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憨哥在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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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萬裏高山八萬裏雪原 八萬裏艱辛八萬裏情感(一)

(2007-10-30 12:24:25) 下一個

為了我的下一專題博文係列參考閱讀方便,全文轉載路明《藏區八萬裏》畫冊文字內容。

執著的行者(代序)

西藏,已經是個文化符號。

我同意西藏作為動詞或者形容詞的存在,其實,西藏僅僅作為一個名詞,也已經夠耐人尋味的了。

所以,我一直堅持:以什麽樣的方式行走西藏,決定者“西藏行”這類書的特質、風格乃至分量。

路明,走西藏,而且一走就是八萬裏,他來來回回地折騰,我們斷斷續續地在他回到城市裏的時候見麵,不知不覺就拿了進藏的次數來做開場白“上次你從西藏回來的時候……”“那是我冬天進藏的時候……”

時間真快。

他走完了八萬裏,而且做好了他所有的照片。

神山。聖湖。喇嘛廟。

青稞酒。酥油茶。瑪尼堆上的五色經幡。

康巴男人走四方。匍匐在地的信徒上天堂。

我驚歎,為西藏,也為作者。

因為我知道:藝術靠人格成全。

他是如何在荒漠高原上找到向導?如何適應那常人不易適應的惡劣氣候?如何照顧他那每八分鍾就有一次早博的心髒?如何吞咽風幹的生肉?如何背著沉重的行李在海拔6000的冰川上躲過急流險灘……

他是真正的勇者,敢於向西藏要夢想,向未知要未來。

他的臉上從無懼色,也從不輕言放棄,他用手捋了把臉很隨便地說了聲“曬脫皮了”,就輕易地將所有的疼痛一筆購銷了。

他的眼裏,隻有西藏的美。他用他的鏡頭過濾了西藏之行的所有艱辛,用一個藝術家的專業和敬業,呈現給我們一個潔淨如新的天堂。

他很羞澀,即便付出了這麽多,他好像誠惶誠恐,邀請我們看照片時不斷地重複者他此行的遺憾——對西藏,他永遠不覺得自己已經懂了,相反,他還想去,而且在那裏結識了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

我為他驕傲,更為他高興。

在這樣煩囂的社會,他的執著和赤誠真的少見;在不信仰宗教的他的身上,對自然的神性的追隨和探尋更是少而又少;最重要的是,在行走和出書這兩件都不易的事情上,他的認真和聰慧……“仿佛若有神助”這是他告訴我的。

他沒告訴我的,是這本書裏的文字。

他用書告訴了我。

他眼裏沉醉的風景,他心裏刻骨的憂傷,他在深夜的孤獨,他在風雪夜晚對最愛的人的溫暖回憶……這些,像一支又一支熟稔又浪漫的歌謠因沾染了歲月的風塵而格外有味道。

也特別讓我動容。

他懂了西藏。用腳,更用心;用鏡頭,更用癡心。

我還是堅持:以什麽樣的方式行走西藏,決定者“西藏行”這類書的特質、風格乃至分量。正是站在這樣的立場,我格外青睞路明那樸素、練達而又溫暖的文字,這是經過了打磨才有的樸素,經過真風雨才有的練達,經得住認真生活的人的揣摩和敲打。

本書文字的溫暖也與眾不同,這是我最為推崇的地方:他用了延展度很高的文字和語感親切的語詞,話語的表達方式也接近西藏獨有的自由和天馬行空……這已經超出了技藝和規則,是真正的仁慈和寬容才能造就的溫暖。

路明告訴我,他在絨布冰川刺骨的寒風和冰水中的攝影經曆,我聽傻了,他讓我第一次從一味地敬畏西藏變成敬畏人,敬畏人的精神。

讀完這本書,我想說的是,我和路明一樣,這八萬裏,使我們和他一樣,更敬畏藝術,更敬畏人生。

中國攝影家協會副主席:朱憲民

如果您對西藏的文化和旅行路線感興趣,請您閱讀路明的《我的西藏之旅》

《我的西藏之旅》(全文轉載)

■路明 

1998~2004年,我用了7年的時間完成了對西藏的拍攝。

我這裏所說的西藏是一個廣義的西藏,它不光包括西藏自治區的七個地市,還包括雲南省、四川省、甘肅省、青海省的大部分藏區,甚至還包括了與青藏高原毗鄰的帕米爾高原和塔克拉瑪幹沙漠。所以與其說我拍西藏還不如說拍青藏高原更為貼切。

青藏高原是一片凝重、莊嚴的土地,青藏高原是世界上隆起最晚、麵積最大、海拔最高的高原,因而被稱為“世界屋脊”,被視為南極、北極之外的“地球第三極”。西藏是青藏高原的主體,西藏崇山峻嶺,橫亙拱衛,巍巍群山,積雪盈頂,幾乎攏抱世界上所有最高的山脈,北有連綿千裏的昆侖山脈和唐古拉山脈,南有地球上最年輕的,最高大的喜馬拉雅山脈,還有喀喇昆侖山脈,橫斷山脈,岡底斯—念青唐古拉山脈,青藏高原蕭蕭群山,雪峰林立,平均海拔在4000以上,海拔7000以上的高峰有50多座,海拔8000以上的高峰包括新藏線上喀喇昆侖山脈的喬戈裏峰共有6座。

西藏的天空永遠是那樣的湛藍如洗,西藏的空氣永遠是那樣的沁人肺腑,我是被西藏震撼以後才迷戀上它的。在我去西藏之前,我隻是向往,可是多少年來我一直不敢一試,我被各種各樣危言所左右,一直到了1998年我才有了一次與一個“老西藏”同行的機會,我硬著頭皮去了,那是第一次進入西藏,在那之前我雖也去過一些如迪慶、阿壩、甘南和青海的一些藏區,但是進入西藏的中心那還是第一次,當飛機降落在拉薩的貢嘎機場時,開始我是緊張的,當我謹慎地走下懸梯……走出機場後,我就有了自信,好象對高原的缺氧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此後的八天我一直在拉薩和日喀則兩個地區,雖然高原反應不大,但我也沒敢再深入西藏腹地。那一次僅八天,然而西藏這片迷人的土地震撼了我,以至我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地進藏,七年七進西藏,八過藏區,行程八萬裏,終於我對西藏的表麵有了一點初步的了解。

七年來,我翻過了青藏高原的所有山脈,走遍了西藏境內的拉姆拉錯、納木錯、羊卓雍錯、瑪旁雍錯、當蔥雍錯、色林錯和巴鬆措等數十個著名的湖泊,走過了舉世聞名的雅魯藏布江、怒江、瀾滄江、拉薩河、年楚河、尼洋河以及長江、黃河的源頭,開始進藏我沒有目的地到處亂走,後來才算有了一些計劃,我所走過的路線,大致歸納算是六條,當然我行走的順序並不像我寫那麽順其自然,實際上有些路線我不止走過一次,往往為了一張照片,有時候會往返走上三、四次來回上萬裏路程。

