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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令

(2004-10-23 05:15:09) 下一個
追殺令我練劍,十五歲前我是江南碧月莊的大少爺,碧月莊的靈秀劍法就和江南的小橋流水一樣的委婉,美麗。我曾經以為這樣的劍法才是真正的劍法,但是我錯了,就好像我以為我會一直逍遙下去一樣,我錯了。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用劍指著我的父親,之後,三招,靈秀劍法就敗了,我看到了一片血光,和三截手指,父親再也不能用劍,碧月莊也再也不存在了。再之後父親開始喝酒,而我,卻從來不喝,喝醉酒的人太快樂,但是這個世間本來就不該是快樂的。十八歲那年我拿起我的劍離開了江南,因為我要重建我的碧月莊,我要找回父親的三截手指,我找到她,我要和她一戰,為了父親,也為了我,她連看都沒有看我,我發瘋似的撲上去,但是隻有一招,我的手中已經沒有劍了。我從來沒有想到,劍法可以那麽醜陋簡單,卻有如此的實用。我看到她的嘴角有著一絲笑容,輕蔑的笑。之後的三天三夜,我跪在山崖邊,我問自己,究竟我為什麽要用劍,為什麽要有劍法。當第三天的第一縷陽光照耀我的眼睛時,我笑了,輕蔑的笑了,我終於明白了,什麽才是劍法。五年有六十個月,每個月有三十天,每天有十二個時辰,我用了那麽多時間練習我的劍法,我的劍法隻有三招,拔劍,刺,收劍。直到最後,當我感到,這三個動作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劍法練成了。我殺她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驚異和我的輕蔑,我砍下了她的三截手指,用手絹包好,托人連同一張紙條送到了江南,枝條上隻有三個字,碧月莊。五月初三,武當三清觀,殺無靈子,五月十二,少林羅漢堂,殺無顛,五月三十,青城聚花廳殺無塵。我已經出名。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我被圍在一座破廟中,是他們,我殺了他們的師傅,他們自然是要報仇的。我明白,我最終還是不能重建碧月莊。但是,至少我要像一個戰士一樣的死去。火光中,我似乎看到了死神的麵容,我拔劍,我刺,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是出第三招了,但是我又錯了。我看到一個左手拿劍的黑衣人,衝進來,拉著我,護著我,我看到,刀,劍次在他的身上,他隻是護著我,我知道,他是誰。竹林邊,我看到他,我的父親,用僅有兩個手指的右手給我一張紙條,上麵隻有兩個字,人心。我懂了。世間再也沒有碧月莊的大公子,再也不會有碧月莊了,我不再輕易拔劍,哦,不,我已經沒有劍了,我來到了一個邊陲小鎮,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人的地方,我告訴別人我是一個流浪的人,我叫狐狸。我靠給人搬貨賺錢,過日子,甚至我還差點娶了一房妻子,我最大的喜好就是去鎮上的酒館福滿樓,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但是我依然不喝酒,我還是怕我太快樂。一年,就這樣過了一年,當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是小鎮的一部分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在福滿樓,他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他手邊的刀,一把沒有刀鞘的刀,用布纏著的鐵片的一邊就是刀柄。他喝得很多,他醉的時候很安靜。他喝了三天,我笑著看了他三天,我知道,他就是人心,我的人心。他以為是偶然遇上了我,他以為我們是朋友,他幫我付了酒錢,他喝酒,我吃菜,我聽他說他的故事,我也告訴他我的故事,我知道他要出名,就像當初的我。我告訴他,若是想出名,就必須要在江湖上殺幾個出名的人,而且,我可以幫他,因為我會用劍。他同意和我聯手,因為我們是有著共同的希望。城西柳青,舵王王群,劍魔吳音,不得不承認,他的刀法真得很好,盡管,這些人也同樣不會是我的對手。當我看到他滿身血汙的站在吳音的身邊的時候,我知道,我的時候到了。“你好嗎?”我笑著問他。他一直說我笑起來很憨厚,但是我想當刀刺進他胸膛的時候,他一定不會覺得我憨厚,盡管那個時候我依然在笑。全武林都知道,碧月莊的大公子被殺了,那個惡貫滿盈的大公子,終於被人殺了,殺他的人叫做狐狸的人。狐狸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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