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

       





        外出去旅行，有時會想什麽是最適合我口味的方式呢？其實也無所謂，隻是在有的時候，會生出些常理以外的念頭來，感到單純地奔赴風景點有點缺少了些什麽。現在的旅遊者多數走馬觀花，到一處僅停留片刻，拍些照片以示到此一遊，因此希望能夠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走、慢慢地看，住下來一段時間，能夠和不同的人交談，聽不同的故事，發生在世界各地的人生活裏的故事難道不是平凡生活中的奇跡？有時候則完全需要安靜地放鬆，在山穀河流森林原野裏慢慢地獨享那份純淨的安寧，可以貼切地領悟自己今生的來源和去處，欣賞、讚歎宇宙萬物的奇妙，更認識生命的契機，在心曠神怡的一片天地間釋放自己被局限了的心智，因此每次外出一陣都會讓自己心平氣和一點，雖然忙碌的日常生活中卻多了許多盼望，期待著下一個旅程。

        到西部旅行時，除了遊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公園，彼此間有許多牧場連接著這片人煙稀少的地區。洛磯山脈中流下來的雪水匯成許多溪流，把冰涼清澈的水送入澄碧的湖泊和河流，它們滋潤著高原上的牧草地。牧草是人工種植的，自動噴灌設備澆出了青蔥碧綠的牧草，連綿無垠的綠色草場是牧工們竟日營生的天地，他們又用機器將草收割打包，儲備牧草過冬，這時散落在四處的草卷成為原野上獨特的風光。牧場的草地線條柔和地沿著起伏的丘陵坡地延伸，牛群象一條逆流的河水浩浩蕩蕩沿著山坡而上，高原上野花盛開，夏日最鮮豔的藍色野花蘊足了野味和含蓄、豔而不俗，密密地鋪滿了山坡和原野。太陽當頭的時候，河流在花海後麵依稀地泛著波光，牛群的移動也打破不了那份靜謐。
       
         曾經在路上邂逅的最年輕的騎士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孩，她騎在高大的馬背上，隨著父母、姐姐和幾個工人，一起隨著大批牛群進入一片牧場，牧場遠處是峰峰相連，積雪層層、氣勢壯觀的峰巒。女孩的父親一麵指揮著工人趕牛群，一麵還好整以暇地和我友好地寒暄幾句，讓小女兒和大家打招呼，不經意間露出滿意地笑容，這幅家庭場景後來成為我記憶中時常顯現的畫麵。

         蒙大拿夏季的夜晚來得很遲，十點多了天色依然明亮，在牧場和連綿的高山間看日落令人印象深刻。在傍晚的光線下，茂密的草場顯得顏色深暗，草地上的野花也模糊不清了。山峰起起伏伏的棱線讓人能夠一眼看到覆蓋在西坡上的銀白雪色，映襯遲遲西墜的陽光，泛出凝重的淡淡紅光。牧場夜晚有些挺有意思的節目，大家架起木柴，點燃篝火，圍火燒烤，四處彌溢的香氣和孩童嬉鬧聲在夏夜徐徐和風中傳遞，連青草上的露珠都被火點綴著光亮了。吉他伴隨著鄉村小調，在風聲裏斷續又含糊，卻完整了牧場夜晚的風情。

          清晨有點霧氣，近處的青草被牛群踩得七零八落，不過河水幽靜地緩緩流動，如鏡子般光滑的湖麵，能映出對岸的森林和山峰。雲層逐漸破散了，從白雪覆蓋的山巔之上向外擴散，白楊樹稍籠罩著好似綠色薄霧般的新葉。一匹白馬和一匹黑馬相對靜靜而立，身體微微依傍著，在晨光裏被微風吹起的項上馬鬃在輕輕擺動，如此悄然而安寧。牧場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在熙攘的城市裏過日子，能讓腦子清涼的就是這些記憶的片斷，計劃一下吧，什麽時候再去那綠色的牧場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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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您的文章象是在畫中散步，又要引用葛優的話：‘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