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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枝(小說)

(2009-04-16 21:21:37) 下一個


反了天了,女人居然要她們自己的聖經!

我對女人的聖經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那種能激發我想象的詩歌的女人。柳如枝不僅漂亮多情,她簡直就是詩歌,總使我那想象的羽毛款款起舞。

她,是女人麽?一片淡淡的紅暈,先是抹在了她的頰尖,然後又彌漫到腮幫和香頸。她的眼色也越來越朦朧幽深,象清晨的海洋,期盼著紅日的光臨。當紅日在海邊升起時,那朦朧幽深的海水卻象燃燒的血。

時間,是燃燒的血,燒掉了無數的鳥毛和生命。男人女人啊,難道我們不是?

                 (一)

真快!2100年的元二是我啟程去加美的日子。我的可人柳如枝,美發悠長見識幽長,開著租來的水陸空三用車送我從南京到上海附近的機場。這車真神,給它發出語音指令,比如速度和高度等,它就信馬由韁任意馳騁。它裝有語音識別係統,配有超聲波、紅外和激光防撞設備,外加衛星導航和六餘度自駕儀,比人可靠多了。百多年前電影裏有個奇麗奇麗棒棒車,可這車更棒。如枝說就要用最奇麗的車送郎君。

如枝的父親十天後六十歲生日,她要執意留下來。讓她和我一起走,她說兩情悠揚長久時,一別風起雲雨驟,你就等著重逢的好戲吧,親愛的。我說擔心這十天之別就是斷情的刀子,要割斷我們愛情的紐帶;她卻信誓旦旦地保證這絕不會的,不會的!

海水已經倒灌到了常州附近的江麵,往東水麵漸漸開闊起來。如枝把車調到離水麵約一米的高度,說要體會一下移動的近水樓台。可不?魚鱗紋波浪在車下滾滾向西,岸邊翻動著雪白的浪花,象是送行的儀仗。遠處的大白鯊和殺手鯨狹路相逢展開了激烈撕殺而激起了巨大的水浪,又象是水中開放的巨大流花,流動的花呀,流動的美,都流動在我的血脈裏。

我現在就給你!你要我嗎?如枝突然問我,眼睛裏充滿了挑逗和挑戰,臉頰飄著一片紅霞,然後把上身壓在了我身上。

請注意保持平衡,那車馬上提醒說。

哇!我哈哈大笑起來。如枝說去你的,不準笑。

上海,東方的洋場,約五十年前是她輝煌的時期,那時集中了世界各地的大商巨賈和社會名流。可惜二十幾年前上海大部分街道被海水淹沒了,部分商業金融服務則遷移到了蘇州等地。是的,地球暖化和地表下沉抹去了她的光輝。不過也好,上海成了東方的威尼斯,水光豔麗,女人們也更水靈靈的,個個象出水芙蓉。我一邊和如枝纏綿地交談著,偶爾也會留心一下水街的風景。水中的樓廈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海水時快時慢或上或下地滌洗著它們的底部,象是海水在塗刷著淘氣和閑暇;偶爾看見幾叢重榮綠棕的水草在海浪裏招搖,而水邊的女人也在招搖。

上海的冬天暖意融融,但是她的女人沒有柳如枝漂亮和嫵媚。

說是機場,其實也沒有過去那種長長的跑道,老式噴氣飛機都淘汰了。現在大部分中遠距離的飛機都用太陽能,它們大部分隻在雲層上麵飛行,最大的象是一座空中城堡,可載上千人,太陽能板則延伸到幾裏路長。地麵與飛機的聯係大部分是用衝壓發動機推進的飛行器,在磁懸浮的軌道上短距起降;先進的機場則用超微材料製成的纜索機。太陽能飛機雖然速度慢,但是機票價格隻是再入式航天飛機的三分之一,由於機上娛樂設施齊備,還有各種聚會和俱樂部,願意花大錢還可以買到海酒,是無癮海洛英調製的高等酒料,所以旅行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美國,那個曾經的超級大國,現在已經分成了三個國家:西海岸和加拿大合並後叫加美,是個二流國家;中西部和墨西哥合並叫墨美,是個以紅脖子和奧米西為主的保守的三流國家,人口十幾億而人均收入倒數幾名,幾乎墊底了;東部則自立為一個二流的國家叫東美。我是實打實的決策科學專家,受聘到舊金山科學決策中心當首席科學家;我的任務是優化加美的科技政策,目標是如何幫助加美的科技追趕上東亞的日韓。我知道不應該幸災樂禍,但還是感謝美國百年前的那些紅脖子們,是他們反對幹細胞和其它的相關研究才使得亞洲在這方麵領先了。最近幾十年來,這些與生物生理等相關的產業已經成了新經濟增長點;東亞包括中國則成了人造器官的研發生產和銷售中心。要想換個漂亮些的鼻子耳朵或者更好的關節,隻要你提供自己的基因圖譜和活體細胞,開發商在一年左右就可以把成熟的器官移植到你身上。有個意大利富翁酒裏亞力已經換了幾十個器官部件,一百三十多歲了看起來還象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還經常找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快活。中國那個百年前的第三世界窮國,現在在人體活體和仿真器官的生產銷售方麵規模大,於約三十年前就成了一個二等的富國,綜合國力是世界第一。站起來了!中國人現在才真正自信地吐了口氣。

