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書生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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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牌有關的往事

(2008-04-22 10:46:59) 下一個


一.紅五星

這是一種我們家鄉早年的玩法,類似於四十分,在四十分的基礎上又加了兩條時代氣息很濃的規則。第一,紅桃五被指定為最大,比正副司令(就是大小王)還要大。第二,兩個小三子作為正參謀和副參謀,永遠是將牌。據個例子,假如打六,將牌花色是黑桃,那麽黑桃三是正參謀,梅花三是副參謀,比六大,比司令小。

這些規則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土,但絲毫不影響好玩的程度。從小學到高中,玩牌就是玩這個和爭上遊。

上大學第一次出遠門去北京,火車上擠得不得了,三個人的座位五個人坐,小桌子上堆滿了東西,除了聊天,根本玩不了別的,過了天津才緩和。我的旁邊也是個新生,和我上同一所學校,車廂空了點後,從別的車廂裏過來兩個他的中學同學,湊出四個,開始張羅著打牌,說是打四十分。

那時在我的腦子裏,四十分理所當然就是紅五星,根本想不到還有其他的玩法,也想不到詢問一下規則。而他們幾個人都理所當然認為四十分就那樣,根本用不著解釋一下規則。

都不記得到底怎麽打的了,反正可以想象是多麽的別扭。清清楚楚記得有一次坐莊,我的手上最後捏了一張紅桃五,以為保定底了,但是對方嚷嚷了一句“紅桃五算什麽”,一把就把底牌給抓了過去。我到那個時候才稍微有點明白,我們打得不是同一種牌。

第一次出遠門,信奉的是不懂不問。所以就這麽稀裏糊塗打了幾把,打得大家興趣索然。好在天津離北京也不遠,聊一會兒天也到了。

普通的四十分打法是到了大學以後才清楚的。

二.“火逼”

這是大學裏我們班很流行的玩法,類似於打對家的爭上遊,但是規則更簡單:單牌跟單牌,對跟對,三張跟三張,等等,沒有任何其他的規則,比如沒有所謂的炸彈之類的,三張也不能和對子五張一起出。目的是讓規則趨於最簡單,而專注於同伴之間的配合。

名字和一個或幾個北京同學有關。比如一人先出一張三,下家如果是個北京人,就會狠狠地把一張四往桌上一甩,同時叫一聲“切你”或者“切你丫的”,顯得特牛特火。於是有人提議叫“火逼”。

晚上吃完晚飯,有人在樓道大喊一聲“有火逼的麽?”就會有人從各個宿舍裏三三兩兩施施然地出來,找一個宿舍開打,直到熄燈,或熄燈後。

有時候周末,會有近一半同學十多個人加入,在兩張拚起來的八仙桌旁邊分兩家擠坐在床上打,熱鬧非凡,盛況空前。

因為太擠了,即使無心,旁邊對家手上的牌也時不常主動地映入眼簾,所以後來規定看對方手上的牌是合法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把自己的牌保護好。

於是不出牌的人會把牌疊起來,出牌的時候往後仰,躲開旁邊的眼光,小心翼翼地撚開,然後小心翼翼地抽出要打的牌,然後再往前送出。有時候會有人故意露出一兩張牌迷惑上下家偷看的人,比如把兩張同樣的牌撚在一起,讓偷看的人以為他隻有單張。

這麽多人在一起,慢慢地,你會發現每個人的性格在打牌上會被淋漓盡致地發揮。比如,有的人喜歡一上來猛打猛衝,最後手上捏一張五或一對六,隻能指望同伴的相救,而另外有些人則比較保守,喜歡後發製人。其中分寸拿捏得好的人才算是高手。拿牌的手法也有很大區別,有的人牌進進出出沒有變化,有的人把牌緊緊攥在手裏,打出去的時候都是彎曲變形的。牌打出去的風格也很不一樣,有的人喜歡惡狠狠地甩,有的人喜歡輕輕地飄出去,顯得特文雅。

有些性格是你在平時觀察不到的,有些平常不明顯的性格在牌桌上會被放大。很有意思。

我的喜歡打牌正是從此開始。

三.找朋友

上大學時,係團支部書記酷愛打找朋友,曾經宣稱這是一種最好玩的牌。他比我們高兩屆,常和我們班同學一起打牌,情緒頗高,戰績很佳。

我的戰績一向不上不下,很無趣的中不溜,對找朋友興趣不是很大。

畢業以後,有一次和幾個同事一起打找朋友。有一副牌,我一個好哥們兒坐莊,拿了一手不差的牌,叫某花色先出的A,我也捏了一手不差的牌,有他要的那張A,但楞是苟成了後A。我們把他給打下了莊,但自己也沒有成功升級。我這個哥們兒十分氣憤,說如果我和他配合,打個小禿沒有問題,並發誓不再和我玩找朋友。

