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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中國過好日子?

(2011-02-01 11:22:33) 下一個

無論精英或草根,當今中國人須自問,這份日子還能不能過下去。沒有均富與平權,包容與兼容,誰在中國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文/肖鋒--來源:新周刊

1978年中國經濟麵臨崩潰,中國站在曆史的轉折點上。時隔32年後,中國道德麵臨崩盤,中國站在社會倫理的轉折點上。

中國下一個30年的關鍵詞必定是均富與平權,包容與兼容。QQ和 360大戰以恢複兼容收場。沒有兼容精神的互聯網不是好互聯網,同樣,一個不包容和兼容的社會也絕沒有好下場。

GDP不再是一塊遮羞布

全球最幸福國家排名:丹麥等北歐四國進前5位,中國大陸位列第125名。該項“蓋洛普世界民意調查”(2005至2009年),調查來自155個國家及地區數千名受訪者,評出各自生活滿意程度,從“生活如意”到“處身逆境”及“飽受折磨”。

是否“處身逆境”或“飽受折磨”,各自表述,但“糾結”肯定是中國人當前的普遍心態。中國有誇耀於世的GDP,尤其在今年榮升全球老二之後,然而與其他新興國家比,中國的GDP並不直接帶來幸福。靠低福利,靠高汙染、高能耗透支後世子孫得來的GDP,隻會導致“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溫家寶語)。

目前的中國人是世界上最著急、最沒耐心的人。有國家高速發展的原因,但更主要是生活壓力大所致。

中國有2000多萬精神病患者,潛在症候群多達1億以上。社會神經繃得太緊導致悲劇頻生。富士康連環跳,校園慘案頻發,世博盛景和亞運激情並不能衝淡 2010年整個社會的焦慮。

今日黃曆吉凶:運氣好,宜出行。送給全國小朋友們:“親愛的爸爸媽媽,我今天安全地回來啦……”這是鄭淵潔的戲仿,更是社會的隱痛。如果一個社會流行劫殺兒童,無論它辦什麽盛事都難稱“盛世”。

經濟學家陳誌武的命題揮之不去:為什麽中國人勤勞而不富有?這才是富士康連環跳問題的根源。為什麽千千萬萬人隻能做GDP機器的螺絲釘,一天工作12 小時收入卻少得可憐?

在取得舉世矚目的發展之後,有誰計算過中國人付出了多少製度成本?

溫家寶曾說:“對於我們中國人來說,19世紀是恥辱時期,20世紀是恢複時期,21世紀將成為展現我國風采的時期。”國民的風采比國家的風采重要得多。沒有國民的安康,豈有國家的安定?以人為本,以國民為本,而不是以國家麵子為本。

一個個體深感失敗的國家難稱大國

中國是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國家崛起帶來的自豪感,近年來正被無處不在的失敗感衝淡。
 
在民眾感慨物價飛漲之際,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劉福垣稱,中國不存在通脹,就算漲40年也趕不上美國的物價。中國要想成為強國,非得是“三高”:物價高、人價高、錢價高。網友們“聞之膽戰心驚”。

政府有關機構公布的CPI難與現實生活相符。豆你玩、蒜你狠、薑你軍、糖高宗,中國特色的通脹正蠶食民眾的錢袋和幸福感。

中國房地產學會執行會長陳貴稱,要用高房價控製北京人口:“北京這樣一個城市,想要兼顧富人、窮人、北京人、外地人各類人群的利益,是絕對不可能的。”新浪調查結果顯示,58.6%的人不同意,但仍有38.2%同意。所謂既得利益者,就是先上車的人不想再讓別人上車。

國家電網公司在全國660個城市的調查顯示,有6540萬套住宅電表連續6個月讀數為0,這些空置房足以供2億人居住。這些空房如何而來?每一套空房背後都潛藏著一個難以告人的秘密嗎?房價正消磨一代中國年輕人的誌氣,他們不再有所謂人生理想。