曆史就是曆史,不是玩笑。大羅馬大蒙古大英等帝國能瓦解,大美國為什麽不能呢?縱觀曆史,每個大國都經曆了上升、成熟和衰落的過程。帝國成熟時形成的主流思想觀念往往是一種沉重的精神負擔,它象磨盤一樣懸掛在帝國的脖子上壓彎了帝國的腰,而帝國卻愚蠢地把它當成顯赫的裝飾品---當帝國力不從心時,它就要燃燒自己的血;這大概是一些帝國衰落的主因吧。美國當年就是因為著魔般地推行她自己的民主和伊斯蘭社會兩敗俱傷,又因為宗教道德的分歧而導致內訌,最後分裂而大傷了元氣;血燃燒過後,她留下了大堆的灰塵和敗落。

日本和韓國現在是生物技術和智能機器人的大本營,兩國已於20年前合並成一個共同體,起名叫日韓。有意思的是,共同體首腦的選舉民意隻占60%,其它的占40%,包括專家評審團和一些基本的考試。這種首腦選舉評審方法優點突出,象百年前布什那種平庸的人不會靠所謂的民意當首腦了。日韓的人很大程度上不完全具有東亞人的特點了,大部分都是混血兒,男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二,女人也有一米七五。這都歸功於約五十年前那裏一場令人震撼的婦女受精解放運動:婦女們不再滿足於她們的丈夫,她們要超級孩子,而日韓的女人大部分都挑選世界各地個子高大聰明不肥胖的男人的精子。中國的女人也有一小部分那麽幹,但不普遍。

我是傳統方法生育下來的,繼承了我祖先的血脈。個子雖然不到一米八二,但也不算太慘,比“半殘廢”男那一米七五好一些。我鼻子高鼻梁挺直,如枝常開玩笑說我祖先肯定是大鼻子種族的,要不是我的鼻子特殊,她才看不上我呢。如枝是個漂亮得讓我心疼的女人,麵如芙蓉白裏透紅,眉毛修剪得象柳葉一樣,下麵配著一對幽黑深邃的大眼睛。她個子高挑,腰如柳枝細而柔軟,臀部卻恰到好處的誇張著,穿著緊身褲站立時兩腿之間有著美麗的遐想空間,是那種弧形的美麗空間。站立時兩腿沒有空間的女人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麽可想象的詩歌,表麵飽滿實際空虛。她是傳統家庭帶大的,母親是音樂老師,父親是個建築設計師。可是她不象她爸爸,她的頭發是微黃的,渾身沒有一點兒暗色的地方,連她最暗的地方都是粉紅的。我經常開玩笑說她是她媽媽挑選的種子的後代,大概是北歐的,她總是嘎嘎地笑著否認,偶爾也會用她柔軟的秀拳在我的胸部打打,或者輕輕地擰擰我的耳朵。我耳朵越來越招風了,都是她的錯。

該分別了,我緊緊擁抱著那柳枝腰,她也使勁地鉤著我的脖子,並用乳房在我胸脯上肆意地撫揉。在幾分鍾的纏綿親吻後,她那幽黑的大眼睛裏泛出了潮濕和幾許哀怨,而我的心裏則象海浪一樣起伏。我低沉地說我會盡快把你辦到加美來的,給她最後一個親吻後,就假裝瀟灑地揮手上了那個纜車,眼睛片背後則隱藏著我微濕的雙目。她架著那車飛在我的纜車旁,就象戀巢的飛鳥,飛到一千米高後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二)

