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daily life

This is my fisrt Blog practice. Hope it is able to give me a space to record my daily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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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線的傷痛(ZT)

(2005-07-13 05:06:01) 下一個
送交者: ZT1   周末的時候本來和朋友一起BBQ,突然就天色大暗,風也刮得爐火呼呼的向上躥。 大家擠進的車裏的時候,就講起來前幾天下的雪,說是一百年第四次的八月雪。 “冤啊,冤啊,到底有什麽冤情啊。”一車的人就笑了起來。開車的朋友這時候突 然的說,“冤啊,新移民找不到工作。”大家靜了下來,那朋友頓了一會兒還是忍 不住說下去了,“前兩天,一個中國人自殺了。原來在國內是做大醫院醫生的,到 這邊在餐館裏洗碗,做不下去了....” 窗外的雨已經大的雨刷都刷不過來,前麵是一片茫茫看不清路,是誰在哭。我已經 屏了呼吸,生怕心中的痛就這樣衝到臉上來。甚至不敢問,那個醫生是怎樣去的, 生怕知道我得更多了,那種離去在人世裏又走的更加沉重。 農曆春節初一的時候,下了班和室友與一群朋友在酒吧吃特價的雞翅。室友那時候 病著,聲帶都發炎了。她說不出話,隻為了熱鬧也坐在這裏。是那個時候,聽到大 學的一個中國人自殺的消息,說是一個學生受不了壓力,跳樓了。那一刻,我隔著 桌子看著帶著紅帽子滿臉病態紅色的室友,好像看著自己,突然的渾身冰冷。那一 刻,怎麽也不能明白,為什麽,我們要坐在這裏。酒吧喧鬧的人聲裏,心中的悲傷 是靜止的,可以聽得到針落地的聲音。我不能明白,為什麽,有人要遠離了家,又 在空中扯斷了自己。 後來聽到的故事是詳細的,也更加可怕。那一個中國人,據說在國內一帆風順,年 輕輕的就做到地方的處級。到加後,參加了一個計算機速成課程,學費高昂,課程 也很緊張。巨大的壓力底下,他幾次都沒有通過,課近一半的時候,隻好申請退學。 而校方怎麽也不肯把剩下的半途課程的學費退給他。他就因此鬱鬱無歡。到出事那 天,他拿了長柄菜刀,衝出去,見門便敲,敲開了一戶中國人家,就瘋了一樣刺那 個無辜的同胞。本來後者被刺的傷勢也足以致命,可是他拚了命反抗,又一身血的 衝到路上欄了一輛車。這樣自救才揀了條命回來。而那行凶的人,又拿了同一把刀, 回家自盡了。聽到故事的那些天,眼前總是有一個血淋淋的人衝到街上攔車的形像 晃動。那種恐怖不可言表。於生和死之間,不願死去的那個人便成了英雄。 我是想不明白那樣自毀和試圖毀滅別人的心理的。也許是不願細想。那個時候,還 常去越洋論壇。一個叫“魂斷多倫多”的網友發了一個帖子講她出國後的經曆,其 中一段是說她的同事的夫人向她借一本會計課本。第二天,卻聽說同事的夫人跳樓 了。一個好好的人就那麽去了。我給她回貼,說我們這邊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 再回貼,說出國在外的人,多多少少心理都是有些不正常的。看了貼以後,心裏就 那麽不舒服。可是,也許她是對的。隻記得有一次,大雨的夜晚,從學校走出來, 衝進車裏就放聲大哭,哭到嗓子都快破的時候,才發現找不到什麽特殊的原因這樣 的難過。而海那邊的父母呢,隻要新聞裏有什麽北美的消息,他們就會驚慌失措, 美國一個女學生出事就讓媽媽流了不知道多少淚,打了幾次電話。而我為此也什麽 也不敢和父母說,到最後他們寫信也用了外交辭令:“XX,信中的這幾個問題,你 不許再回避,請務必詳細告之。”一個家裏,如果有一隻飛在天外的風箏,那些線 又怎麽不扯得一家人的心生疼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飛在天外的風箏,都象我一樣,隻把好的一麵向家人說。苦 痛的事情好像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在加拿大,在這個寧靜似乎與世無爭的國家裏。 我們真的活得那麽快樂嗎?ALBERTA省已經是全加失業率最低的省份,這樣的斷線的 故事不聞天下事的我尚時而聽說。