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采心
采心 悉
“移民局看守所？囚犯？你是說我會被監禁嗎？——可那位女移民官說我有到移民法庭上訴的權力！”她對著他的背抗辯，語氣卻流露出害怕。
“權力？！——就算是那樣，那麽上訴之前呢？他們會有賓館旅店讓你隨便出入嗎？”他也不回身，語氣冰冷。
“回家可以吧？我總該可以請求他們將我立刻遣返回國吧？”
“應該是太晚了——如果可以載你回北京“吃麵”的那架飛機並不是可以任你隨便調動的私人專用飛機，如果移民署並不會因你的個案改變製度連夜為你加班，那麽今晚向你敞開的地方大概也隻有看守所了。”
“我沒有犯罪，為什麽讓我坐牢？”
“雖然那裏不叫牢房，可窗外是荷槍實彈的警察，窗裏是沒有自由的人群，它應該又是個什麽地方呢？我雖從未親眼見過，不知那裏的詳情，但從勞倫斯律師的口中，卻從來沒有聽到那裏麵有熱湯麵給人吃，很確定倒是，那裏除了有像你這樣被暫時扣留的外國人之外，還有臨時緝獲的非法偷渡者，蛇頭，邊境上走私的毒販子，還可能有……”
“什麽？”若萍手中捏著冷汗。
“還可能有會把人的自尊、麵子、優越感等等連同她身上的衣服一同剝掉的吸毒狂，同性戀和燥鬱狂……”
“不要說了！照你說的，美國似乎是個沒有王法的野蠻社會，剛才那個女移民官給我照本宣讀的人權條案似乎蕩然無存了？！”
“你錯了！法律還在，人權也在，可是卻不一定來保護你，因為你沒有站在被保護的人群當中。雖然說，現在你已經踏上了美國的領土，但並沒有真正進入美國，那麽，美國的人權和憲法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保護你，還不是一個定數。如果你拒絕走保釋這條目前唯一的出路，我也無可奈何，但勸你在最後下決心以前，去問問LAWRENCE 先生，這些年來，邊境上看守所裏，有多少宗案子涉及到執法人員或囚房裏變態犯人對拘留在此的外國人欺辱虐待的悲慘事件，又有多少宗案子原告的人權真正得到了申張——”
“我回來了，保釋金準備好了。——聽到你們提到我的名子，是不是填表遇到了問題？”LEE的話音剛落，勞倫斯便出現在門口，他一邊關切地詢問著，一邊將手中鼓脹的皮包放在桌麵上。
LEE這時終於轉過身來，麵色難掩慍怒。
“LAWRENCE先生，你回來得正好。”LEE忽然正式地稱呼起他的“BUDDY”，“如果這位小姐因不願成為我的債務人而拒絕保釋機會，請你以職業的誠信和經驗告訴他，她今晚的歸宿。”
“夥計，我離開才不過幾十分鍾，到底是什麽使得一切開始變化？”勞倫斯聳聳肩，臉上出現焦急的表情。
“請這位小姐親自回答你是什麽讓她突然之間這樣善變吧。”LEE倚在窗前，抱著膀，尖銳地看著若萍。
原本心亂如麻的若萍突然之間就覺得怒火中燒，她不但沒有照著他的話對著LAWENCE解釋什麽，反而迎著LEE憤怒地說道：“什麽叫善變，我有在開始就答應你我同意簽字嗎？我承認我一直沒有拒絕，那是因為我多麽希望能借助你給我的一線希望得獲自由。可是，如果這份自由是建立在一筆還不上的債上，那我也隻能放棄手中這根救命索，等待著命中注定的造化……”她停住，眼中噙淚。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淚，眼光滑走，麵色柔和地對著空中長歎了一口氣，他隨後看到了LAWRENCE困惑的眼神，就將她的話翻譯了過去。
“原來問題出在保釋金上啊！劉小姐，我可以為你作進一步的解釋嗎？”
是LAWRENCE 充滿信心的征求， 若萍聽了，整理了一下臉龐，轉過身來。
“其實保釋金的問題沒有像劉小姐你想象的那麽負麵和複雜。剛剛我不是給你讀過擔保的三個條件嗎？如果這三個條件你都能達到，或者你在準允的保證期間內能將身份合法化，這些保釋金會如數退還給擔保人的。”
“可是，”若萍聽了，咬了咬嘴唇說：“要是我恰恰會違反上述的三點條件呢？如果我第一不會按照移民局通知指定的具體地方隨時出現，第二不會按照移民局特定要求的日期按時離開美國，這筆錢還會退回嗎？”
LAWRENCE聽後，聳著肩膀笑了笑輕鬆地說：“那也不用擔心，日後總會有解決身份和合法工作的機會。等你在美國生活一段時間，有了工作賺到錢後，就知道這點錢其實不是大數字。
他隨後又看了LEE一眼,說：“另外，LEE說你在美國有很親近的人。如果不願意負債，你也可以求得親人的幫助來還這筆錢。”
聽到“親人”二字，若萍一愣，卻聽得LEE接著話說道：“劉小姐，其實你有點過於估計這筆錢給你帶來的負擔了。你的男朋友——不， FIANCE不是在這裏嗎？相信他會與我所見相同——不僅在欣賞女孩子的眼光上，還有對這點保釋金的數字概念。”
若萍聽著話裏有話，鬱悶而酸楚，語塞間，又LAWRENCE 真誠地說道：“劉小姐，以我多年辦案的經驗向你坦誠地說：對你這樣的情況，過了這一刻，沒有更好的機會救你出去了。移民局的很多程序實際上都比你想象的複雜，包括移民法庭的申訴。”他說著，開始往桌麵上擺放分裝著現金的信封口袋。
若萍額頭開始浸汗。
就在此時，房門打開，老移民官和女翻譯出現在門口，讓屋內所有人意外的是，他們沒有馬上進來，而是把進門的優先權讓給了身後的一個警察和他手中牽著一隻黑色警犬，而警察手裏推著的，是一個被警犬圍著嗅來嗅去的箱子，若萍定睛一看，那正是自己唯一托運的行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