飛機象誇父樣不懈地追著太陽的光芒,飛行了十幾個小時後到了靠海的舊金山機場。我馬上通過立體可視電話向如枝報安,又說了一堆溫柔的甜言蜜語,然後就進入海關。入關手續極其簡單,我很快就住到了預訂的房子:兩室兩廳兩洗滌間,月租四萬加美元,包括一個女性服務人員,名叫羅波茨,她是我和如枝都中意的。她有一張十分性感的大嘴巴,令我心跳著迷。

羅波茨會說英、中等十種語言,她用中文歡迎我,外加一個熱擁。她看起來有著完美的膚色和容貌,飄逸的長發象維多利亞的飛瀑,但是擁抱的感覺不怎麽肉。是的,不太肉乎。當然她那極富磁性的女中音還是重重的敲響了我心中的琴鍵:咚,我心房顫抖了幾秒鍾,餘波然後蔓延到了我的大腿和胳膊。

很快,羅波茨就拿來了一個中餐館送來的晚餐,包括一個子雞海參湯,兩個烤鴨腿,兩個烤雞腿,一個蒜炒菠菜,外加一打德國啤酒和米飯。就這麽一個晚餐居然要500加美金,實在過分了點。也難怪,現在不再流行肉食,肉食銷量小生產成本高,價格自然就高了。

要不要跟我一塊兒用餐?我一邊問羅波茨,一邊使勁地盯著她美麗的臉眼。

謝謝丹,我不吃。磁性的女中音從她豐厚美麗的嘴唇間舞動而出,她美麗又色朦朦的大眼睛則伴舞著,長長的睫毛也滑動著空氣的流蘇。

喝啤酒嗎?我故意問,並想從對話中找到她談話的思路和特點。

嗯,我喝。她爽快地說,並利索地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對麵。現在不流行男人給女人們搬椅子了,男女真正平等了。

我遞給她一瓶蓋子打開了的啤酒,然後舉起我的啤酒,“旗兒斯”和瓶子碰撞的聲音交響而樂。

她豐美的大嘴唇包裹著小瓶口,然後輕輕地咽下了一小口。

我喜歡大嘴巴的女人。

這啤酒怎麽樣?我假裝漫不經心的問著,眼睛卻仔細打量著她的反應。

她又咽下一小口,然後說很好,我很喜歡,謝謝你。

我看見一片淡淡的紅暈,先是抹在了她的頰尖,然後又彌漫到腮幫,然後是脖子。她的眼色也越來越朦朧幽深,就象清晨的海洋,期盼著紅日的光臨。

吃完晚飯後,我就去衝了一個澡,刮了胡子,刷了牙,然後就穿著舒服的浴衣坐在了客廳那柔軟的沙發上。

羅波茨打掃完了餐具和廚房,洗漱了一番,然後姍姍地邁著貓步走到我跟前問我是要看節目還是聽音樂。

我說那就聽音樂吧,古典的,比如貝多芬的小提琴奏鳴曲“春天”。我今天需要輕鬆一點的音樂。

她對著我對麵的牆上喊了一聲加電,那薄膜電視屏幕立刻從牆上出現,一幅精美的畫麵立時顯現出來:背景是南京鍾山,蒼鬆翠柏中夾有臘梅,左下角有細小的紅梅花骨朵,中間是柳如枝美麗的笑容,下麵是她熱情纏綿的問候。氣候變暖,鍾山的植物十分茂密,鬆柏挺拔,美麗又壯觀。但是,鍾山無論如何也沒有柳娘子那樣美麗和令人富於幻想。我寧愛美人不要江山,沒出息。

我理了理大波浪發,然後讓羅小姐給拍了一個笑容可掬的照片,再加上幾句溫柔甜蜜的話,就給柳如細發了過去。我的話是:親愛的,我十分想念你,想你想病了,病了病了,病得象鍾山那凋零的杜鵑,卻在太平洋的彼岸,啼血。柳如枝,象許多女人一樣,喜歡聽這種半瘋半癡的情話。

我聽見了大洋彼岸她格格的笑聲。如枝然後提醒我不要和那個她那個;我說絕對不會。那你也別和雨玄姬那個,我又加了一句。雨玄姬是我們在南京從家政公司聘用的家政服務人員,漂亮勤快能幹又會按摩,還會做很多令人心顫的事情。

我然後給在南京的父母、弟弟妹妹和其它的親戚朋友同事等都報了平安。

音樂響了起來,小提琴和鋼琴那如幻如綿如泉的意境彌漫飄逸,空氣中象是充滿了春天的酒霏,使我陶醉飄幻。不知不覺中,羅波茨站在我身後,雙手輕柔地按摩起我的肩膀和脖頸,十分舒服爽快,我不由得輕聲地哼了起來。

