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時間，或者生命

樹，時間，或者生命

 

窗前的這棵樹終於全變黃了。好像就是上一個星期的時間。之前我每天都坐在這扇窗前看它。上個星期是塵兒的reading week，我隻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今天再坐到這扇窗前，看到的就全是黃葉了。

好像一入秋這樹就開始落葉，前段還是滿樹綠葉的時候，甚至樹尖上還有新生的鮮綠的嫩葉，它就開始落葉子，尤其一陣秋風緊的夜晚之後，早上就看到一地仍綠的落葉，躺在地上之後才開始飛快地變黃。想來樹葉同人一樣，樹葉有先落，人生有長短不一。同一棵樹上的葉子是如此，不同棵同種類的樹是如此，不同種類的樹木更是如此……不過結局卻總是一樣的，早早晚晚，早早晚晚……

早好呢，還是晚好？我竟說不出來。要是人的靈魂不滅，有輪回，那麽早晚也都是一樣的，無非是身後留下的悲傷不一樣。而那悲傷卻是與己無關的。所以，都好，也都不好。但凡生發出來都是好的，但凡肉體死滅也都是不好的。

人為什麽要來這個世界走一遭呢？我有一段時間沉迷於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就像一個迷宮。一旦追問就進入了迷宮裏。除非自己放下這個問題，不然就會永遠在迷宮裏打轉。

漸漸地又認識到，人生不是讓人抱持那些追問不放，而是讓人去經曆，時間不是讓人在原地打轉，而是牽引著人像它一樣一路一往無前地向前延伸開去。人隻要循著時間的路一步步腳踏實地地向前走，到了盡頭，答案應當就像圖窮匕見那樣，自然地呈現出來吧。

那麽，就認認真真地活著吧，分分秒秒地活著。答案，最終將不求而得。

上麵這些文字寫於10月21號，因為事情耽擱，便一直躺在電腦裏沒有時間發出來。想起來這一篇時，看看窗外那棵樹，一個星期前11月1號左右紛紛揚揚地開始落，如今差不多就快落光了最後一片樹葉，隻剩下粗壯的樹幹上無數細枝嶙峋地立著，倒是畫工筆畫的好模特。

不過就是兩三個星期的時間，天地便有一種大變樣的感覺。從青青翠翠，到轉瞬的紅紅火火，再到眨眼之間的滿目凋零，秋天，我總覺得是最有意味的一個季節，藏著造物的深意，讓人一遍遍地去追問解讀，直到最後恍然大悟，這徒然的一生，白白浪費時光做了多少徒勞無功的事。

我始終也不知道這棵樹叫什麽名字，如同這世界上千千萬萬我記不住名字的花花草草，昆蟲動物。知道了又如何呢？還是一樣要死去，即便能活很久。而死去總是讓人悲傷的，哪怕是無名的死去。

就像今天早上看到一則新聞，驀然看到一個陌生女子的命運：她在淨身出戶祈求離婚的路上死於那個不肯放她一條生路的男人之手。我其實寧願沒有看到這則新聞，寧願不知道有一件這樣的死亡發生在這種情形下。人真的比那些花草樹木昆蟲動物高級嗎？——人總愛自認為是高級生物。

為什麽一個女子的命運甚至不如一棵樹？誰安排了這一切呢？造物主嗎？為什麽這麽安排？為什麽一個女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無法從非天生的一段人為關係裏安全自由地脫離出來，那麽艱難以至於要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這個星球上的生物的生命到底是誰主宰的？若有來生，做人真是不如做一棵樹。

[塵凡無憂]

回複 '花似鹿蔥' 的評論 : 謝謝花鹿。：）

[塵凡無憂]

回複 '我的庭院' 的評論 :

啊，第一次聽說這種絞殺榕。。。特地去查了一下，我在台北看到過這種植物，還以為它就是榕樹的一部分呢。。。

[花似鹿蔥]

“人生不是讓人抱持那些追問不放，而是讓人去經曆，時間不是讓人在原地打轉，而是牽引著人像它一樣一路一往無前地向前延伸開去。”讚！

[我的庭院]

植物間也有殺戮的，比如絞殺榕，會把支撐它生長的樹一點一點地榨幹，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