我做了認真的反思,終於明白我打不好找朋友的原因:我就像茅坑裏的石頭,是個又臭又硬的反莊派。

我也漸漸地明白,這個找朋友真的是很有意思的玩法。

和其他固定搭檔的玩法不一樣,它的特點當然就是“找朋友”了。

對於坐莊的,叫完了自己想要的牌,基本上就聽天由命了。雖然還有針對確定或不確定的朋友有不同的技巧,對水平高或低的朋友又有不同的打法,有時候還可以詐叫偷偷來個暗獨打什麽的,但這並不是找朋友最有意思的地方。

最有意思的是在不做莊的時候,如果手裏有莊家要的牌,莊家又沒有叫死,那麽就有了跟與不跟的選擇。

就像所有人生的選擇一樣,關係重大。

這兒有兩個關鍵點:第一,迅速搞清楚誰是潛在的贏家(winner),誰是潛在的輸家(losers)。第二,在一個恰當的時候跟上贏家。

這些品質在人生的道路上有著普遍意義。所以,我敢斷言,玩找朋友玩得好的,都具有成功人士的素質,在官場上一定玲瓏八麵,在股市一定順風滿帆。

我想清楚了這一層,後來就打得稍微好了一點。但是性格慣性很大,不願跟莊的現象時有發生。本性總是很難改。

最近一次打找朋友,--大概也有若幹年了吧,--是在一個單身朋友那兒。另外三個是他的朋友,兩女一男,男的正在追求其中一女。

不久我就有幾手牌和那位被追求的女生打配合,很順利地晉級了。那位男同胞氣度不夠大,頗有一些酸溜溜的話。朋友的朋友無甚所謂,我也不管他。後麵還有幾次,和那位女生有些有意無意地跟莊配合,興高采烈很是甜蜜地曖昧了幾把。

幾天後連她的名字,長什麽模樣都不記得了。

四.八十分

八十分是我比較喜歡的玩法。朋友固定,可以有心情舒暢的交流和配合。

我認為打八十分的關鍵在於如何掌握幾手好牌。從概率上將,好牌差牌的概率都差不多,中不溜的牌基本上都是雙方白打。如果好牌沒打好,以後翻身極難。

恰如人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打了很多八十分,隻記得三副牌。

第一幅是和麻州技校幾個高材生玩。他們講究類似橋牌裏的一些信號,主要也就是跟大表示歡迎,跟小表示沒有A啥的。我雖然也打橋牌,但不是很讚成在八十分使用這些信號,因為打八十分坐莊本身的優勢很大,如果再使用信號,就很不容易被打下來。

但也無妨。

有一手牌,我的朋友坐莊,拔了一個A,我有另一張A,但是接下來最大的是一張7,不動聲色地打了出去。朋友一看,換了花色。在我們被打下莊之後,我的朋友埋怨我出了張7,我當然說這是我除了A之外最大的牌了。他於是開導我,你出這張7的時候要是用手指一指,然後說,這可是一張7呢,那樣我就知道了。

我每次記得他半認真半玩笑的樣子都覺得好笑。

第二副牌對我來說是個大失敗。我坐莊,一手又臭又長的旁花色,沒有辦法,隻好處心積慮最後甩牌。對方是一對夫妻,雖然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不少,但是那個男的打得很不錯,除了有力的甩牌讓人覺得不夠文雅之外。我最後成功地甩出了十來張牌,正慶幸呢,那些牌還沒在桌子上趴穩就被那個丈夫一把抓了過去,然後說,早就知道你想甩。居然全給斃了!

牌長成那樣本來也沒有辦法,但是我的處心積慮這麽早就被看出來了,最後又被斃了,真是失敗。

第三副牌也是和一對夫妻打。女的是我同學,男的麻州技校畢業,絕聰明,下國際象棋,牌打的不多,但經常有神來之筆,當然,明顯的臭手和粗心的崩潰也不少。

那副牌他坐莊。在以一套長而整齊的旁花色摧枯拉朽般剃了我們一個光頭之後,他得意地問我們,你們猜我墊了什麽,然後一亮底牌,若幹將牌,赫然包括一張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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