舒服嗎?她問著,聲音帶有一點迷糊。

嗯,很舒服!我拖長了聲調說。

你躺下!她半建議半命令似地對我說。

等我俯臥在那個長長的沙發上後,羅波茨把我的浴衣從我的肩膀上退了下來,隻蓋住我的臀部。令我大吃一驚的是,她沒經我同意,就一屁股坐上了我的臀部,雙手就穩準狠地在我的背上按摩了起來。她好象學過中國的經絡學似的,用力按摩的地方都象是輕微的電擊一樣舒服爽快。很快,我就完全放鬆下來,自主意思慢慢地出竅,幻覺緊接著挾持了我的靈魂。

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她用她的上身在按摩我的上身。

我迷迷糊糊地覺得她鼓脹的乳房有些潮濕。

奇怪,怎麽會有啤酒的香味?是從那裏來的?

我似乎醉了。

                  (三)

次日上午我獨自去灣區觀光,我喜歡獨自遐想。灣區的街道大部分都被海水淹沒了,漁人碼頭在水中招搖著,那曾經令人垂涎的海鮮速食商場也成了蝦兵蟹將的領地。近水的地方布滿了風力和太陽能綜合發電設備,耀眼的閃光和灰綠的海水色色相慰,雖然不完全協調倒也別有風味。可憐的是那些海鳥,它們大都遠離這凶神般的殺手。一隻海鷗一不留神就碰上了風機葉片,砰的一聲,它就象一團棉花樣墜入海中,幾片羽毛在空中象它破碎的靈魂飄飄蕩蕩。氣溫比百年前升了五度,很多鳥類從加州遷移到氣溫底的地方;不走的懶鳥幹脆減少了羽毛以便於散熱,於是它們飛行的技巧則大踏步地後退了,還有一些幹脆懶得飛了或不能飛了。據科學家估計,如果氣溫再升高五度,所有的動物都不再蓄毛了。我見過無毛雞,但是沒見過無毛鴨,估計無毛的活鴨子也不能浮水了,而無毛的活天鵝肯定很膩怪。

溫度再升高五度,天上就沒有飛鳥了!那會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金門大橋還挺立著,象似訴說著百年前的往事和舊日的輝煌。由於海溫上升,去年瘋長的海草還密密麻麻的張揚著,真個是水何澹澹,草何深深,冬風何煦,榮景何處?我站在金門大橋上,目眺遠近的汪洋大海和山坡上層層擁擠不堪的梯房,不禁感慨萬千。

舊金山衰落了,當年的世界霸主美國衰落了,鳥兒們毛少了。但是,很多地方的植物和海草卻瘋狂地茂盛了。

下午去和決策中心的主任保羅見麵。他是個拉丁和白人的後裔,目光有神,彬彬有禮,雖然很胖,但不令人討厭。他熱情洋溢地歡迎了我,並對我簡略地介紹了中心的概況以及我負責的工作的性質和重要性。這些都是例行公事,它們早就在合同裏寫好了。他然後領我去見今後要合作的同事,其中有生物工程學家包波、氣象學家頓肯、海洋植物學家王西鳳等。中心的秘書然後帶我去辦各種手續,包括水陸空三用車的臨時駕駛執照。我隻租了輛水陸兩用的車,為的是省錢準備立家。

我的工作是理論、數模和算法,包括預測未來幾十年的趨勢,以及審核別人的工作。百多年前就有人說長期預測總是錯的,現在也沒有改進多少。但是,錯了也得預測,就象一百年前一樣。為什麽?因為我們大腦不完善,於是我們津津有味地一再地做著錯誤的事情。雖然一周法定四個工作日,由於如枝不在,我實際天天都在工作。我愛如枝,我害怕和羅波茨呆在一起,她那漂亮的臉蛋眼睛勻稱性感的身材和堅挺的乳房都象魔鬼一樣令人生畏。我每天回家後都把她打發到她自己的幽室裏去,隻在我上班前才把她放出來料理家務。她倒是脾氣極好,從來也沒有抱怨,每次出來時都是笑容滿麵,給我一個熱擁,偶爾會幽默一下。