中國的中產正淪為偽中產。他們從“敏感中產”被逼為“憤怒中產”,而“平和”本應該是這個階層的普遍描述。他們在網上的言辭正日趨激烈或無助感。

中國500家最大的民營企業的利潤加起來還不如兩家最能賺錢的央企——中國移動淨利1458億元,中國石油淨利 1033億元,兩者相加已經超過這500家民企的淨利總和。中國的民企老板也有相對剝奪感:“我不是既得利益者,我隻是努力掙點錢,養家糊口,我們真是不容易啊。”挫敗感令他們選擇移民。

一些壟斷集團不過是打著國企的名義行私利之實。這些年,“企業家精神”或“創業精神” (Entrepreneur-ship)正在流失。隻有企業家能夠在不確定的環境中探尋機會和創新,打破現狀,尋求發展,這才是中國經濟的希望。

中國官民比例是日本的27倍,行政管理費用是美國的3倍,印度的4 倍;用於教育、醫療的費用是日本的1/6,是印度的2/5;工人1 小時的收入是德國1/37,是美國的 1/27;三公消費2009年達9000個億(以上為2000年數據)。近年財政收入連年兩倍於經濟增長和居民收入增長,而政府仍缺錢發債券,仍是土地財政。如何建設一個人民養得起的政府?

在中國三四線城市,最排場的建築不是法院、檢察院就是公安局。但堂皇的大樓不等於堂皇的工作,並不能阻止冤案頻發和弱勢群體上訪。

時過32年後,我們不得不問,誰是改革開放的既得利益者?精英聯盟是如何產生的,寡頭通吃是如何發生的?權貴階層的大言不慚是如何說出口的?

經濟學中有個著名的納什均衡:所有參與者利益得到權衡之後,總能找到綜合結果最優方案。而這些年的情況是,隻有利益集團利益最大化,其他階層均有不同程度被剝奪感。

一個兩極對峙的社會難稱和諧社會

形勢大好,人心大壞。權貴者專橫跋扈,草根者百般惡搞,這似乎是當下社會的對擰局麵。社會學家孫立平管這叫“社會潰敗”。社會潰敗可以是表麵光鮮卻內心腐爛。

“10萬以下的車不能在北京上牌照了,外地低收入、低素質和低學曆等群體數量不能再增加了。”你可以罵言者,但他卻道出既得利益者的心底話。一位縣委書記向學者於建嶸大喊:“發展就要強拆,不然你們吃什麽?”

從1993年到2006年,群體性事件從8,709起上升到了90,000起,近年來都保持高發態勢。

清華大學社會學孫立平課題組稱,目前政府是花錢買穩定,民眾大鬧大解決,小鬧小解決,不鬧不解決,報紙上人們看慣了跳樓討薪、持刀討薪、聚眾下跪式的“鬧事”,反腐則靠二奶造反、小偷行竊、內部互掐。這不是“維穩”的長久之計。而新思路是:利益表達製度化,實現長治久安,即人人有說話渠道。

中國式解決之道就是把事件搞大。抗拆不成就上訪,上訪不成就自焚。提價不成就施壓,施壓不成就鬧油荒。無論釘子戶還是中石化,都選擇了“把事情搞大”。一個公平、公開、公正的討價還價的平台,離中國人尚遠。

八十高齡的經濟學家茅於軾撰文稱,中國一半多人口還處於文革狀態。我們理解老先生的悲觀,因為在現實社會中你能看到太多文革式的手法。和諧社會,豈可輕言?

精英與草根和解的可能

一個人,一個公司,一個組織,如果失去製約,必然導向惡。天道是損有餘而補不足,逆之則必遭報應。天道是提倡物種多樣性和可選擇性,競爭方有新生,壟斷必致退化和消亡。

權力集中,人心失衡,多數人懷有強烈的挫敗感和絕望感就會油然而生,戾氣油然而生。讓無助者得助,讓無力者有力,靠微博引發的微革命聚起變革狂潮尚需時日。

精英與草根有和解的可能嗎?答案或許是:靠雙方的克製和良心發現。

4月某一天雲南省委宣傳部長伍皓在人民大學演講時,遭網友撒五毛紙幣抗議。伍皓現場未作反應,隨後在微博上公開回應,要讓體製內外“形成良好的溝通和良性的互動”。這位在“躲貓貓事件”中出名的官員,一直站在輿論潮頭,毀譽參半。但伍皓“扔錢門”提供了某種可能,某種希望,沒有非要“把事情搞大”。

