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公一起生活的幸福時光 2015-1-17

 因為上一篇博客提到了外公跟我一起生活的事情， 剛才在公園走路，29年前的那個秋冬的畫麵，不斷地閃現在我的腦海裏。那是我成年後與外外公一起住的最長的一段時間，應該也是外公一輩子最幸福的日子。外公已經去世28年了，我對未能讓去世前的最後一年一直跟著我生活深感遺憾。

   那年，外公跟我一起生活了4個月，住在我的客廳裏。那個時候我家先生常常出差去涿州工作，家裏就我和外公一起生活。每天我起床的時候，習慣早起的外公已經出門買菜去了。最近的地質大學菜場離我們學校有2，3公裏的路程，沒有公共汽車，去的時候是上山。當時78歲的外公走這麽遠的路已經比較吃力，他不能像我在中學的時候，走幾十裏給我送梔子花和玉米棒子那樣了。但他每天堅持自己去買菜，然後回家做飯。我上班前把食堂買回來的饅頭蒸在煤爐上，有時候給他蒸上梨子。他有氣管炎，我希望他吃了蒸熟的梨子舒服點。我中午下班到家，外公的酒快喝完了，等我一起吃飯。如果我先生在家，外公從來不自己先喝酒，要等他一起吃飯。

    有時候我上班去了，家裏的煤爐子熄火了，外公就把爐子拿到房子外麵重新點火。冬天的時候，天氣很冷，他不管，他一定要在我下班前把飯菜做好。 我同事們經過的時候看到他在生爐子，就去告訴我，說別讓你外公生爐子，冷。我回去肯定會跟他說的，但沒用。我住在學校，有食堂，沒爐子做飯可以買飯吃，我也可以去鄰居家裏要一個燃著的煤。可是不怕苦不怕累不願意麻煩人的外公就自己弄，不讓我操心。
   我們一起生活的那幾個月，每天我都在熟悉的鼾聲中入睡，那是從小習慣的聲音。我和外公之間一點隔閡都沒有，從來沒出現過矛盾，真是心心相印。我把錢交給外公，他買菜，買他要抽的煙，買他要喝的酒。可是錢給他我放心，他不會多用半分錢，更不會把錢給別人。他用我也開心，一點都沒有舍不得，就像我小時候他把所有的都給我一樣。後來許多年，我常常在夢裏見到外公，他要給錢我，我不要。我給他錢，但我怎麽給那麽少呀？怎麽沒把我口袋裏所有的錢都給他呀？我為什麽沒買牛肉麵給他吃呢？他說過年輕的時候在漢口吃過牛肉麵，好吃。我給外公買了當時剛開始上市的電熱毯，讓他整個冬天不冷。後來在老家，他走到哪裏帶到哪裏，寶貝著呢。許多人問他：跟孫女他們過的好不好？他說：他們在答應（伺候）爹爹，你說好不好？ 

    我上班，外公在家看電視，聽收音機。我怕他無聊，就去圖書館借書給他看。家裏有個超級大的收錄機，他除了聽收音機，還自己唱歌自己錄下來聽。有時候外公去學校對麵的村子裏跟老人玩。我們雖然住在我們學校那稱做“夾皮溝”的地方，但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很充實。可是僅僅隻住了4個月，春節前，小弟弟就把他接回老家了。在老家，他基本上是一個人在家，做一餐飯吃幾天，因為我爸爸媽媽在很遠的地方做生意，隻能偶爾回家看看，請人帶點錢給他。春節後， 我們搬到了華工分給我們的結婚用房：單身教工宿舍， 一間10來平米的房間，走廊上做飯，水房公用。沒有辦法把外公再接來一起住，讓我遺憾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