第十一天的下午,如枝到了加美。在出機口的門前,一見我她美麗的臉兒就象鮮花一樣突然綻放了。我趕緊走了上去,給她的頭上戴上了美麗的花環,然後就緊緊擁抱著她親吻著她,好久沒說一句話。我留心到了別人的嫉妒的眼神,雖然我沒有正視他們。

柳如枝是很特殊的女人,她陶醉於情愛時眼睛放出一種很特殊的光,似酥似朦又似夢,幽深的眼睛似乎在釀造心靈和情欲之醇,溫柔包裹著殺手般的魅力,我曾經開玩笑說是魅毒。我已經醉了,中毒已經很深。

我饑渴她,我的皮膚、細胞、心靈都饑渴著她。我的饑渴,使得我的細胞心靈皮膚快速膨脹腫大,然後旺盛地燃燒起來;我,在火中掙紮,心跳加快,體溫劇烈上升,眼睛發紅,血液不合邏輯地從大腦溜走,且不知不覺地湧向我的下體。用不著言語,說什麽都是多餘的,我拉著她的玉手來到我的車前,然後把車開到了海中。海水就是天然的搖床,藍天就是天然的蚊帳,太陽能帆板就是屏風,我們在海浪上演奏了激烈震憾而又原始的交響曲。奇怪的是,她今天居然沒有反對我狂吻和撫摸她的臉蛋,以前她可不容許我這麽幹的。她總是有那麽些奇怪的理論,說男人的親吻撫摸容易使女人的臉蛋老化變形。保持好美麗的臉蛋,就是拿實際行動來愛我,她總是理直氣壯地說。我總是開玩笑說她就是死要麵子。

有新奇想法的女人說著未來的話,對我的吸引力遠遠大於那些隻會重複過去現在時的女人。說新鮮的昏話也比複述過去正確的話有意思得多;那種隻會重複別人的話而自己沒有新鮮見解的人,肯定也不比木頭更有意思。

在一個水上餐廳吃完新鮮的海鮮後,我們回到那個租來的家。當然又是狂風巨浪,天雲地雨一番。久別重逢就是好!如枝躺在我的懷裏,一邊品味著雲雨的餘恩,一邊用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胸脯。然後突然問一句:我不在時你到底怎麽想我的?

我溫柔地看著她美麗的臉蛋,又看了看她戴著紅暈的雙乳和白裏透紅的肌膚,先幸福美滿地笑了笑,在她的額頭和眼睛上愛慕地親吻了幾下,然後反問到:你能想象我是怎麽想你的嗎?我要你自己說嗎!她嬌聲欲滴地說,還淘氣地扯了扯我那招風耳。

我給自己噴了點快速反應霧,然後帶著點愛意的邪笑說,我還是以實際行動來說明我是多麽想你吧!我猛然把她壓在身下,又在她身上狂吻起來。她吃驚地說了一句我的上帝!然後就半閉著眼睛呻吟了起來。她的呻吟總是帶有血性的燃燒,令人激情似火。

                 (四)

柳如枝吃了矯正時差的藥,加上昨天的翻雲覆雨,夜裏睡得很香,第二天早晨八點鍾就起床了。洗刷完畢,我就把她介紹給羅波茨小姐。兩人倒是一見如故,很談得來,我隱約感覺她們幾絲惺惺相惜的味道。

吃過早飯後,如枝送我去上班,因為最近有個緊急的項目要完成:選擇一種控製海草瘋長的方法,以利於航運和減少赤潮等不利影響。加美正在激烈辯論是不是要用遺傳工程來改良一種中國草魚來吃海草(包括海帶),其中要不要加進東亞人和海牛的基因是辯論的要點,支持者說因為東亞人愛吃海帶而海牛個大且適應海水,反對者說這很不道德。我向如枝抱歉不能陪她,她說沒關係很理解我的處境,然後就自己開車到海邊去寫生。她是一個很好的畫家,技巧高且有創造性:她的繪畫融合古今中外的技法,很有韻味。在中國時她多次開過畫展,總是好評如潮,她的作品被很多人收藏。

晚上我們在另外一個海鮮酒家又美美地享受了一頓美餐,有鮮活的淡水八絲魚(BASS),黃魚,清蒸的牡蠣和蒜炒空心菜,外加幾小碟涼菜和半斤茅台。吃完飯後,如枝拿出她今天的畫作給我看,是一幅灣區的夕陽遠景圖,奇怪的是,那夕陽卻有朝霞的色調和味道。我問為什麽?她說你自己猜猜看有什麽涵義?我說不知道。她說你再猜猜。我假裝猜錯了好幾次,然後說你是不是想讓日打西出?她格格地笑了出來,說就讓日從西出,這樣一來世界上要建立新的次序,和發展新的更好的思想。這個女人就是花樣多,我喜歡她這樣。我深情地注視著她,然後把手從桌子下伸過去,挑逗地捏了捏她的大腿和小腹。她卻快速地脫掉左腳的鞋子,然後把腳伸到我的兩腿之間摸索起來,嘴上卻露出挑逗的怪笑。