這六條路線第一條是:走進喜馬拉雅(日喀則地區),是從拉薩出發經日喀則、江孜、亞東、拉孜、定日到樟木中尼邊境,然後回程經珠峰、日喀則回拉薩。

第二條是:神秘的阿裏(新藏線),是從拉薩出發經日喀則、拉孜、薩嘎、瑪旁雍錯、普蘭、紮達、噶爾、日土、班公錯、界山大板、泉水溝、紅柳灘、三十裏營房、庫地大板到葉城。

第三條是:西藏的江南林芝(川藏線),從拉薩出發沿雅魯藏布江經米拉山口、八一鎮、魯朗、排龍鄉、波密、然烏、察隅、八宿、左貢、芝康、巴塘、雅江、康定、瀘定、雅安到成都。

第四條是:青藏線,從西寧到海南州、果洛州、玉樹州再回西寧,經塔爾寺、青海湖、格爾木、昆侖山口、五道梁、沱沱河、格拉丹東、唐古拉山口到那曲。

第五條是:環繞西藏,從拉薩出發到乃東、錯美、錯那、曲鬆、加查、朗縣、米林、八一鎮、波密、八宿、芒康、理塘、新都橋、道孚、爐霍、甘孜、德格、江達、昌都、丁青、巴青、比如、那曲、班戈、申紮、雙湖、尼瑪、改則再南下措勤、拉嘎經日喀則到拉薩。

第六條是:香格裏拉之路,蘭州進入甘南藏區經拉卜楞寺、合作,四川的若爾蘭、紅原、馬爾康、小金縣、丹巴縣、康定、理塘、稻城、鄉城,雲南的中甸、麗江一直到瀘沽湖。

西藏給人除了壯麗的雪域山峰和美麗的江河、湖泊以外還有曆史悠久的藏文化和古老神秘的宗教曆史。進入西藏你隨處可見高山雪峰,美麗的湖泊,大小寺院林立全藏,手拿轉經筒的信徒,磕長頭的朝拜者,穿梭於這大山湖泊,寺院之間。所有這一切都構成了西藏。

說西藏不能不提宗教,說到西藏的宗教,人們就會想到藏傳佛教。到過西藏的人都知道藏傳佛教對西藏的滲透,可以說無處不在,以藏傳佛教為載體的文化內容已成為藏民族主體文化的一部分,藏傳佛教已成為生息在西藏高原廣大人群的精神支柱和情感寄托。

藏傳佛教是發生在青藏高原上獨特的文化現象,藏傳佛教是曆史留在雪域的神奇作品。然而藏傳佛教究竟是如何形成、發展的?它涵括哪些內容?這一宗教形式何以對藏民族有著那麽巨大的吸引力和感召力?它在青藏高原眾多民族中為何經久不衰?所有這些問題召集都成了不容忽視的課題。

我不是藏學研究者,我隻是一個酷愛西藏的遊人,我看到的隻能用我的鏡頭做一簡單記錄,在照片記錄之餘,我也試著用文字記錄一些見聞《藏區八萬裏》,是一本攝影畫冊,是一本旅行記錄,是一部涵括八萬裏藏區的藏地圖文資料。

一、聖城拉薩

1.在巔峰之城,聽色彩的流淌

有一座城,在3650之巔,有1300年之久,每年沐著3000多小時的日照,恍若光亮透徹的高原珍珠,散發著聖潔無邪的灼熱光芒。

沒錯,這就是拉薩。

拉薩古稱“邏娑”、“邏些”,藏文意為“羊土”。相傳,拉薩昔為沼澤地帶,文成公主進藏初建大昭寺時,曾用山羊負土填平而得名。鬆讚幹布建立吐蕃王朝後,定都邏娑。到9世紀改稱拉薩,意為“聖地”、“神地”,並沿用至今。隨著吐蕃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及宗教的興盛,逐步興建了布達拉宮、大昭寺、小昭寺,形成了以大昭寺為中心的舊城區雛形。此後的1300餘年間,經過執政者不斷經營,在拉薩河穀平原上形成了以宮殿、佛堂、民居為主的獨具特色的曆史名城。現今拉薩市總麵積近3萬平方公裏,市區總麵積544平方公裏。轄71區,總人口40萬人,其中市區人口近14萬,有藏、漢、回等30多個民族,其中藏族人口占87%

拉薩地處拉薩河穀肥沃階地上,南北山地夾峙,呈東西帶狀分布,地勢由東向西傾斜。這個奇跡般的城市,氣勢恢弘的古建築和現代建築交相輝映,麵色古銅的藏民和各種膚色的遊客充斥著街道和廟宇,他們如此奇妙地構成了一個色彩無比複雜的畫麵。

在拉薩,每一個鏡頭望出去,都是極具深意的畫麵。

比如,布達拉宮。

作為昔日曆代達賴喇嘛的“冬宮”和西藏地方政教合一政權的中心,布達拉宮是是西藏地區現存最大最完整的宮堡式建築群,也是地球上海拔最高的大型古代宮殿。這座無與倫比的神宇宮闕被譽為世界十大傑出土木石建築之一,集中體現了西藏建築、繪畫、宗教藝術精華,所藏的大量曆史宗教文物亦是令人歎為觀止的無價之寶。

當我的雙腳踏上布達拉宮山腳下那巨大的花崗石階的時候,我在內心默念:這世界上最高的宮殿群,它神秘、肅穆、偉岸、傲立塵世;它薈萃世間最美好的珍寶和最偉大的心靈,它無視一切世俗的價值……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奇跡!

我抬腳進入了這個奇跡,也進入了一個色彩的天堂。

東大殿的壁畫“照鏡子”就是個例子。

“照鏡子”故事的主人公是另一位著名的唐朝入藏公主——金城公主。藏史記載,藏王赤德祖讚有一太子,名叫江察拉溫,“容顏妙好,恍如天人”,長的英俊瀟灑。藏王想仿效鬆讚幹布,派使者前往唐都,去迎請金城公主。唐皇問公主是否願意,公主並不作答。原來公主有一麵神奇的寶鏡,可以照見未來和遠方的事物,便取出來觀察。她從鏡中看到吐蕃雅隆地方非常富饒美麗,太子也極為威武英俊,因此便滿信歡喜,就答應來吐蕃了。誰知太子在迎接公主的途中打馬奔馳,不幸落馬而死。金城公主從寶鏡中看到此景,不禁萬分悲痛,鏡子從手中脫離下來,摔成兩半,就是日月山。而後,她決定“無論苦樂,仍當來藏也”。

這幅壁畫色彩豐富複雜,幾乎可以說用盡了你能想像的所有顏色。但它的意思是如此單純,就是人對未知世界的恐懼和向往。貌美如花的公主在看到太子落馬時黯然神傷,她捂上了眼睛,寶鏡璫琅落地……人類對未知世界的探尋,其實在走著一個自以為是的怪圈:輕信自己的眼睛和經驗,隻站在自我的立場,往往在最得意輕狂的瞬間,被促不急防地一劍穿心。

公主的淚水有很多種顏色構成,飽滿絢爛如一條河流。在這一刻,她喚醒了我無比沉重的愧悔和自省,我何嚐摔碎過自己的“寶鏡”,聽從心靈的指引?

