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花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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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百無聊賴，隨手翻起一本陳年《讀者》，看到這篇《丟失的硬幣》http://zx0423.blog.edu.cn/2006/177360.html，不由心裏沉甸甸的。
文章末尾，作者沉痛自問：“是什麽讓小女孩失去了最寶貴的生命，是那枚硬幣，還是成人卑劣的心理？”
我說，作者對人心中那點兒陰暗的貪欲無原則的成全，不也是導致女孩兒失去生命的原因之一嗎？
想起兩年前的一件小事，當時記在“流水賬”上：
這日子過得真TMD叫轟轟烈烈！
一輛輛警車、救護車閃著警燈、拉著警笛呼嘯而來停在我家門外呈半包圍狀態（我家住在街角兒）。
哪兒見過這陣勢？LD和我誠惶誠恐急忙出門相迎，卻被撲騰騰跳出車來荷槍實彈的警察們堵在門裏，惡語相向：“進去！不許動！”
這真是無事家中坐，平地起風波，遇見惡人，躺著都會中槍。
* * *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搬家後淘汰一批舊家具，一副質地很好的皇後尺寸的木質床頭也忍痛割愛了。
為了盡快出手，放在網上僅要價 $150 ，查了一下比大致相同的便宜很多。
聞風而至的伊妹兒腳跟腳把門都快擠爆了，最後約了靠前的一位前來麵議。
下午下班後如約而來的是一對兒中年夫婦，倆人兒都人高馬大黑不溜秋的，女的英語說得很溜，男的裹個頭巾略腮胡子沉默寡言的樣子，看上去象印度人。
女的一見貨色就喜上眉梢，當下拍板：“要！”然後壓價：“ $130 行不？付現金。”
“行！”賣幾個算幾個，早一天擺脫心裏幹淨，咱也充一次爽快人。
床頭、床尾、床架子，我和 LG 幫他們從地下室抬出裝上車，還找了些紙箱子，孩子穿小的舊衣服墊在中間加以保護。
買賣公平，皆大歡喜，握手告別，竟象送老朋友一般看他們蹬車而去。
心裏一樂， LG 做了一個深得民心的正確決策：“走，出去撮一頓兒去！”
回來順手在流水賬日記上記了一筆：“賣床頭 $130 ，大半兒進了口，牙米牙米。”
日子平平靜靜過去兩三個月。
一天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原來那個床頭買主兒反悔了，要退貨。借口是床跟架子不配套。
怎麽會呢，我們用了幾年的床怎麽會不配套呢？
心裏很煩。但也許是在公司做顧客服務工作養成的職業習慣吧，很少對人說“不”字。
琢磨著退就退吧，不就再敲幾下鍵盤再出手一次嘛？
時隔幾個月，那主兒連我們的地址都忘了。詳細的、耐心的告知他們地址、路線、幾點以後不堵車等。
卸車時發現床頭床尾搬運時不加保護碰傷了好幾處，鐵床架子也給偷梁換柱調了包，所以他們說不配套。
真是豈有此理！心裏大致明白遇上什麽人了。
也罷，忍一氣，息一怒，讓她一步，既然來了就收了吧。
不要床架子，這副床頭賣上 $150 估計問題也不大。於是讓這對兒夫婦把這堆東西抬到了地下室。
上來退錢時，我說 $130, 對吧？那女的怔住，拿出她的小本本兒，上邊記了幾個床頭的價錢，說我們這個是 $150 。
我說沒錯，我要價 $150 ，你當時壓價 $20 ，實際給了 $130 ，我也有記錄。
她半信半疑的回頭用目光詢問她先生，兩人似乎都想起來了，說好吧，你給$130 。
當我拿出支票本就要開支票時，這女的不幹了，說她付的是現金，我應該退給她現金。
我說手頭沒有那麽多現金，現在天也晚了，你實在想要現金的話明天再來行不？
這時這女的已經很不耐煩了，說開支票的話，我必須給她 $150 。
說不知道我們的信譽好不好，不放心，開始胡攪蠻纏。