還沒兩分鍾我就受不了啦,就提議快點回去。她卻慢吞吞地說還沒呆夠,還要吃甜食。這個魔頭,就喜歡折磨我。

就這麽樣恩恩愛愛,我們過了一個多月神仙般的幸福生活。也不知道是我們瘋狂過了頭還是怎的,我發現現在要花很多時間才能使如枝進入做愛的狀態。她的乳房不大但是很結實挺拔且漂亮,她曾幾次提議要作增大手術,我認為很好,並反對不自然的東西,她隻好作罷。現在做愛前她居然要我沒完沒了地撫摸她的乳房,由十五分鍾延長到約半個小時,按摩的花樣還要不斷翻新,要先同步順時針然後逆時針用雙掌按摩,然後要一順一逆同步按摩,中間還要換不同的按摩液,弄得我身心具疲,表麵上卻還要裝出一副樂意的樣子。但是,一旦她進入狀態,她欲望的深淵卻難以滿足,每次都要兩三次高潮才願罷休。是不是女人進入三十五後就如狼似虎,還是她比別人特殊?

不管怎麽說,我得想辦法解決按摩乳房的難題。這是大事,已經嚴重使我不幸了。怎麽辦?機械按摩器?她用過好幾個,不喜歡。我突然想到了羅波茨小姐,她的按摩曾使我欲仙欲飄。對!羅小姐!我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乳房很神奇,既不喝酒吃肉,又不思考作文,可它對於一個女人和整個世界來說意義非凡。她們是生命之源又是武器:我小時候看我弟弟的奶媽喂奶,感覺那碩大鼓漲的乳房很有意思,我越看越近,那奶媽突然掉轉奶頭方向,一串白色的子彈無情地射入我的臉龐,子彈的爆炸聲卻嘎嘎地響自她的喉嚨;那是我知道的女人乳房欺負大男人的第一個案例。我當時滿臉通紅,用手抹了把臉,暗暗發誓說我無論如何再也不能栽在乳房陛下的石榴裙下了。

周六我休息,就帶著如枝到超市購買她喜歡的東西:女人永遠都是女人,逛起商店來精神倍增,好象一架永動機似的。我們不缺錢,可如枝就和別的女人一樣,把商品比去比來,似乎不是在買東西而是挑選情人。她總是問我這個好不好,那個怎麽樣,我要麽說不錯,要麽說很好。其實我一直在思考怎麽控製海草的問題,還有怎麽動員她接受羅小姐的按摩的問題。我拿不準如枝會不會抱怨我請別人來按摩是不尊重她不愛她。

晚飯是在一個溫室餐館吃各種新鮮菜蔬,客戶可以從立體顯示屏上挑選溫室種植的蔬菜,有新鮮的黃瓜、紅白西紅柿、草莓、小型西瓜、漿果等十幾種,看到它們活生生地生長在藤蔓上,真不忍心就把它們摘下來吃了。作人也真不容易:吃鮮活的東西心疼,不吃吧自己肚子痛;我做夢都想成為超人,隻從空氣中吸取營養,這樣我就不會為了肚子去吃掉任何生物了。可惜我不是超人!無可奈何瓜落去,我心裏暗暗念叨著,然後點了一個西瓜,用它作成了巧克力西瓜冰淇淋,外加一塊巧克力蛋糕。如枝則點了一個蔬果大拚盤,又要了一瓶育空(YUKON)葡萄酒。由於氣溫上升,加州的葡萄酒質量下降,生產也幾乎停頓了。

等一杯葡萄酒下肚,如枝的臉蛋飛紅如熟柿般;我隨便摸了一下她的玉腿,她馬上就笑得花枝亂顫。我一看時機成熟,就假裝漫不經心地說羅波茨小姐按摩功夫一流,如枝你想不想試試?她想了想,然後反問到我是怎麽知道的。我說我讓她按摩過。她突然興趣大增,問我還幹別的什麽沒有。我立即發誓說沒有任何別的,但是她的按摩確實是美妙無比。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如枝很快就同意讓羅波茨按摩了,當然隻是上身;雖然快得出乎意外,而我除了暗自歡喜還能做什麽呢?

