽笨，練這麽多遍還不會！”
曲麗本來就不情願學車，被他一喊，更是委屈得受不了，車便斜著衝了出去，“嗵”地一聲撞到一棵大樹上，熄火了。好在車速很慢，撞得不重，隻是保險杠癟了一個坑。曲麗嚇得渾身發抖，陸翔問她：“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淚水早已流得滿臉都是。
陸翔心裏窩火，也不哄她，開車把她送回家，自己找了各種修車工具，開始修保險杠，一直修到天黑了無法再幹，他才回家。曲麗躺在床上，已經哭得兩眼紅腫，陸翔簡單做了點飯，叫她起來吃，她很勉強地吃了幾口，便去睡了。
第二天天剛亮，陸翔就起來接著修車，好不容易幹完了，回到家卻發現曲麗伏在馬桶邊大聲嘔吐，陸翔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麽啦？”
曲麗眼淚汪汪地說：“我的胃好難受。”
陸翔著急地問：“是不是撞車傷到了？你有沒有碰到方向盤上？”
曲麗仔細回憶著：“應該沒碰到方向盤，可能是保險帶勒的。”
陸翔生怕她有什麽內傷，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她一天，倒也沒什麽事，夜裏睡得很安穩。誰想早晨起來她又開始嘔吐，陸翔心說不好，曲麗嗚嗚咽咽地哭著說，一定是有了內傷。陸翔不敢怠慢，請了假帶曲麗去看醫生，醫生檢查得很仔細，結果卻讓他倆大吃一驚：曲麗沒受傷，她懷孕了。
倆人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都懵了。
一回家，曲麗就開始埋怨：“都是你不好，讓你小心點，你老是不聽，現在出事了，怎麽辦？”
陸翔承認是他的錯，結婚快一年了，也沒出什麽事，他在避孕上越來越馬虎。可事到臨頭，認錯也沒用了，下一步怎麽辦？要了吧，可帶孩子不是件容易事，他們不可能勝任。不要吧，就得做流產，曲麗一聽流產這兩個字就嚇得什麽是的。倆人都想不出十全十美的辦法，隻好決定分別給家裏打電話，征求一下兩家父母的意見。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曲麗先打給她的父母。曲麗出國不久，她爸爸便辦了停薪留職手續，承包了一家餐廳，章敏單位裏事情不多，也常常溜出來到餐廳幫忙，兩口子賺了不少錢。曲麗的電話打到餐廳，剛好爸爸媽媽都在，曲麗便哭著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們，說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倆一聽就急了，尤其是章敏，一再叮嚀曲麗要好好保養身體，既然有了孩子就要了，不要去做流產，因為流產對身體損害太大，弄不好會落下習慣流產的毛病。將來孩子生下來送回國去，他們可以幫忙帶。他們又囑咐陸翔好好照顧曲麗，保證她營養充足，還要精神愉快，才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陸翔的電話打給爸爸，陸媽媽是教師，工作時間不能接電話，陸爸爸雖然少言寡語，卻是家裏的主心骨，大事都由他決定。聽到曲麗懷孕的消息，陸爸爸高興得不得了：“好哇，這是喜事，前兩天我和你媽還念叨，你快三十了，結婚也快一年了，說不定要讓我們抱上孫子呢。”
打完電話，曲麗還是陰著臉，陸翔哄她：“好了，既然決定把孩子留下來，你還是高興點吧。”
曲麗說：“還高興呢，現在想起那天撞車我就後怕，要是流產了怎麽辦？你要是再衝我那麽大喊大叫的，我怎麽受得了？”
“好了好了，咱以後不學開車了，還不行？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什麽也別幹，我來伺候你，行了吧？”
曲麗這才露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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