如果說布達拉宮因充斥了世界上所有的顏色而厚重深遠,那麽哲蚌寺,則因純淨無垠的白色俘獲所有虔誠的心。

哲蚌寺,黃教六大寺中規模最大的寺院,就象它的名字“雪白的大米高高堆聚”一樣,這座寺院由一群重重疊疊的白色建築群體構成,宛如一座潔白美麗的山城。和這個潔白所在相稱的是另一個讓人動容的“雪頓節”,這個源於哲蚌寺的節日,每年藏曆六月十五到六月三十日,該寺所有的僧人都要按規定在寺內坐夏,不能隨意外出,以免踏死孵化不久的幼蟲。“坐夏”期間寺廟的施主便來奉送酸奶,表示慰問和祝福。在五世達賴駐錫哲蚌寺時,許多藏戲團體還來為僧人演出,這樣便形成了一個固定節日,一個奉獻酸奶和表演藏戲的節日。

一個樸素潔淨如同雪山和酸奶般的節日讓我激動。更讓我激動的是,人們對自然的敬畏在西藏達成了神旨般的默契,沒有人懷疑這一切的意義,信仰就是全部。信仰就是安心。

2.天葬,死亡並不虛無

在拉薩,我體驗到的不單隻是天人合一的恢弘建築和如夢似幻的美景,我還體驗到了生死的意義——在拉薩東北的墨竹工卡縣的直貢寺天葬場。

據說,世界上最出名的天葬台有三個,一個在印度,叫斯白天葬台,由密宗大師龍樹開辟,舉世聞名的“神奇屍體講述的故事”,便是以斯白天葬台為背景產生的;一個在西藏山南,叫青樸天葬台;另一個在西藏拉薩,叫直貢天葬台,由直貢葛舉大師覺巴.紀登貢布開辟。這三個天葬台中,直貢天葬台最高、最大、有“直貢曲佳”之稱,意思是“永生永恒之地”。藏胞們還相信,直貢天葬台是四位空行仙女從印度斯白天葬台搬來的,四隻神鷹也跟著飛到這裏停落在葬場四周。離天葬台不遠的6座佛塔是直貢活佛圓寂的靈塔,還有許多刻有經文的小石片,是人們為超度而刻寫的。據說,印度斯白天葬台和直貢天葬台之間有一絲陽光聯結著,死者的靈魂可以順著這一絲陽光活動於印度和西藏之間。

我是在一個下雪的清晨來到直貢天葬台的,白茫茫的山坡上到處可以看到鷹,初看到鷹,我還聯想到了飛行,空中霸主等很是陽光的內容,後來在西藏的經曆使我明白,在西藏,看到鷹,特別是這種食人骨肉的鷹(禿鷲),就隻是意味著死亡就在附近。

這就不能不講講天葬的來曆,據史書記載,西藏最早並不實行天葬,而是墓葬。山南瓊結縣的藏王墓,就是最生動的說明。據說,公元11世紀,印度著名僧人唐巴桑傑來到西藏創立了藏傳佛教希解派。他竭力鼓勵民眾進行天葬,親自率領信徒圍繞天葬台念佛超度死者的靈魂,賤視肉體,認為靈魂已經脫體,留下的隻是一副皮囊沒有什麽用處,用來喂鷹鷲就是一種功德,有利靈魂轉世。佛教徒還認為天葬台周圍的神鷹是比丘的化身,本身就有通神的魔力。凡人把自己的屍體供養,就能贖回生前的罪孽,他的靈魂將被神鷹馱上天堂或投胎到好人家。因此,屍體如果被鷹吃得一點不剩,頭發由天葬師焚燒幹淨,死者的親屬便認為死者的靈魂已經進入了“三善趣”,即轉生趨向天、人、阿修羅。反之,靈魂將墜入地獄。

直貢天葬台是西藏最繁忙的天葬台,有的屍體從拉薩、山南,甚至從林芝、那曲等地運來。

還是說說那個下雪的早上吧。

天葬台被鐵絲網圍著,大約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但真正實施天葬的地方大約隻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這地方下麵鋪墊著石板。

石板上放著一個個白色的人形“包裹”。一片肅穆而死寂。

這些包裹就是要進行天葬的屍體了。這些屍體用哈達包裹,天不亮就由死者的家屬運到直貢寺,再由孝子將其背到大殿左前側的石板上。幾十個喇嘛開始念經,以超度死者亡靈升天。這個程序結束後,再將屍體運上天葬台。

我,就在天葬實施地幾米遠的地方,第一次如此清晰真實地看到了全麵的天葬過程:天葬師解開屍體的包裹,開始切割頭皮和人肉,帶發的頭皮是要燒掉的,其餘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喂鷹,不容易剔的肉就連同人的骨架一起拖入鷹群,讓鷹剔啄,然後再將骨架拖回石板上用斧頭剁成小塊,再用石錘砸碎,做成粘粑繼續喂鷹,總之吃得越幹淨越好,直貢天葬台的鷹很多,我去的那天有300多隻,聽說最多時有2000多隻。

天葬師們很敬業,他們費力地砸著骨頭,血汁四濺,甚至濺到了我的臉上、身上和鏡頭上。那一刻,我並沒有害怕,隻是覺得詫異,大概隻有在這雪域聖地,隻有心懷虔誠,才能有麵對這赤裸白骨的勇氣。否則,每日操作與“死”相關的營生,拿什麽作為生的動力?

也許,我對死亡的理解層麵太過單一。就像唐巴桑傑所信仰的那樣,死也是生,永生的是靈魂,腐朽的是皮肉。

我從來不對臨終的痛苦感到恐懼,它是可以理解的,因而也是可以接受的。真正令人恐懼的是死後的虛無,那是十足的荒謬,絕對的悖理。而且,恐懼並非來自對這種虛無的思考,而是來自對它的感覺,這種感覺突如其來,常常發生在夜間突然醒來之時。我好像一下子置身於這虛無之中,絕對地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然後,當我的意識回到當下的現實,我便好像用死過一回的人的眼光看我正在經曆的一切,感覺到了它們的虛幻性。好在虛無感的襲擊為數有限,大多數時候我們沉溺在日常生活的波濤裏,否則沒有一個人能夠安然地活下去。

從天葬台回來,我突然覺得死亡後也許並非虛無,波伏娃的《人總是要死的》想說明什麽呢?是的,不死也是荒謬的。沒有死,就沒有愛和激情,沒有冒險和悲劇,沒有歡樂和痛苦,沒有生命的魅力。總之,沒有死,就沒有了生的意義。

普羅米修斯把這也算作他的功德之一:“我把盲目的希望放在人類心裏,使他們不再預料著死亡。”

是的,盡管人人都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預先知道自己死亡的確切日期。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我總能指出一個我肯定已經不在人世的日子,而當我置身於這個日子去想現在的一切,我、我所愛的人、因為我而遭受幸福和不幸的人都已經不複存在,這一切的追求、選擇、激情、苦惱是多麽無稽。