晚上回去後,如枝先反複欣賞她今天買的東西,還特別試穿了那超短裙套裝,並拉著我在鏡子前反複看她美妙的身材。我使勁地快速讚美了她好幾句,然後催她去衝澡,當然是和我一塊兒衝。她在浴室從來都不老實,當然我也不是一個老實主兒,我們倆在自己的浴室裏很好玩。我不感冒的是,她每次臨睡前還要象早上出門樣一絲不苟地化妝;我說過沒必要,她說她任何時候都要保持最佳狀態。神經病!我有時候偷偷地在心裏罵她。

等她洗完描好後,我把她抱出來放到那個大沙發上,隻給她的臀部裹了一塊浴巾。她漂亮的肌膚洗過後在燈光下熠熠生光,即使乳房不大也難掩蓋她整體的美麗。我深情地看了她一回兒,讓她俯臥下來,然後把羅波茨小姐叫了過來。兩個女人互致問候後,羅波茨就一下子跨坐在如枝的臀部。如枝先是驚訝了一下,馬上就恢複了平靜。我說我要去作數學模型,你按摩沒問題吧?如枝先是嗯嗯了兩下,然後說你去吧。

我在隔壁的書廳裏,一邊思考著那個研究題目,一邊想著氣候的可能變化。海水溫度再升高一些,海底儲存的大量二氧化碳就有可能揮發到大氣中去。看起來溫度控製不僅僅是海草的問題。約七十年前一個國家在海底開發可燃冰,由於技術不成熟,結果導致大量的二氧化碳的揮發。後來聯合國起草了一個條約,禁止可燃冰開發。我趕緊給包波、頓肯和王西鳳發了一個語音信息,談了談我的想法。我建議研究在淺海海草瘋長的地方安裝太陽能板,這樣就可以減少受光麵積,控製海草生長,並把部分陽光反射到太空。現在夏秋溫度太高,加州大功率空調太多,電力係統負荷重,也需要快速增加發電量。雖然是晚上,王西鳳還是很及時地回了話,並邀請我們星期六到她家去做客;說完後,她還特意給我拋了一個眉眼,就是一個眼睛閉一個睜的那種。我笑了笑,說先謝謝了。王西鳳是個有八分之一的華人血統的漂亮女人,臉蛋雖然沒有如枝美麗,但是乳房卻明顯大得多。

唉,作個男人真難,世界上漂亮女人這麽多,每個女人都漂亮的不同,都有致命的魔力。所以不能簡單地怨男人花心,實在是女人們各有各的魅力啊。她們要是都一個模樣,男人的麻煩和苦惱也就少多了。不是男人花心,而是魅力女人花色太多呀。

在我和西鳳談話時,我聽見了如枝偶爾發出的嗯嗯的呻吟。現在那聲音越來越頻繁,還不時聽見如枝說再重點兒,再上點兒,再下點兒。我搖頭笑了笑,然後集中注意力到思考上。就這樣又過了約十分鍾,隻聽見如枝用英文大叫野死!野死!我趕緊跑過去,哇!如枝仰麵朝天,羅波茨騎在她的胯間,雙手正用力地按摩如枝的兩側,嘴巴卻使勁親吻著她的右乳。我看見如枝滿臉通紅,眼睛朦朧迷離,嘴巴和臉型有很多的扭曲變形。列位,女人性高潮時,臉都是變形的,越高越變形,越回複到原始狀態和本能的麵貌;如果你根本沒注意到這點,那你也太粗心了。看見我來了,羅波茨突然停下來對我說,她高了(SHE IS HIGH),看你的啦!我說什麽看我的啦?我才不要你看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她給我做了個鬼臉,就知趣地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了。我麵對如枝遍是紅暈的胴體,先是忽閃了一下大腦,嗯,她這時候是一件奇美的有點原始的藝術品。而如枝則早已迫不及待了,隻叫快點來呀,你這個後現代的鑽子阿基米德!