從前在一個香港老太太家住宿的時候,一個北京 來的中年女子住在樓下。一日見了我,她告訴我她是北京某一計算機報的編輯,至 於真假我當然無法探知,可她口才卻是超級的好。她大罵加拿大的貧困,說自己在 北京也是有車有房,然後用了很多細節和排比描繪加拿大的貧困。於是我小心翼翼 的說我可以帶她去看看卡城的富人區,這並不妨礙她對加拿大的蔑視。“那房子都 是貸款買來的”她說。然後她用反問句型問我為什麽要到這樣一個地方來,到這個 地方來幹什麽,有什麽意義。隔日,房東老太太才告訴我,那個北京來的女人現在 在麥當勞打工。我突然明白她的嚴辭下的傷痛。再後來,更常常聽說,哪個大學教 授在這邊的廚房做什麽,或者哪個什麽國內怎樣威風的人在這裏給人安鎖,也漸漸 的開始覺得加拿大和煦的陽光,和湛藍的天空和我們的理想中還是有這樣那樣的不 同和阻隔。不飛到這塊天空,是感受不到這片寒冷的。 聽得太多了,看得太多了周圍的一些中國人臉上帶的壓力,心中總是戚戚,覺得不 管是自己還是他們都在這邊給自己找了許多不飛出家園的痛苦。想到人生的無常和 選擇,更加無法斷定如何在這樣的半空中覺得快樂。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一個在 SUSHI店的大廚。 那一天,朋友說他的朋友要給我們做SUSHI,我趕緊洗了手說自己做SUSHI也是老手 了。那個站在廚房中央的年輕男子說,還是不要上手了吧,我們做SUSHI的規矩比較 多。他很快抽出一把刀切生魚片,一邊切一邊說那刀---是400加幣專門買來切魚片 的,又說那魚---是大西洋的三文,比太平洋的差了一些。他說的時候一臉得意,我 也在極短時間判斷出,這是一個沒有見過什麽世麵的廣東籍大廚。他一共做了10多 種SUSHI擺了一桌,在這期間,我已經知道了他工作的餐館有多少座位,那個時間段 客人最多,已經他的老板的發跡史。到落了座,和他漂亮的太太聊起來,才聽說他 是北京來的,兩個人都是高級白領。吃驚之下,再細問那男子,才知是一個大公司 下屬一個公司的經理。因為我父親恰好也是那一行業裏的,幾句對話就知道他的經 曆的真實了。而他漂亮太太一樣,是美國最大一家谘詢公司在北京的總經理秘書, 也是笑吟吟的講她來加拿大以後幹了幾樣傻事兒。在國內有公司車開的壽司大廚說, 我剛去餐館打工的時候,沒有車,要同事接送。於是我打電話回家和父母說,我們 餐館的級別比較高,他們都是派寶馬來接我上班的。我很少碰到把苦難微笑著炫耀 的人,尤其是把正在進行的苦難炫要的人。簡直是震驚,我把他們的一臉笑容講給 了很多朋友聽。 過了沒有多久,正好和幾個同學到一家壽司店吃飯。一抬眼,就看見那個大廚。他 在現場製造的玻璃圍牆裏一臉的笑意,看見我還揚揚手,讓侍者一定要給我們的麥 茶免費。吃完飯的時候,看見侍者又端了一盤很鮮豔的東西走過來。那盤東西上了 桌子以後,同學都驚叫了一聲,那是兩隻桔子做的小豬,有豬耳朵和鼻子,兩隻眼 睛用彩色牙簽裝飾著,桔子裏麵已經把果肉都切成塊了。走過去謝他的時候,他說 剛剛學的,拿回家逗他太太開心的手藝。然後他說,他太太已經申請好學校了,他 等太太讀完就也再續個學曆。我把那兩隻桔子豬帶回家時候,眼裏是噙著淚的,因 為我無論如何都無法不被這樣微笑著麵對生活的態度打動。他們是從一個良好環境 來的,他們做得是比從前要辛苦多少倍的工作,然而他還可以微笑的麵對,而且給 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做二隻桔子豬。 是的,在我再一次聽到一個和我飛刀同一片天空的的風箏斷線的故事,我終於想盡 了所有的悲傷又想到了這位壽司大廚。一樣的苦難,一樣的不平,一樣的飛離故土 的半空中,有人選擇了死,有人掙紮著生;有人把線扯斷了,落入太平洋--那道和 家的阻隔;有人把笑容當成了翅膀,溫暖的升空,飛得如此寧靜安詳。我突然想到 我的心中的那些英雄,貝多芬,乃至海倫.凱勒,還有人把微笑著麵對苦難當做一種 人類優質的品德嗎?在我的心中,此刻這種品質是如此的高貴。 高貴的如同一個智慧的額頭,和滄桑後純真的笑容。 在雨刷都刷不開的大雨傾盆裏,在前路茫茫中,一隻不肯被風雨扯斷線的風箏,才 可以看見藍天的顏色。 不折,是高貴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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