二、從日喀則走進喜馬拉雅

1.心中有佛

喜馬拉雅實際上是西藏的一條黃金旅遊線,它包括日喀則、珠峰、樟木以及這些地區內的所有景點,我的創作是從這裏開始的。

從拉薩沿318國道西行幾個小時便是日喀則,日喀則是一座具有500多年曆史的高原古城,海拔3800,位於雅魯藏布江與年楚河的匯合口附近,是西藏第二大城市和宗教中心。日喀則又稱“後藏”,為曆代班禪的駐息地。

“我的家鄉在日喀則,那裏有條美麗的河”,這是一首在都市傳唱的高原民謠。正是通過這首歌謠,很多都市人知道了日喀則,一個草美糧豐的故鄉般的所在。事實也的確如此,日喀則附近地區氣候溫和、日照充足、農牧業發達,素有“西藏的糧倉”之稱。

除了著名的寺廟如江孜白居寺、薩迦寺、夏魯寺、覺囊寺以外,日喀則另一魅力之處就是:境內綿延200多公裏的喜馬拉雅山脈中還有數座海拔8000以上的山峰:珠穆朗瑪峰、洛子峰、希夏幫馬峰、卓奧友峰、馬卡魯峰等,如今這裏已經成為登山運動的熱點,是海內外山友夢想之地。除此之外,這裏還擁有遼闊的草原牧場,如定日、仲巴、薩葛等地;肥沃的河穀良田,如年楚河、彭曲一帶;茂盛的亞熱帶叢林,如亞東、聶拉木、樟木一帶。如此多樣的景觀使日喀則成為西藏境內色彩最豐富的地區。

到日喀則紮什倫布寺是必須要去的地方,紮什倫布寺座北朝南依山而建,金頂紅牆,燦爛輝煌,重樓疊宇高低錯落,是黃教六大寺院之一。紮什倫布寺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強巴佛殿,藏傳佛教中的強巴佛也就是漢傳傳教中的彌勒佛,在西藏彌勒佛沒有那麽胖,也不是笑口常開,強巴佛端莊秀麗、雍榮優雅,他神態安詳,舉在胸前的佛手似乎能輕輕彈去人們心中鬱結的憂傷和愁緒。站在他麵前,你會感覺一切秘密被他洞穿,你所有的遺憾全在他的笑意裏。這使我更為確信,在我們的生活裏確實是需要“神”的,由神來幫助我們抵擋所有我們所無法麵對的恐懼,無法實現的缺憾。

要知道,在現實生活中,不要說由誰來幫助,就是“理解”也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

安詳麵對人生的人,心中一定有神。麵對強巴佛,我更為確信這一點。

出日喀則向北90公裏南木林縣境內的熱拉雍仲林寺是笨教的主寺,苯教是在佛教傳入之前,由西藏本土誕生的宗教,曾經是雪域居民主要信仰的宗教,公元9世紀佛教傳入青藏高原以後,幾經波折終於失去了當年的統治地位。苯教後來雖然不再作為藏民族主要信奉的宗教,但它所傳播的許多文化內容和習慣,至今卻仍保留在藏民的生活方式和社會倫理中。如煨桑、跳神、禳解、祭神及婚喪、禮儀等,都遺留有苯教的痕跡。在許多方麵又演化為其他形式繼續存在著。

日喀則另一處不可不去的所在就是薩迦寺。薩迦寺的名頭很大,以豐富的藏經和壁畫,被譽為“第二個敦煌”。

南寺是薩迦寺的精華所在,它深深吸引了我這個做了幾十年建築的人。其貌如城堡的寺院就建於平坦的穀地上,現在仍保存完好。它建於1268年,平麵呈正方形。有兩圈城牆,外牆灰色,內牆為紫紅色。城牆上有垛口,為了有利於防守,還修建了四個城堡和四個角樓,外麵還有護城河,城門為“工”字形,整個平麵圖是一大一小的兩個“回”字相套,很有戰爭防禦之勢。城牆外被縱向塗有紅、白、灰三色相間的色帶,包括包圍在寺廟周圍的民居房舍一概如此,色調十分協調。

據說,這三色是薩迦教派的重要標誌,紫紅色象征文殊菩薩,白色象征觀音菩薩,灰色象征金剛護法神。這在藏區現存的古建築中獨具一格。 

2.糌粑和酥油般的六字真言

在日喀則,我拜訪了在江孜縣西北宗山腳下的白居寺。白居寺之所以是一座名寺,其特色是一寺容三派,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它原來屬於薩迦派,後來噶舉派和格魯派的勢力相繼進入,各派一度互相排斥,分庭抗禮。最後,還是互諒互讓。於是白居寺便兼容薩迦、噶舉、格魯3個教派,因此寺內供奉及建築風格也兼收並蓄、博采眾長。

白居寺有個大殿叫夏耶拉康,四壁繪滿大小不等的55座壇城壁畫。殿堂頂棚天花由六角圖案組成,圖案中畫有蓮瓣及六字真言,或稱“六字大明咒語”。密宗認為這是秘密蓮花部的根本真言,也就是蓮花度母觀世音所說的真之前言教,故稱“六字真言”。

我這才想起來,在所行走過的藏地,隨處可見瑪尼石,而瑪尼石堆鐫刻的大部分就是“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源於梵文om ma ni pad me hum,現由六個藏文字母唵(weng),嘛(ma,(ni), 叭(bei,咪(mi, 吽(hong)組成,是藏傳佛教密宗的一種咒語,也是一種強身健體的發聲法。“唵”表示佛部心,念此字時,必須要身、語、意相應,與佛成為一體,這樣才能獲得成就。“嘛呢”二字是梵文,意思是如意寶,表示寶部心,這個寶貝又叫嘛呢寶,它隱藏在海龍王的腦袋裏,若得到這個寶,就能匯聚世間所有財寶,所以又叫“聚寶”。

“叭咪”二字意為蓮花,表示蓮花部心,比喻佛法像蓮花一樣出汙泥而不染,純潔清澈。“吽”字表示金鋼部心,是祈願成就的意思,即必須依靠佛的力量,才能成就一切,普渡眾生,最後達到佛的境界。

在終於走過了西藏之後,我才發現,六字真言像糌粑和酥油一樣,是藏族人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僧俗人士除了時刻的念誦外,人們還將六字真言刻寫、繪製出來,表示對幸福的憧憬和對佛祖的崇拜。在藏區無處不看到六字真言繽紛的形象,那牽動靈魂的誦讀聲也無處不在,給人以強烈的宗教感。

後來我才知道,和六字真言相關的還有很多,如六字真言旗、六字真言幢、六字真言筒、六字真言石刻等等,其中六字真言石刻規模宏大,可算得上是六字真言的寶庫。

據說,六字真言還有鮮為人知的奇妙之處:它的發音法從健身方麵說,是防治疾病、延年益壽的功法。按密宗的解釋,藏密發聲功有順、逆之分,順為正音,逆為變音。六字真言是正音,每個字都有自己獨特的功效。

“唵”字可以治療眼疾、耳背、鼻炎、頭昏、頭痛;“嘛”字可以治療喉炎、咳嗽、肩周炎等;“呢”字可以治療心悸、胸悶、肺病、高血壓等;“叭”字可治腰痛、腎病、頸椎炎等疾病;“咪”字可治療肝炎、腸炎、腹瀉等疾病。“吽”字可治療腿痛、關節炎等疾病。

