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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癢 (3)

(2007-11-21 12:00:53) 下一個
第三章 分居的開始

    陳曉荷坐在沙發上拍著自己健忘的腦袋,想起來了,夫妻生活真正絕跡是從春節過後的那次給兒子分房事件。她之所以稱之為事件,是因為那是她和魏海東的婚姻史上的第一次冷戰。

    她記得那是年初七的晚上,新的一年過去了,生活總會有一些改觀的,魏海東就是在春節後開始上班的前一天,對兒子鄭重宣布:“天天,過了新年,你就又長大一歲了,從今天開始,你要自己一個房間睡覺了,睡覺時也不許媽媽陪。”

    天天一聽到這個消息小嘴就撅了起來,他磨磨蹭蹭的挨到媽媽的身邊,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媽媽。陳曉荷一下子心軟下來,她本來是打算春節過後要給兒子分房間的,天天已經五歲了,躺在床上都有半邊床那麽長了,雖然國內的孩子和西方國家相比,普遍要分床晚一些,但五歲也是極限了。

    可是麵對天天求助的目光,陳曉荷還是有點心疼,兒子雖然外表長得像爸爸,但性格很像她,敏感而膽小,不但怕黑,連夏天打雷,他都會嚇得發抖。所以每到夏天,她都要反複叮囑幼兒園的老師,打雷的時候要多安慰魏浩然,好話說盡,對老師極盡奉承,隻為了不讓天天驚嚇。

    想到這裏,她正要安慰天天幾句,鼓勵他做一個勇敢的男子漢。不想魏海東看到兒子怯懦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一把把兒子從她的身邊拉開,大聲嗬斥道:“我說過了,不要什麽事都要去找媽媽,你看你被你媽慣成了什麽樣子,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子,以後你就自己睡那個屋,要是不聽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兒子被魏海東扯著胳膊站在客廳中央,客廳的燈光映著他小小的個子,他無助的目光看看媽媽,再看看爸爸,想哭。但看著爸爸暴怒的麵容不敢哭,隻好一個勁的吸著鼻涕,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滾下來。

    陳曉荷看在眼裏疼在心上,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她從沙發上一下子躍起來,一把推開魏海東,氣急敗壞的說:“你那麽大聲幹什麽,看把孩子嚇得,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她轉過身抱住兒子,兒子似乎得到了鼓勵,伏在她的懷裏放聲大哭。

    魏海東沒有防備被她一下子推了趔趄,他倒退幾步沒有摔倒。看著嚎啕大哭的兒子更是生氣,但這次不是衝著兒子,而是衝著陳曉荷來了。“好,好,你就可勁的寵著他吧,我看孩子就是被你寵壞了,打不得,罵不得,像個女孩子一樣說哭就哭,我看將來有你後悔的時候~~”

    陳曉荷蹲在地上抬頭看著魏海東,他用手指著她,一臉的憤怒,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可理喻。從什麽時候,魏海東變得易怒暴躁,像頭被困的獅子?她一時想不起,也不願去想。

    她聲音很低但很嚴厲的對兒子說:“不要哭了,自己到臥室去,媽媽一會去陪你。”兒子看著她嚴肅的表情,很快止住了哭聲,他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淚,一邊怯怯的看著爸爸的臉色,倒退著到主臥室去了。

    她看著兒子關上了臥室的門,隨即轉過頭對著魏海東,魏海東剛才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正在一臉不解的看著她。她臉上湧起一絲苦笑,忽然就有很多話要湧出來:“魏海東,你說孩子都讓我寵壞了是不是?你說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是不是?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這樣看我的,你拍拍胸膛想一想,從孩子落地到現在,你為孩子做過什麽?你給他喂過一次飯嗎?你給他換過一次尿布嗎?我又上班又帶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養這麽大,你現在竟然來指責我,你有什麽資格?”

    她眼含淚光,抬高下巴,一臉的委屈。魏海東看著她的樣子,咽了一口唾沫,口氣軟了一些,說:“曉荷你不要扯那麽遠,我們現在說的是孩子的教育問題,而不是~~”

    “不,我覺得是我們說的是同一個問題,就是對於孩子的責任問題。咱們先不說大的方麵,就說咱倆為孩子做了什麽?我知道你工作忙,對於你不照顧孩子我從來也沒有埋怨過你,但孩子不是一個玩物,你高興了讓他騎在你的脖子上滿屋跑,不高興抓過來就打罵。現在你更進步了,整天嚷嚷著孩子讓我寵壞了,我倒是不想寵著他,書上也說了,男孩子最好多和父親交流,有助於孩子的性格完善,可是你看看你為孩子做了什麽呢?”陳曉荷的語速很快,竹筒倒豆子一般,讓魏海東一句也插不上話。

    說到最後,陳曉荷忽然發覺,是生活改變了她還是她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從結婚以來,總是很體貼的,即使煩躁的時候也很少抱怨。她知道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建一個家,他們麵臨的壓力都很大。雖然現在社會進步了,男女平等,但對於傳統的男子,養家的壓力基本還是全抗在男人的肩膀上的,魏海東的壓力要比他大的多。女人的事業做的好可以是女強人,做的不好,還可以混個賢妻良母的稱謂。可是男人呢,他們隻能進步,不能倒退。

    但是生活總是具有兩麵性的,共同的壓力她也同樣在麵對,而且在家務等方麵,她比他要多做的多。她不抱怨不能代表她心裏沒有想法,更不能容忍別人把她的苦勞全盤否定,她又帶孩子又上班,已經非常辛苦了,如果他體貼,又怎麽可以這樣吹毛求疵?他這樣聽起來高高在上的論調她已經忍了很久了,現在爆發出來心裏是痛快了一點,但又有點不安,她從來沒有這樣尖銳過。

    魏海東靜靜聽著妻子的控訴,心裏是有那麽一點點理虧的,他本來想低低頭認個錯算了,可是看著陳曉荷不依不饒的目光,聽著她的咄咄逼人的詰問,忽然心煩起來。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變的這麽伶牙利齒,自己就算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但捫心自問他還是很盡力的,能多掙一點錢,他不惜出上十分力,還不是為了老婆孩子過的好一點。

    想到這些,他臉上的愧疚之色很快就沒有了,他皺著眉頭說:“每次和你討論問題,你總不就事論事,從來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反正我覺得給孩子分床是個嚴肅的問題,要當機立斷。再說孩子大了,三個人睡也很不舒服,我覺得說分就分,你要不同意,那我就自己睡隔壁房間好了。”

    世上的話,多說一句少說一句,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在魏海東說讓孩子分床的時候,陳曉荷已經覺得自己今天說的太多太重了,她知道魏海東的不容易,讓孩子分床本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她隻是覺得他的方式不對,既然他說了,就順坡下驢好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魏海東說出最後一句話,竟然有了要挾的味道,一個大男人,就這一點胸襟嗎?她抬頭白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我覺得給孩子分床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不是一下子把他趕到別的房間去。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自己睡那個房間好了。”她說完就快步走進主臥室,把他一個人晾在了客廳裏。

    那一夜,她不知道魏海東什麽時候睡著的,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幾次想起來到隔壁找他,又覺得下不來台。他始終也沒主動到主臥室,他們就這樣開始了分居生活,掐指算來,已經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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