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被《旅行者》雜誌2003年2月號(總第18期)刊用
我第一次過境印象還挺深的。八十年代出野外，竟然來到了新疆的紅旗拉譜口岸，中國，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邊境。那年月兒，奧瑪爾－本－拉登還是順民，所以那疙瘩呈現的還是一片祥和，羊肥狗壯的。一位身著牛仔軍服的大胡子巴基斯坦兵每天按時按點在中、巴邊境上班，坐頭班長途車來，末班車走。為了和那胡子兵中、巴邊境捏個影，我是好話、壞話一通地招呼，末了，照片裏的我居然還是抗著槍的，酷吧，當然是下了胡子兵的槍。中、巴邊境是友好邊境，兵哥說隻要你不入侵巴國土６０公裏以內，就不會有麻煩。得，那我還愣著幹什麽，甩開大夯就過去啦，當然，也就在巴方領土遛達了個把小時。當時的我護照是沒有，懷裏緊揣著的是一張有別於流躥犯的邊境通行證。不論怎麽說，也算我出了趟國。 記得在加拿大做學生時的第一個暑假，我美國的哥們兒盛邀前往。窮學生嘛，所以乘著大灰狗（Greyhound－北美的一種長途汽車）就上路了。來到了美、加邊境，一個實槍荷彈的警官上車來吆喝開了：持加拿大護照的乘客留下，其餘人全部下車。人家加拿大護照在世界７０多個國家免簽證，良好信譽名不虛傳。難怪以色列特工也持偽造加國護照行動，敗露之後還造成以、加兩國的外交糾紛，這是題外話。在移民局內，官員們對我們這些持外國護照家夥的簽證是查了又查，對了又對，直至完美了之後才放行。回到車上，還不見我們美國乘客的蹤影，當時我心裏頭就納悶兒，美國警察對本土公民咋侍候的那麽周到，難道還有什麽特別的關照？３０幾分鍾後，美國人陸續罵罵咧咧地回到車上，我這才弄明白其中原委。敢情，人家海關一心想的是毒品，為了不冤枉一個好人，居然給我們的美國乘客實行了紅地毯般的最高禮遇，還單間侍候，全部行李攤開了玩。唉，世上本無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又一次，與老板美國講學回加拿大。原本兩天的路，非要當天返回，結果趕到邊境已是傍晚閉關時分，害得我們連免稅店也沒得時間逛。警官懶洋洋地衝我們走過來，不懷好意的眼光瞅了又瞅，心裏可能還犯著嘀咕，你們打算最後一分鍾闖關的不行。有什麽要申報的？當然沒有。煙、酒？沒有。免稅店沒去？想，可沒時間。你們在美國待了一周有餘，就嘛也沒買？噢，對了，我從口袋裏掏出個冰箱門上用的磁裝飾墜，警官不肖地撇了撇嘴說，把汽車後備箱打開，得，看來無微不至的關懷是免不了了。警官手持電筒就查開了，那個細致勁兒，是每個角落，每條髒褲衩都不放過的侍候。末了，警官又拿起了一隻小冰桶。見狀，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了，老板也緊張地開始哼起了小調。您當是咋了？其實，我們也沒有闖關的意思，都是良民嘛。隻是匆忙之中忘了點事兒。幾天前，為了我的畢業論文，在卡爾加利（Calgary）采集到了幾隻蟲子，一心惦記著讓他們為我生下幾隻珍貴的蟲蛋，才沒忍心把蟲兒們投入酒精做標本。買了隻冰桶，放了點泥土，冰塊和貓食就趕路了（為了我蟲子的幸福和健康，我有生第一次品嚐了貓食，果然味道不錯，隻是口感不佳，質地有點粗糙罷了）。這不，一時的疏忽，才造成墨菲定律（Murphy's law: if anything can go wrong, it will. If there is a worse time for something to go wrong, it will happen then）不失時機地顯靈了，“凡事可出錯，則必出錯，還是在你最怕出錯之時出錯”。雖然這蟲子是哪來哪去，加國來，加國去，算是榮歸故裏，但世界各國都對活物的過關有著嚴格的限製，沒有書麵許可就是罪過。在這危急時刻，說什麽也來不及了，隻有心中不斷地乞求聖明的菩薩保佑。我們屏住氣地看著那警官的舉動。真是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全顯靈，在他電筒的強光之下，所有的蟲子都縮做一團，死屍般的一動不動（可能是天黑冰冷的緣故）。反正，不知是死蟲的假象，還是警官的眼神確實不濟，我們居然被放行了。隨著身後的一聲“走好”，老板和我都會心地笑了，當然是對警官一陣瞎忙活的嘲笑。既然吃了耗子屎，就要買個明白，您說是不？從此以後，我是學乖了，深知空手套白狼是兵家大忌，不論是去哪兒瞎遛達，我這煙酒不沾的主兒都會老實地或手持條免稅煙，或瓶免稅酒過海關，以省去那番翻身搜褲的煩惱。反正，這煙酒回去也糟踐不了，饑狼餓狗的朋友多得是，送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９－１１以後，一個骨瘦如柴的奧瑪爾徹底地改變了世界，整個世界都心驚肉跳了。現在過境，樂子就更多了，查你個底兒掉還不算，非要玩你個花樣翻新。過去，我還為光腳，提鞋的安檢創舉而歡呼叫絕呢，現在那個整法早已淪為家常剩飯了。在多倫多海關，要對所有的隨身電器都驗明正身，非要討你個功能不可，不厭其煩，試了又試，生怕哪個電器被改裝成麻雷子而誤了國家大事。上次回國我弄了個文曲星（電子記事器），還號稱名牌產品，隻用了不到一個月就塌驢卸磨不幹活了。這次回國，老婆說了，人家文曲星是國家金牌企業，全國聯保，你何不來個死物換活物呢？聽老婆話，吃飽飯，懷揣文曲星就上路了。這不，在多倫多機場安檢時正好派上用場，伸著腦袋往槍口上撞。人家非要在我這殘廢的文曲星身上討個功能，我口幹舌燥地解釋說，我的這家夥是有模有樣，什麽也不缺，缺少的就是功能，可那官員還是不依不饒的。多虧他身邊的一個黑妞手欠，拿起文曲星一陣亂按，該著我的文曲星爭氣，居然關鍵時刻給了黑妞子一個笑臉。接下來，人家小妞兒還不失風度地一再囑托我別忘了向廠家討回公道，說得我心裏呀還暖烘烘的，這是哪跟哪啊。在溫哥華機場，人家安檢人員隻對我中國造的手提箱感興趣，是呀，精美的箱體，流線型的箱把，著實可人。隻見那安檢大媽先拿來一張試紙樣的東西在箱把手上一通撫摸，那個親熱勁兒呀，不亞於個初戀情人的呆癡舉動，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試紙扔進一個儀器中就鼓搗開了，是光學分析還是化學分析，就隻有鬼知道了。待確認沒有任何炸藥微粒時才放我走人。說真的，我很為他們的一無所獲而泄氣，一陣緊忙活，結果。。。 現在這世界是瘋了，真的瘋了，誰說不是呢。不過，聽拉拉蛄叫喚，還不種莊稼了。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接茬流浪，走不完的路，過不完的境。。。 （２００２年１０月３０日寫於洛杉磯） 以下是網民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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