六字真言近乎奇幻的力量在西藏隨時隨處都可以感受得到,但隨著步伐的延伸,我更加清楚地知道藏傳佛教的真義:對佛陀、佛法的崇敬,身(行動)、語(咒語)、意(意念)三種方式缺一不可。磕頭朝聖的人在其五體投地的時候,是為“身”敬;同時口中不斷念咒,是為“語”敬;心中不斷想念著佛,是為“意”敬。

這就是宗教了,絕對的信仰和堅持。

我對宗教懂得不多,但在西藏,我想宗教就是那些磕長頭的人。不是嗎?他們目不斜視,一般先取立正姿勢,口中邊念誦經文,邊雙手合十,高舉過頭,然後前行一步;繼續雙手合十,移至麵前,再行一步;邁第三步時合十在胸前的雙手移開,膝蓋先著地,然後掌心朝下俯地,全身與地麵平行,額頭輕扣地麵。

磕頭的人們如此往複地用身體丈量著大地在漫漫長路上跋涉。若遇到車輛或需涉水、渡船,就要在岸邊磕足河寬,再行過河。休息時要在終點處以劃線或壘石為標誌,繼續前行要在此終點處啟程,決不投機取巧,減輕勞累。信徒們通常會手戴護具,膝綁護膝,身前掛一塊像圍裙般的毛皮衣物作保護。但盡管如此,額頭處仍會由於磕頭而磨得起了厚厚的繭。

這宗教般癡迷的熱忱讓我一次次感動。仔細想來,這樣的熱忱我也有過,是對工作,或者說,是對事業,那何嚐不是身、語、意的合一呢?隨時想著的,每日奔忙的,口上天天掛著的,其實也是在磕長頭呢!那何嚐不是宗教般狂熱的信仰!

我的青春和智慧在這樣的燃燒中度過,就像外人看那些不知道偷懶的磕長頭的信徒一樣,覺得他們受苦而且不可思議。但磕長頭的人本身是不覺得的,因為世界在他們眼裏單純透明得隻剩下自己和神旨,並無他物;自己的意願和神的旨意合二為一,一切為神一切也是為了自己。

外人覺得我是個工作狂而且不可思議,但那又如何?我從來不怕外人看不懂,因為我知道任何信仰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價值,是因為有磕長頭的信徒存在。我也是一個磕長頭的人,為我的夢想。

絕不抄近路,絕不減少勞累。

我們想通過磕長頭讓自己和神靠得更近,在這樣的努力中我們自己就是神。 

3.走向絨布冰川

過了拉孜,318國道與219國道相會,219線繼續向西北往阿裏、新疆方向,而318線則向左往西南方向進入了喜馬拉雅高地。

過了拉孜往南,一直到聶拉木之前,318公路的平均海拔在4500以上,其中嘉錯拉山口海拔5220,進入定日境內有一條左轉的公路,直通珠峰大本營,去珠峰必經達吾拉山口,在海拔5000的達吾拉山口觀景台,你一眼可以看到由東至西突兀聳起的四座高峰,依次是世界第五高峰馬卡魯峰(海拔8463),第四高峰洛子峰(海拔8516),第一高峰珠穆朗瑪峰(海拔8848.13),第六高峰卓奧友峰(海拔8210)。

越過達吾拉山口繼續往珠峰腹地進發不到兩小時就可以到達珠峰腳下的號稱世界上最高的寺院——絨布寺。

絨布冰川,這個至今讓我想起來仍然覺得寒意十足的名字,絕不單單隻是攀登珠峰的前奏,更不單單隻是一座座高達30的冰塔林。他對於我,有著特殊的意義——步行進入珠峰深處去拍攝絨布冰川,是到目前為止我這一生中最危險、最艱苦的一次曆程。

絨布冰川,之所以叫絨布冰川,有史料記載是因為50多年前這個源於珠峰的冰川距絨布寺隻有300,當年它的前端直抵今天的珠峰大本營外麵約8公裏處,我不知道這個資料是記錄的筆誤還是冰川真的延伸到了大本營以外8公裏的絨布寺腳下了,但是在不久前的幾十年絨布冰川至少比現在要向前(即向大本營的方向)要延伸5公裏,也就是說如果幾十年前你來這裏,在大本營就可以直接摸到冰川,但是現在由於天氣的變暖冰雪的融化以及山體的滑坡,冰川在不斷地融化,山體滑坡滾下的大量的沙石已經完全覆蓋了冰川,我看到足有5公裏長數百米寬的冰塔林,在沙石和塵土的覆蓋下不斷地融化著,我不知道再過幾十年或數百年,還有沒有珠峰腳下的絨布冰川了。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感慨:世界上哪有所謂的不變,珠峰每年都在長高,冰川每天都在融化,事物些微的變化都在一筆筆改寫著曆史。在我好幾次進藏的經曆中,都因為別人說絨布冰川的艱險而放棄了對它的探索。但是,一切都是不能改變的嗎?冰川都在變化,我也能。

進入絨布冰川的前夜是2004年的62,那夜我住在珠峰大本營。夜裏我在那海拔5500的高地帳篷中醒來,每次醒來我都走出帳篷去看珠峰——我相信,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絕對是奢侈的經曆。夜間的珠峰和白天完全不一樣,清朗的星空下她如一尊坐佛,頭頂一輪圓月,安靜聖潔的力量震撼人心。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一切困難和可能的危險都不重要了,我必須帶著我的相機走入絨布冰川,拚死也要一搏。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發了,這一上路,就知道了,那些困難和危險都比傳言中的要嚴峻得多:沒有路,我隻能在大大小小的亂石縫中尋覓著那些登山者的足跡。在做這種攀援和尋覓的同時還在完成從55006000海拔的提升——稍不留心就會休克,在這種沒有醫護人員和急救措施的環境下,休克就是死亡。

但我沒有更不想放棄,當我走完了大約1/3的路程時已經看到了那晶瑩剔透的冰塔林時,一條湍急的溝澗擋住了去路,溝寬約百米,溝的兩旁是喜馬拉雅砂石組成的10高的懸崖絕壁,在溝底的卵石間奪路而逃的是冰山上剛剛融化的冰水,濺在身上寒冷刺骨。

怎麽辦?

