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真
一曲新詞酒一杯
學校所在的那個城市中餐館不多，好不容易開了一家賣香港早茶的。我和榮激動不已。去吃的那天，我們點餐後等了四十五分鍾，也沒見上菜。可能是店新開張，人手少顧客又多的緣故吧。我餓得頭昏眼花，饑腸轆轆。把服務員叫過來好幾次問咋還不上菜呢，服務員也說不明白。我對榮說，等會兒我們一分錢的小費也不給他們。這時候榮就和我說，我也在餐館打過工，服務員挺可憐的。要對他們好點。話說榮應該是個富二代，後來聽說他家生意不太好了。這次來讀master, 有點拮據。可是他把他爸給的錢拿去買了一輛嶄新的本田accord. 隻好在生活費上摳一點了。那個學期還在餐館打工了。
榮童鞋那段時間經濟困難，所以任何省錢的事兒他都願意做。我已經忘了是怎麽開始的，反正我給榮做過理發師。我記得榮花了十幾塊去買了一套理發工具，我給他理過至少兩次發。一個想省錢，一個想練手藝，就這樣一拍即合。我給他理發有一大原則，就是發型不能亂，所以盡管有的地方剪得深，有的地方淺，整個形狀還說得過去。第一次理完發，他挺滿意的。他說他的同學居然沒看出來頭發不是在理發店理的。
榮和我在一起合租一段時間後，廚藝有了一點點提高。他偶爾也能做個西芹炒肉絲，烤雞腿啥的。有一天，我在學校的牙醫診所拔牙，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麻藥的緣故，做完後，覺得非常餓，然後手都有點抖了。好不容易掙紮著把車開回了家。一進門，我就問榮，有飯和菜嗎？趕緊給我吃幾口，餓得我手都抖了。事後，每次我做了好吃的，榮討價還價要多吃點的時候，他就拿這個來說事兒。他說，你忘了你餓得手都發抖了的時候，是誰把飯菜端到了你麵前？每次他一提，我就讓步了。
我和榮在一起也學到了很多東西。舉個例子吧，有一天我在學校坐電梯，有個人說，你的香水很好聞。那香水是Channel的Chance，我很喜歡。回家後我就和榮說了。榮說，人家未必是誇你，可能嫌你香水太濃了。我想想有道理，以後就很少用香水了。
才五月份，剛一放暑假，榮就回國見女朋友去了，夏天的課都沒上。走之前，榮給他的女朋友買了coach新款包，還有香水。
那時候我有一顆浮躁的心。我覺得就兩年的讀書時間，要多認識一些人，多參加一些活動。於是就一門心思地要換個地方住，不合租了。榮同意了。後來他回來後，我們還見了一麵。他告訴我，回國後，女朋友和他分手了。我一直以為女朋友就是他的生命，他一直盼著學成回去和她結婚的。有點心疼他。我說那你不是很難過啊？他說沒想象的那樣難過。也算解脫了。沒多久，他有了新室友，也新交到了一些朋友。他說請我和他的新朋友們吃飯。在飯局上，我看到了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是新來留學的。可能因為漂亮吧，有點傲氣。榮對她很遷就。後來因為不在一個學校，見麵的機會就不多了。不太知道他的情況。偶爾聯係一下。
畢業兩三年後，有一次在MSN上看到他，當時他在香港的一家會計師事務所裏上班。他說中間又談過一個女朋友，還因為分手而喝酒過度住過院。最後遇到了一個同在香港工作的同鄉，準備結婚了。
這是我和榮最後一次聯係。MSN取消後，我們就失聯了。當年的那個愛情至上的大男孩，應該已經是為人夫，為人父了吧。我最近常常想起他，想起我們擺在廚房旁邊的那個大餐桌，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鬥地主，一起討論學校的見聞，一起看電影，一起聽超女演唱那首“大長今”。那些日子是在美國讀書的歲月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今想起來，很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