民主法製是一種解決,打官司是一種解決。而另一種中國式解決方案,就是談判或協商。有人會說,讓既得利益者讓利是與虎謀皮。仇富與仇貧都是鬥爭思維的變種。即是說,他們擁有同一個導師。

真正的中國模式是鄉土社會的解決之道,鄉裏人情的破壞,是中國之亂的根源。比如,中國的居委會重調解,李澤厚先生稱這就比西方好,西方夫妻吵架,各找各的律師去,而中國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中國講愛跟西方不一樣,中國講親子之愛,父母親對兒女,兒女對父母親。中國講的是恩愛。

李澤厚建議,把中國傳統思想,特別是儒家思想裏的政治學這一套抽離去,隻留下倫理。而當下中國是個缺倫理也缺價值觀的社會。

但中國模式有一個前提,就是必須要建立在社會公正、政治昌明的基礎上。否則和諧社會就成了和稀泥社會。民主法製為本,中國倫理為用。

向現代社會轉型,打破“兩暴怪圈”

有一種簡單比喻,中國曆史上是“兩暴文化”:一個叫暴君,一個叫暴民,輪流坐莊。暴君對大眾壓榨得太厲害,原來的順民就成了暴民,揭竿而起,取而代之。暴民掌權後不消多久,自己也成為暴君。於是,就形成了“暴君壓迫—暴民起義—新暴君誕生”的循環。這種“打倒皇帝做皇帝”的曆史在中國重複了幾千年。

吳敬璉在《財經》上稱,中國的希望在新興中產階層,他們是社會穩定力量,講改良,不推翻。使中國有可能走出“打倒皇帝做皇帝”的怪圈。

而現實情況與老先生的願望相違,中國中產正在塌陷,中產正由“敏感階層”轉化到“憤怒階層”。社會學家李強呼籲國家不應再剝奪中產者,隻有到2040年一個現代型民主社會方可達到成熟,而目前中產階層還很脆弱。

當然,中產自身不乏弱點:一是利益自覺不夠,二是公民意識缺乏。有些人走捷徑,個別地解決問題,結交官府、取得政策優惠,在權貴的大鍋中分一小杯羹。吳老提醒說,如果不能把國家的體製搞好,個人的改善是完全沒有保障的。

知識分子是變革的喇叭手。權貴最懼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是這個國家的免疫細胞。如同白血球幫助身體抵抗傳染病和外來細菌。

當然,對中國社會轉型影響最大的還是權力精英。然後是“男三號”中國企業家。慈善將使整個民族轉運。胡潤百富榜表明,中國擁有 10億元人民幣的有4000多人,其中200多位富豪個人資產達到100億元——據前民政部王振耀司長估算,中國隻需2000億就能基本解決貧困和收入差距過大問題。

聯想掌舵人柳傳誌在2006年說,讓社會空氣濕潤一些吧。市場經濟的基本邏輯是你如果想要幸福,首先要讓別人幸福。讓仇富者停止相互攻擊的最好辦法就是慈善。“傑夫,有一天你會明白,善良比聰明更難。”這是亞馬遜總裁貝索斯的祖父對他的教誨,可拿來共勉。

中國需要外壓,以對抗內耗。中國人在沒有外敵的時候能否團結?畢竟,中國人內耗,有著悠久的內耗曆史。

當今中國人須自問,無論精英或草根,這份日子還能不能過下去。沒有均富與平權,包容與兼容,誰在中國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無論你如何苦練成功學,如何大喝心靈雞湯,都不能讓焦躁不安的心靈安分。無論你是好日子是壞日子,社會整體心態不調過來,會有一天來個總清算。

中國社會進入一個非常調整時期,一個盛與衰的節點上。拉長曆史視角看,曆史進程進入彎道,最危險的時刻不需要速度,需要克製與調整。

“在這個充滿仇恨的世界裏,在這美好的世界裏,讓我們善待他人。”這是今年114歲人瑞布羅伊寧對世人的告誡,拿來與同胞尤其是既得利益者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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