先下去,我順著絕壁連滾帶爬地滑到了溝底,這並不難,然後順著水流試圖找到可以通過的地方,數小時數公裏,在巨大的石塊間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水麵大約3來寬的地方,利用水流中我拋過去的一塊石頭,我完成連續跳過兩個一米多寬的激流的動作,越過了水流。

現在想想真是後怕:55歲的我,身上還背著器材,在海拔6000多米的地方起跳,所有的石頭上都結著冰棱,稍一失足就會落入激流,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好在,跳越完成得比我想像得要順利。

最難的是攀登對岸的絕壁,要說攀岩難,那此攀岩還要難,我幾次就要登頂卻又因一塊抓住的石頭鬆動又摔了下來,6000多米啊,幾上幾下,還背著設備……

千難萬險,終於到達了冰川。冰川究竟有沒有辜負我這一行的辛苦?冰川高達20多米,晶瑩剔透,最可惜的是我拍這張片子時沒有人能當參照物,我想當時如果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往冰川前一站,那會更加漂亮。得此壯景,我已經是此生無憾。

當我完成了絨布冰川的拍攝再翻過那條令人生畏的溝澗回到大本營時已經是13個小時過去了,我走了近30公裏的路,到了帳篷我完全筋疲力盡。但我還是堅持吃幹肉,喝酥油茶,上汽車連夜下山,當我到達拉孜縣城時已經是深夜3點了。

這段路,我終生難忘。

4.詩情樟木口岸

出達吾拉山口回318國道繼續西行,越過老定日,沿途你會發現珠峰在你的左側,一直會追隨你幾十公裏,再往前做了一個大拐彎,公路調頭朝南不遠處就到了海拔5100的亞汝雄拉,在這裏你可以清晰地眺望一對姐妹山峰即海拔8027的希夏邦馬峰和海拔7703的摩拉門青峰。過了亞汝雄拉便開始一路下坡,越過聶拉木縣城直抵中尼邊境的樟木口岸。這裏距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僅90公裏

樟木溝並不寬,波曲河從中流過,雨季到來時,到處是山洞流水,崖頭上掛滿了瀑布。由於山大溝深,水流落差大,猛烈的流勢撞擊得河底的岩石“冬冬”作響,形成永不停息的山穀奏鳴曲。

樟木有山城之稱,海拔隻有2300,地處中尼邊境喜馬拉雅山中段南麓溝穀的坡地上。在這裏喜馬拉雅山不再是光禿禿的冷峻山頭,而是以豐富的林木資源展示其柔美的一麵。

初到樟木溝,即被它的恬靜詩情所感染,心境也變得柔和生動。相比前路在珠峰、冰川的艱險經曆,在樟木,仿佛一個休憩的句點,安撫著旅人的筋疲力盡。

樟木的房子主要集中在山腰處,壘得密密匝匝的。鎮裏沒有大的建築物,大多數是二三層的,開間很窄,狹長而陡直的石階梯把房子緊密相連著。房子因地而建,樣式各異,外牆的顏色紅、白、黃、綠都有,整個山城被打扮得花花綠綠的的,自有一種風味。藏式樓房在這裏已經很少見。

一間間擠在一起的房屋排列成了樟木惟一的街道,逼仄的街道呈“弓”字形轉過來拆過去。街道兩邊開著琳琅滿目的百貨店、日雜店、飯店、旅店等,招牌字一律用三種文字書寫:英文、藏文、漢文。街上,白皮膚的歐美人,黃皮膚的漢人,棕色皮膚的南亞人,他們或背著包,或扛著袋,或空著手行走,街上停泊著好些車身噴塗得五顏六色的尼泊爾貨車,還真有點國際味道。

在這個充滿異域情調的小城,你可以慢慢兜兜那些賣工藝品的小店,可以買到意想不到的新鮮玩意兒。

更讓人覺得新鮮的,是居住在這裏的夏爾巴人。夏爾巴,藏語意為“東方人”。他們能歌善舞蹈,曲調悠揚文雅,舞蹈和尼泊爾、巴基斯坦的民間舞蹈很相似。男女都穿著白毛線織成的鑲黑邊的短袖外套,很是典雅別致。

夏爾巴人的特別並不僅僅在於此,更在於他們驚人的登山天賦。長期的高山生活塑造了其獨特的體貌特征:由於空氣稀薄,他們的肺活量大得驚人,血壓很低,從而保證了大腦供血充足,肌肉伸縮有力;與腿部相比,他們的驅趕偏長一些。這些與生俱來的登山天賦,令他們在登山史上成為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夏爾巴人不僅負責探路、開鑿階梯和鋪設繩索,還要為登山者提供後勤保障。他們的勇敢和智慧把“夏爾巴”演繹成了登山品牌,當中更是湧現出了不少的登山奇才。如今攀登珠峰最快的時間記錄,就是由一位叫拉卡帕.格的夏爾巴人創造的10小時56分鍾。同樣的路程一個西方登山者卻要三四天的時間才能登頂,夏爾巴人的登山天賦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原本不是狂熱的登山愛好者,但我能理解西方登山者的格言:“為什麽要登山?因為山在那裏。”但了解了夏爾巴人,就覺得這句話應該是他們說來得更自然:這是真正的因為山在他們周圍,他們看到的學到的隻有山——登山,隻是因為山在那裏。

那讓人驚歎的登山天賦,其實是夏爾巴人命運裏的一部分,他想不要都不能;他想不顯露都不能。

世界上所有的天才,其實莫不如此。

動用他的天才隻是一種本能,因為沒有其他的技巧。

天才最為天真。

那些所謂培養天才,發展才能的人,心機深沉疲憊,哪裏成得了氣候?隻留下一路辛苦。 

三、山南—藏文化的發源地

1.玩耍的壩子 

從拉薩出發經浪卡子繞過羊湖去山南的澤當鎮,我經過的山南的第一個重寺就是敏珠林寺。敏珠林寺位於紮囊縣境內,是寧瑪派的重寺之一。澤當鎮離敏珠林寺很近,是現在的山南地區行署所在地。

澤當,藏語意為“玩耍的壩子”,海拔3551,是藏文化的發源地。據史書記載,最初在這塊美麗的陸地上,上部為雪山,為石山所環抱,其間憩息著野獸、猛禽及鹿和羚羊等;中部被樹林所環抱,岩魔女、猴、羊、熊等動物棲息於此;下部為湖泊、青草所環抱,生活著各種牛羊和鳥類。觀世音菩薩派其化身獼猴哈魯瑪到雪域來修煉。正當神猴定神修行時,度母神幻化成一名岩羅刹前來調戲。獼猴最初未予理睬,如此過了7天,獼猴被那岩羅刹魔女的癡情所打動,他來到普陀山請觀世音菩薩指點。觀世音令神猴回去與魔女成親,繁衍子孫,並給五穀以養育後代。獼猴與魔女成親後所生的小猴既不像父猴,也不像魔女,身上無毛,赤紅的臉,以腥肉為食,渴了飲血。小猴一生下,魔女餓得想去吃它,父猴見此就將小猴帶到了水草豐美,林木叢生,有許多鳥類猴群的地方,讓小猴離開父母,獨立地與猴群一起生活。一年以後,父猴去看望小猴,猴孫已經繁殖到400隻。但這些猴孫生活十分困難,個個骨瘦如柴,樹上的果子不能維持他們的生活。父猴不忍心這般慘狀,再一次去普陀山拜見觀世音,觀世音遂把須彌山上的青稞、小麥、蠶豆、豌豆、穀米等5種糧食種子賜予神猴。於是蕃域土地上第一次有了糧食作物,猴孫們由於吃了五穀,個個精神抖擻,常常遊戲在外,故該地取名“雅隆澤當”。

