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三） 我所見過的幾個漂亮人物

回憶（三）    我所見過的幾個漂亮人物

 

    對於旁人稱之為“帥哥”的漂亮人物，我向來是不太敢招惹的。原因之一是我有自卑感，和帥哥在一起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但還得顯示自己的鎮定自若見多識廣，於是弄得十分自苦。二來是根據我的長期觀察，帥哥大都與靚女一樣，飾演花瓶的角色，說不上幾句話就不自覺的挺立身子，仿佛在說：“看啊，我多麽美麗。。。。。。”那種可笑的優越感和虛榮心總是讓我無所適從。。。。。。我最向往的漂亮人物是亦舒在《我的前半生》裏的翟君，那種風華足以讓所有穿格子襯衫白背心來吸引異性視線的“帥哥”們黯然失色。但是，遠看漂亮人物，察覺他（她）在不經意時流露出的自然美，卻是我自娛的項目。

我在西寧街頭曾見一個十分俊秀的喇嘛，他的頭發剃得短短，戴一頂前尖後圓的皮帽，式樣奇怪，在皮帽下是他清秀溫柔的臉，他的身材修長挺拔如一枝翠竹，著一襲絳紅色的僧袍，站在一夥猥瑣的人群中，真個是鶴立雞群，飄飄若仙。那時西寧的夕陽將落，涼風習習激蕩他的袖袍，在他的身邊是來來往往的人們，惟獨他站在那裏，仿佛是在等待什麽，又仿佛什麽都不等待，隻是走累了，想要歇一歇。我的心中一動，不禁想到了歐陽修的“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隻是歐的詩中多了一份文人的矯揉與傷感，因為著意刻畫反而落了下等，不如他，隻靜靜的，專注地站著——他也許將要默默無聞地湮沒於某一座寺廟中，可那沉默莊重的氣質，疲倦卻挺立的姿態，尋求而又迷失的眼神，卻在那一刻深深打動了我的心。我在對街屏息望著他——如果我是一個善於捕捉瞬間美的畫者，我一定將他攝如我小小的相匣中，可是，我卻隻能在這裏，用文字描述他的風華。。。。。。

在拉薩時我可見過一個帥氣的導遊。那時我正在“巴（八？）郎學”問房價，reception的小姐長得那叫一個五大三粗！她十分生氣地對我吼道：“標準間每天180元”。我嚇了一跳，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問：“那不標準間呢？”這時我聽到身後有人哈哈大笑，並怪裏怪氣地學我說話：“那不標準間呢”，我轉頭一看，便是那個長得很帥的，名喚旦巴的年輕導遊。他的美是典型的世俗美，濃眉大眼高鼻梁，皮膚黝黑身材高大。沒有人會從心裏抗拒美麗，我就很認同他。他騎一輛摩托車，酷極，而且一點也不土，操一口流利的英語。是他介紹給我紮西達傑，我發現和他說話我居然很害羞，當然表麵上是鎮靜自若，談笑間什麽虜什麽滅的那種。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紮西達傑的大廳裏，他問有沒有人想去阿裏，三千塊。我是極想去的，可後來發現他壓根兒沒把女性放在考慮範圍內。這時他已幾乎不認識我了，態度冷淡而禮貌。。。。。。

《紅河穀》裏的格桑長得也好看，但是漢族演的。我覺得女孩都會認同格桑那一類型的男子，那麽的深情款款，那麽的英俊瀟灑，當然如果他更有錢就最好了。可是現實中的康巴人卻讓我失望，他們也是一般的英武，紅色的絲穗盤頭，紫黑的臉膛，灰黃藏袍，被山風熏得眯住的雙眼，銀刀，金燦燦的手鐲，鬆綠石戒指。那份霸道豪情真個浪漫極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社會發展至今，我們已不再需要這樣可笑的英雄主義。或許他們在被社會與時間遺忘後，又突然回到我們眼前，仿若中世紀武功歌裏的騎士們，盲目尚武卻沒有固定的行為準則。那種地位是尷尬的。可幸的是他們並不覺得自己的尷尬，“尷尬”是我們這些文明人的感受與心態——有時我覺得他們過得挺幸福的，就象陳勁某首老歌裏唱的：我想幸福的活在你身旁，這唱得多好啊！幸福的活在你身旁！

在布達拉腳下我也遇見過一個美麗的姑娘——她長得真是無一不美，無一不順。瞳人如黑玉般晶瑩剔透，晶瑩的黑色皮膚，含笑的臉龐，她如果再嬌小一點就十全十美了——我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漂亮的爽朗，漂亮的自然。我一見她就開始自慚形穢，暗想我要是象她那麽出眾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她的美是沒有餘韻的，見過也不會再時時惦念——不過話又說出去，女人的審美觀到底與男人不一樣，焉知讀到這裏的各位大蝦們是不是雙眼迷離流著哈喇子，狀若麥克老狼呢！

藏族人多數長得不好看，矮墩墩的，臉上表情呆滯麻木，少數長得漂亮，惜乎又生得矮，那種又漂亮又高大勻稱的並不多見。我從記憶裏挑出他們，可心裏最喜歡的還是那個不知名的紅衣喇嘛。每當我想到他時（這種時候並不多）心底便會泛起溫柔的感覺，覺得那真是美，又因美而脆弱，他的形象就如燈焰般需要好好保護。可是，對於生活在現實中的人們來說，一個善意的舉動也會讓我覺得美麗。象我這樣的年輕女子一般都有一個虛榮的夢：某一天的某一時刻（此時正是上完課打好飯宿舍口最擠來往女生最多的時刻），有一個帥哥手捧大把玫瑰（粉紅色，配透明玻璃紙），在門口等我，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我沒有勇氣繼續這樣幻想下去：我昂頭凜然走過，把大把玫瑰踩落腳底，說：“不，我不喜歡你，你走吧。。。。。。”——須知過了這村沒那店啊！）。不過我想這個荒唐夢在我有生之年內是不可能實現的（即便實現，我也一定先把自己笑死以謝天下）。所以我安於平凡的生活，樂於用雙眼去觀察這姿彩美麗的世界，全然不顧我的形象也許十分糟糕可笑。別忘記，狐狸曾對小王子說過：本質是肉眼看不見的，你隻有用心去看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