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但還是耐心的解釋：放心，我們信譽很好，不然時隔這麽久也不會接受你們退貨。再說了，如真的信譽不好你取不出錢， $150 和 $130 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女的見目的達不到便開始撒潑，凶相畢露，說話相當難聽：你們床頭不配套，你們不講信譽，你們中國人都這德行雲雲。
聽到這裏我再也按捺不住，聲音也高了幾度：我們中國人怎麽了？我們善良，誠信，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你還講不講道理？
事情發展到現在我才後悔莫及，做人不能太善良。
買走幾個月，就是商店也有個期限吧？本不該答應你退，但我答應了；發現你把床架子掉包，而你還一口咬定是我的床頭不配套，我又忍了；我一退再退，你得寸進尺，這不是拿俺當傻子宰嗎！
世上事無論大小，有些是可以原諒的，有些是不能原諒的。
如果說第一次要退給你 $150 是記憶有誤還可以原諒，第二次開支票堅持要 $150 就純屬敲詐了。
麵對這女人氣勢洶洶的無理取鬧，我突然冷靜下來，退了兩步坐在我電腦前的椅子裏，冷眼看她拙劣地表演，心裏拿定主意不會再做半點讓步。時不時地回敬一句，逗逗她的火，看著也好玩兒。
奇怪這麽健碩高大的身軀裏怎麽藏著這麽一顆卑微的心？
人心，一旦被攫取的欲望所占據就迷失了本真，扭曲變形。
這女人為心中那點兒貪欲得不到滿足而歇斯底裏，糾纏不休。
她丈夫，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纏著頭巾同樣高大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不支持也不製止，象一座山似地默默站在她身後。
吵鬧持續了幾分鍾，突然樓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的後備隊上來了。我親愛的 LD 再也難以容忍，三步並兩步下樓衝到那失去理智的女人麵前大喊：出去，出去，你們給我出去！
那潑婦先是一愣，象沒料到我有埋伏似地，但馬上又恢複了蠻橫：你給錢，$150 ，少一刀我都不會離開！
LD ：你們出去，我馬上給你！
回頭衝我喊：給她 $150 ，有什麽？
LD 底氣十足，沒有被這高大女人的囂張氣勢所嚇住，邊喊出去，出去，從這兒出去！邊步步緊逼那兩個無賴。
到底理不在手，外強中幹。那倆人在我 LD 的強勢進攻下節節敗退，那女人邊退邊喊：你敢凶我，我喊警察！
LD ：快喊啊，拜托，省我的事兒了！
果然，那女人在門外撥了911 ，10 分鍾後，就出現了文章開頭那陣勢。
* * *
被警察堵在家裏，LD 還試圖說服我：我們這是家，我們還有孩子，多給她 $20 有什麽？是你引狼入室，我們遇到惡人了。
不行！我們從來不找事兒，但事兒找來了我們也不怕事兒。
$20 我就是扔了也不給這號人！
我不允許惡人拿我的脊梁來練打人的本事。今天她在我身上試過了力量，明天會把另一個人的皮扒下來。
縱然惡人就是對社會的犯罪。
我氣頭兒上無限上綱上線反駁我 LD 。
幾分鍾後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進來，讓我們簡述了事情的經過，並問我 LD 是否對那女人動了手腳，我們否認並反問，看看我們力量的對比，我們會暈了頭自找苦吃嗎？
警察問床頭現在在哪裏？我們指指地下室。
那頭兒還征求一下我們的意見：把床頭還給他們行不行？
太棒了！我喊。
美國警察還真TMD 精明強幹，前後不到十分鍾就結束了戰鬥。
大概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理在誰手。
僅從外形上看那倆人就很野蠻，我們夫妻文質彬彬還是頗有欺騙性的。
那個頭兒指揮著他的幾個下屬，在我們引領下到地下室搬出床頭床尾床架子，撂到那個貪婪的女人車上讓他們滾蛋了。
你們太善良，哪有買了私人用品還退貨的道理？那警察頭兒臨走時回頭對我們說了一句。
虛驚一場，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