猴子變人的故事之後,又過了很多很多年,還是在這片“猴子玩耍之地”產生了第一個藏王。民間是這樣流傳的:相傳在公元前237年的一天,雅隆江河各牧民們發現了一個英俊的青年,其言談舉止與眾不同,便向部落的頭領回報,頭領聽後派了12個聰明的巫師前去盤問。那青年聽不懂話就以手指天,這夥人自作聰明,以為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於是就前呼後擁地把這青年抬到了部落,而且推舉為首領,這就是一代藏王——聶赤讚普。青年被擁立為王後,建王宮於雍布拉山岡,藏王一共傳了32代。

公元 7世紀,鬆讚幹布統一西藏,正式建立的吐蕃王朝,開始也是在澤當一代,後來才遷都邏娑,也就是今天的拉薩。

鬆讚幹布建立吐蕃之後,積極倡導佛教,形成了藏傳佛教史上的“前弘期”,到公元8世紀,西藏出現了一個相當時期的“滅佛”運動,然而佛教畢竟是一種具有強大生命力的係統宗教,在經曆了長達3個世紀的磨難之後,到公元11世紀,印度大師阿底峽進入阿裏地區,在古格王朝傳教,從此,藏傳佛教進入了一個更高層次的階段。曆史上稱為“後弘期”。

澤當鎮平和親切,除了有很多藏民外,更像內地的小城鎮。滿街都是火鍋城、卡拉OK廳甚至鹵肉店等。我漫步在這樣的小城鎮裏,心情輕鬆自在,我想如果想要隱居,這裏應該是不錯的選擇,既逃離了塵世的煩囂,又不至於太清苦,在這裏,俗世裏一切討人喜歡的東西一樣不少,但這種俗,是返璞歸真的俗,是清心寡欲的俗,是什麽都擁有卻寧願什麽都放手的灑脫性。

我倏忽一驚,這不就是猴子嗎?吃飽了五穀,隻剩下四處玩耍。這澤當,當真隻是“玩耍之地”?但人生豈不就是玩耍?那些個坎坷艱苦,那些個耿耿於懷,為何要背負到墳墓裏而不是放逐在玩耍的途中?有多少風景,都隨你看,有多少安樂,都隨你享,有多少認真,值得你認真。

玩耍,才有人,才有快樂。 

2.昌珠寺與文成公主

從澤當繞過雅魯藏布江向西就是西藏曆史上的第一個佛教寺院—桑耶寺。桑耶寺位於西藏四大神山之一的黑布日山腳,始建於公元763年,建成於775年,是藏傳佛教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俱全的寺廟。

緊靠澤當鎮南麵的昌珠寺也是一座聲名顯赫的寺院,該寺是公元641年,文成公主進藏與鬆讚幹布聯姻時修建的,最初的規模較小。公元1351年,乃東貢馬司徒菩提幢對昌珠寺進行了擴建,增添了許多佛堂;五世達賴阿旺.羅桑嘉措時期又進行了修葺,加蓋了大殿金頂,增建了措欽大殿的門樓和南側的桑阿頗章;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也進行了擴建,麵積達4667平方米,擁有21個拉康和轉經回廊,屋頂飾以富麗堂皇、熠熠生輝白金頂,更是顯得非同凡響。

寺中現存有一副珍貴的珍珠唐卡,屬曆史珍品,整個唐卡長2,寬1.2,共耗珍珠26兩,計29026顆,鑲嵌鑽石1顆,紅寶石2顆,藍寶石1顆,紫寶石0.55兩,綠鬆石185粒,珊瑚1997顆,黃金15.5。僅唐卡上的觀音佛像就用小珍珠29927顆鑲嵌而成,有紅、黃、綠、黑、白等幾種色彩,周圍還有祥雲、鮮花、飛鳥、花瓣。這幅唐卡是在元末明初,即帕木竹巴王朝時期,由乃東王後出資製作的觀世音菩薩休憩圖,是獻給孜措巴寺供養的一件珍貴圖卷。

昌珠寺流傳了很多關於文成公主的故事,相傳文成公主在昌珠寺時有一天外出遊玩,不慎掉進了附近的雅隆江裏,隨行的侍女都不會遊泳,正在著急,巧遇一個叫格桑卓瑪的村女到河邊來背水,見狀趕緊跳到江水中,救起了公主,從此二人結為姐妹。公主教格桑卓瑪紡紗、織布、讀書、識字;格桑卓瑪教公主釀酒、打茶。鬆讚幹布遷都到拉薩之後,不忘雅隆之本,還經常和文成公主一起回澤當,住在昌珠寺,所以昌珠寺亦有“冬宮”之稱。寺院周圍的柳樹,說是文成公主親手種植;大殿西南角有一立柱型的土灶,上麵還放置一個盆型陶器,傳說為文成公主當年所用之物。當地的藏族群眾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和文成公主的芳名聯係在一起。磨糌粑的水磨是文成公主從長安帶來的,“邦典”的編織手藝是文成公主親手教的,老銅匠精湛的技藝是文成公主帶去的匠人傳的。在一首民歌中這樣唱道:“青春俊俏的姑娘,被打扮得像一朵奇葩,帶來寶石的人啊,是阿姐嘉薩(漢妃大姐的意思)。”這一切都說明,西藏人民非常珍惜漢藏之間的珍貴情意。

昌珠寺,作為山南地區“三聖寺”之第一,吸引著成千上萬的香客絡繹不絕前來轉經朝佛。五世達賴以後的曆世達賴每年都要定期來此添香禮佛,可見其不凡的地位。

昌珠寺,這座和文成公主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寺廟,表達得也許不完全是佛教的信仰,還有藏民樸素的情感。幾乎所有美麗的民間傳說裏都有文成公主這樣的女性形象的存在,她們善良、智慧、仁慈,並且毫無例外地美麗非凡。她們寄予了普通民眾對於美好事物的一切向往,當然也包括對生活的禮讚,對未來的憧憬。

女性,引領人類向前走。

恰恰不是史書裏的高歌猛進,也不是一望無際的戰亂與蠻荒,真正的曆史是恬靜如女性的胸懷,扶危攜弱,修養生息。

文成公主和“卓瑪”,是藏民的姐妹和母親的化身。

是這塊神奇高原上的心靈庇難所。 

3.落雪錯那

西藏的第一座宮殿孤零零地像一座城堡矗立在山上。這就是雍布拉康。

雍布拉康是雅隆部落第一代讚普(藏王)聶赤讚普修建的宮殿,據傳說建於公元前2世紀。西藏民間普遍相傳:“地方莫古於雅隆,房屋莫古於雍布,讚普莫古於聶赤。”這是說這座古老的建築是西藏最古老的國王在最古老的年代建起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這裏都曾是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直到鬆讚幹布那一代,雅隆部落征服了其他諸小部落,建立了統一的吐蕃王朝,大本營才轉移到拉薩。

自從有了吐蕃王,人們便開始修建王宮。雍布拉康便是聶赤讚普在雅隆地方建造的王宮,距今已有2200多年的曆史。後來,鬆讚幹布又在原來宮殿的兩邊修建了兩層樓高的殿堂。至此,雍布拉康便由宮殿改作了寺院。

