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筆塗鴉
閑來碼幾個字玩兒
在“北京園”做過一段時間後，蔚然發現這家館子的生意大多時間並不太好，飯菜質量一般、沒有特色不說，最重要的是它處的地角也比較偏僻，盡管剛開張時“北京園”也曾興隆過一陣子，然而接下來的日子裏，老板娘辛辛苦苦地日夜操勞，拋去了各項費用，她大概也就勉強能維持個微利，也正因為如此，蔚然他們這些臨時來打工的人難得碰上哪天能拿回家一筆可觀的小費。
盡管這份工收入不多，而且做起來還蠻辛苦的，可蔚然心裏還是挺滿足的，至少她覺得她比阿梅要強。每次幹完活後，多少不說她總有現金可以拿回家去，還不用上稅，可老板娘呢？不用阿梅自己倒貼就不錯了哦，她既要操心店裏的生意、員工的表現不說，還得擔心晚上會被賊人打劫，失點財也就罷了，那命呢？美國的中餐館出事兒的還少嗎？據說是因為中國人喜歡在身上揣很多現金，而餐館老板一天的現金收入自然不菲，於是，店裏打烊之前、老板下班剛出門之際成了劫匪圖財害命的黃金時段。
這麽一想，蔚然心裏便坦然、踏實得多了，她不怕出力氣，隻要不用她操心她便覺得知足了。
一桌子用完午餐的客人剛剛起身離開座位，蔚然便走過去收拾桌子上客人留下的殘羹剩飯，看看桌上客人們留下的區區兩塊錢小費，她咧嘴苦笑了一下，將那兩張綠色紙幣卷了卷揣進了衣兜裏。
也在打工的亞娟走過來，悄悄問：“蔚然，你明兒中午是不是不當班兒？”
“嗯，啥事兒？”
“想麻煩你幫個忙”，亞娟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門兒，道：“我在‘四季春’還打著另一份工，明天中午那裏有個宴會，需要人挺多的，可我臨時有急事兒，明天實在脫不開身，你能不能替我一天？就一天，呃，其實也就一中午。我今早跟‘四季春’的老板請假，他很不高興，讓我無論如何要找個可靠的替手，我這不就想起你來了麽，反正你明天也不來這裏，行嗎？”她怕蔚然回絕，就又加了一句：“那邊人多，又是個點菜的高級館子，小費多時都能拿到上百塊呢。”
蔚然一想起那天損失的200塊罰款心裏就鼓鼓地，而且在“北京園”打工的收入實在不理想，她覺著反正自己明天也沒啥事兒，閑著也是閑著，便痛快地說：“好吧，就一天，怎麽不行呢”，心裏在想：反正就一中午，就不用告訴夏禾了，省得他說三道四地阻攔。
見那邊老板麵前有了交待，亞娟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囑咐道：“那我這就回那邊話了哦，明天你可千萬別忘了去，11點前必須到。”
亞娟正要轉身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好象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來，就回來又悄聲跟蔚然說：“蔚然，我家趙林要是問起咱的小費來，你可千萬別跟他說實話，就說撐死了也就20來塊就行了，我自己得存著點體己錢，萬一哪天跟他過不下去了我得留一手，誰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漢子還兩道手呢。”
蔚然“嗯哪”地答應著，望著亞娟匆忙離去的背影，她心裏覺得好笑，心道：這亞娟可真是的，兩口子還跟防賊似的互相防著，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麽意思？
下班後，蔚然順道先去超市買了點日常用品，又踩著點兒出來將放了學的兒子接回家，待她做好了晚飯，正要往桌上收拾碗筷時，夏禾也下班回來了，可當他一推門進屋來時，蔚然抬頭瞧見他竟然怔了一下，她差點兒沒認出，進來的這位容光煥發、精氣神十足的男人會是自己的男人。
夏禾被蔚然盯著看了足足有十秒，有點不好意思，他低頭脫著鞋子，用來掩飾心裏的不安：“下班的時候我順道去發廊理了個發，你最近打工挺累的，我就不勞累你了。要說也挺值的，理發加上小費統共才18塊，沒想到這麽便宜，噢，我看我以後就別在家裏理了，怪麻煩你的，還弄得到處都是頭發茬子。”
蔚然沒說什麽，她知道她的剪發手藝的確不佳，經常把夏禾的頭發給剪得參差不齊的，盡管每次她都是用心在剪，可十有八九會在他的兩鬢處剪出坑來，想想出國這些年來也確實委屈了夏禾，每次剛剛理完了發，至少要過一個星期才會不太那麽惹人注目，她沒說什麽，隻是沒想到是丈夫在挑剔、在嫌棄她的手藝了，而不是日漸長大的傑森。
吃飯的時候，蔚然跟夏禾說：“剛剛瀟瀟又來電話了，說是這月沒有懷上，聽她那口氣，好象是很害怕懷孕，我看她就是太嬌氣了，懷孕哪兒有不遭罪的？誰生孩子不是棺材沿兒上走一圈？又不是20郎當歲的小姑娘，她也就比我小一歲，咱傑森都快7歲了，再熬幾年咱就徹底解放了，她倒好，都往四張上數了還沒玩夠呢，嗐，這人呐，就怕能要的時候不想要，想要的時候又不能要了，到時後悔可真就晚了。”
“她愛咋地咋地，你管人家炕頭什麽閑事兒？吃飽了撐的”，夏禾對女人們的話題向來不感興趣，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口裏，嚼了兩口，說：“怎麽這麽鹹啊，以後你得注意著點兒了，鹽跟糖要少吃，那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有，咱不能因為雞蛋便宜，就見天地吃炒雞蛋，膽固醇含量太高，喔，你也去跟人家學幾樣西式點心吧，老美的食品，我也就喜歡吃個甜品，不過，糖跟鹽的量要減半兒，那樣才會既好吃、又不膩。”
蔚然道：“好啊，我們餐館兒裏就有西點，我回頭跟師傅要個單子，馬上就可以做，那你想吃蛋糕呢還是酥油小餅？”
夏禾“哼”了一聲，道：“你們那低擋次的自助餐店裏能有啥好吃的西點？！我同事做的pecan tart給了我一個，很好吃，聽說那種點心不難做，就是費點工夫。”
“不難做就好，我的工夫又不值錢，呃，呆會兒你把英文名字給我寫下來，我網上查查做法，這周末就做給你吃。”
“噢，別忘了，糖跟鹽的量要減半。”
夏禾吃完飯，站起身來要離開的時候，才想起來要跟蔚然說：“我明天中午要跟同事一起吃午飯，明早別給我準備午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