山南還有一處不可不去,那就是藏王墓。在瓊結縣的藏王墓,是一片廣大的吐蕃讚普墓葬群。大概是讚普們留念故土,幾乎無一例外地將靈魂安息於祖宗建立基業的瓊結。是西藏保存下來的規模最大的王陵。

我在拍攝完了藏王墓後前往錯美縣境內的哲古錯,出瓊結翻越魯古拉山,到山頂,我看到被雪山包圍的哲古錯上騰雲飛霧,湖麵形成了一個若大的雲蓋,雖然看不到水麵但是雪山環抱中的一片雲海也是難得一見的,我背著器材又爬了大約300的高度,直達山頂用135120的機器同時拍照。完成了哲古錯的拍攝繼續前進,車到錯美再回哲古,本想右轉沿哲古錯西岸去錯那,可是,當地人告訴我們往錯那去的路不通。原本的路現已改道,我們隻好從哲古湖的北端向東,先到曲德貢,再去錯美,這樣實際我們又回到了乃東境內,也不錯,這時路上我又拍到了一座美麗的山峰,從哲古到曲德貢大約60多公裏,從曲德貢到錯那170公裏左右,途中翻了五座山,還經過了拿日雍錯,到錯那已經很晚了,很幸運的是,我們到達的那晚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場雪很美,美得不像是真的,它使我產生了做夢般的幻覺:當時正是4月,“人間四月芳菲盡”,這裏卻漫天飛雪。

第二天我從錯那縣城出發大約10多公裏就開始翻山,翻過拜拉山最多5公裏,我已經置身於林海之中,我參觀了林海中的門巴民族鄉,在繼續南下大約在30公裏的位置,那是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抬頭看是布滿積雪的山峰,雪峰下是由多種樹種構成的林海,林海中一片片火紅的山花,最下麵是奔騰的山泉,耳邊還有各種悅耳的鳥鳴——這是一幅立體的油畫。我很久沒有身臨這樣的環境了,一時間沉醉不能自已,走時戀戀不舍。過了拜拉山口,方圓幾十公裏估計人口也不過上千,在這樣一個綠的世界,花的海洋中真是享受。

一番享受之後我繼續往南希望能去中印邊境看看,從地圖上看,從錯那縣城到中印邊境應該至少有100公裏,我們翻過了被冰雪封住的大約5000高的拜拉山口,然後一路下坡,開了50公裏,邊防部隊的前方哨所擋住南去的道路,他們告訴我前麵還有10公裏就到印度控製地區了,而地圖上標出的那條南去的公路實際上走不通,也就是說,在中國版圖上表述的“德讓宗”、“邦迪拉”什麽的事實上還是印控地區,根本無法去。

我們隻好返回到了麻瑪吃中飯,這裏是門巴人居住的地方,早聽說門巴人有下毒的習慣,所以我們不敢在他們開的飯店吃飯。於是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漢族人開的小店,解決了吃飯問題。

飯後我回到了喜馬拉雅山北麓,當然氣候植被就截然不同了,錯那縣城就在北麓,這裏屬於旱季高原季風氣候,海拔均在4500以上,高寒多風少雨,看不到一棵樹。很巧的是,當我離開錯那縣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 

留下一路辛苦。

四、林芝— 西藏的江南

結束了山南之旅,繼續東行,進入了林芝地區,其實這已經是我第五次來林芝了。

八一鎮是今天的林芝地區政府所在地,是西藏環境最好的地方,海拔僅在3000左右,大片的原始森林遍布著夢幻般的野花,天氣不冷不熱。沿途可以看見雅魯藏布江從米林向東流入墨脫,然後在墨脫境內來了一個大拐彎向南流向印度。

走在米林和八一的馬路上你會感到開放的熱風迎麵而來,廣東路、福建路、廈門廣場、珠江廣場、中山大道、廣東文化會展中心……簡直就像到了廣東、福建。八一鎮現已如內地城市一樣繁華,鎮上商場、賓館、酒樓林立,街上燈紅酒綠,好一個活力城市。

離開八一鎮後,我開始翻越了色齊拉山,色齊拉山我也已經是第三次翻越了,真正是景色如畫,一路好走。如果是5月份來,滿山的杜鵑花開,會更美麗。可惜我還是早了一個月沒有看到那幅圖景,不過這不影響色齊拉山的美麗。

在埡口處,我非常幸運地看到了南迦巴瓦峰,川藏線上最高最美的雪山,世界第15高峰,像從夢幻中蹦出來一樣,呈現在我眼前,一條黑雲帶剛好掛在峰尖。著名的雅魯藏布江大拐彎,就在南迦巴瓦峰附近。雖然這麽些年來,看過的雪山無數,但這是自多年前看過梅裏雪山後,另一座讓我無限感慨的雪山。它像一個世人永遠無法讀懂的老人,靜靜地橫亙在那,任風霜雪雨的侵蝕,寂寞無邊。

翻越了色齊拉山後,我就到了魯朗——一個我在林芝最值得推薦的地方,它真的很美,怎麽形容呢?有人說它是西藏瑞士,我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魯朗,藏語意為“龍王穀”,也是“叫人不想家”的地方。魯朗海拔3000多米,位於距八一鎮80公裏左右的川藏路上,座落在深山老林之中;這是一片典型高原山地草甸狹長地帶,長約15公裏,平均寬約1公裏。兩側青山由低往高分別由灌木叢和崐茂密的雲杉和鬆樹組成“魯朗林海”;中間是整齊劃一的草甸,崐猶如人工整治一般;草甸中,溪流蜿蜒,泉水潺潺,草坪上報春花、紫苑花、草梅花、馬先蒿花等成千上萬種野花怒放盛開,頗具林區特色的木籬笆、木板屋、木頭橋及農牧民的村寨星落棋布、山川錯落有致,勾畫了一幅恬靜、優美的“山居圖”。夏季,清風吹拂,翻起金色的麥浪;秋冬季節,魯朗除了山腰的鬆樹青蔥不凋,兩側山腳的樹葉由綠變黃,再由黃變紅,彌漫滿天的紅霞。舉目遼望,尉藍的天空中,白雲飄飄,時而象奔馳的駿馬,時而又恰似高原上的犛牛;時而呼嘯而去,時而又閑庭信步,象少女婀娜多姿,象小夥熱情奔放。

遠處,皚皚白雪婉如厚厚的棉花,溫暖地滋潤著座座裸露的山峰;綿延起伏的山丘上,覆蓋著一層嫩綠的草甸,大草甸中零星點綴著藏式民居,牛羊在草甸上悠然自得,咀嚼著可口的青草,戲嬉追逐。在這裏,山間的雲霧時聚時散,與雪山、林海、田疇構成一幅夢幻般的圖畫。 “雪山林海,雲濤彩霞,一嶺四季,十裏九景,生態優美,資源豐富,沃野萬頃,清泉百轉。”置身於這鳥語花香的景區,晃若到了“神仙居住的地方 ”。 

既然到了這“神仙居住的地方”,我當然要多住一夜,我拍了田園般的黃昏、雪山下的村寨、圍欄、牛馬。……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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