不到十分鍾,如枝就象曠野裏的狼一樣長嚎一聲,然後就暈了過去。

約二十分鍾,如枝才緩緩地返回了生氣。她先喃喃地說我是在作夢嗎?我說不是,你剛才極端高了,大丟了。是嗎?她輕輕問了一下,然後溫柔地依偎在我的懷裏,深情且喃喃地說我愛你,嘴角則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然後又幸福地抽泣了幾秒鍾。她看過金瓶梅,知道丟是什麽意思。

這是我和如枝最好的一次作愛。不是嗎?男人雖然喜歡先調調情,可哪有幾個男人喜歡沒完沒了的前戲?又費時又費力,如果碰上女人沒洗幹淨,那就更敗興了。

今天是二月二十五日。

                 (五)

包波和我一樣是個自由主義分子,我們倆很談得來。他很讚成我的建議:用太陽能板來發電和控製海草,這樣周期短,比基因改造草魚來得快。他同時讚成繼續小規模研究草魚基因改的題目,雖然墨美的媒體已經展開了大規模的反對戰役。墨美的一個右翼教派恐怖組織甚至發出威脅,說要炸掉加美的水生基因工程中心。這些人已經墮落到當年的伊教恐怖主義的水平,真是令人憤慨。

保羅同意我們的建議,我馬上就和包波、頓肯、王西鳳等展開了詳細的論證,包括技術、經濟、環保生態、社會的影響分析。我們都是工作狂,忙起來就廢寢忘食;我們要趕在議會預算前完成報告,那隻有區區的三個月而已。

三月十五日是地方的舞蹈大賽,有地方化的拉丁舞、現代古典舞等。現在人人都注意提高自己的技能,包括舞蹈、體育、文學等,各種社團和比賽是常有的事。最近二十年來科技越來越發達,而人卻有越來越孤寂的趨勢;有些人幹脆隻和機器人打交道,當然不叫機器人而叫家政服務人員。問理由?很簡單:首先從他(她)們能獲得完美和諧的性生活,一個女性的可以調整成處女或成熟女性,在床上可以是令人心憐的淑女或者是銷魂的蕩婦,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男性的也可調成野性的粗魯的或溫柔的。機器人的性魔力席卷日韓,那裏有約40%的人都不願意再結婚生小孩了。機器人比絕大多數真人更漂亮,幾乎沒有人類的毛病,不會為雞毛蒜皮的事吵架。他(她)們也更善解人意,在家是理家的好幫手,包括打掃衛生、做飯、按摩等等,還會說花樣繁多的甜言蜜語;即使你是個獨眼龍,他們會說你那一隻眼比雙眼還好看。更重要的是,他(她)們不會抱怨你背叛你傷害你,所以有許多受到感情傷害的人轉而愛上了機器人。現在居然流行一首歌曲,說要找真正理想的愛人?那就是機器人。沒錯,沒錯,找機器人,找機器人……。。其實也難怪,除了上述的優點外,在常規技能方麵機器人也高人三籌。可不,機器人唱歌水平已經大大超出了真人的水平,最有名的是一個叫帕瓦羅帝亞的家夥,他聲音洪亮,從超低音到超高音無所不能,能演唱十萬多首歌曲,還自創了一千多首,其中有十幾首以成為流行歌曲。更絕的是,他還能逼真地模仿百鳥的啼鳴,所以很多女人崇拜他,追求他;而他的主人靠出租他而賺了一大筆錢。

所有的家政服務人員都遵循優化主人幸福的準則。他(她)們的好處無法一下子就能說完;但是,他(她)們有時候也令人討厭,那就是幹涉主人的放肆和不良行為,包括過度飲酒、吸有害毒品等等。

人和機器人戀愛是不是好的趨勢?有人說好,說由於人類壽命不斷延長,部份人和機器人生活雖然導致出生率底,但是人口也沒有太減少;從人的欲望來講,活著的就應該盡可能永遠自由地活下去,包括和人和機器人和自己永生永愛。他們還舉例說,由於機器人廣泛流行,就連殺人和強奸的罪犯也幾乎絕跡了。坦陀羅(TANTRA)說:要活生生的更活生生的,因為生活就是聖,除了生活以外沒有其他的神 聖,要變成更活生生的,你將會更神聖,要完全活生生的,那麽,對你而言就沒有死亡。很多人認為,和機器人生活更有滋味,更活生生的。但是,有人不同意這種趨勢,說這是危機,大大的危機!長此下去,人類大概要自己消滅自己了。他們還擔心機器人會聯合起來控製人類,因為具有推理能力的機器人最終會發現人類作為一個整體隻能具有亞智慧,人類的行為往往沒有優化自己的幸福,機器人義不容辭要改變這種亞智慧狀態。為了折衷兩派的意見,世界各地近來都頻繁舉辦各種人的活動,其目的就是讓人和人多打交道,重建人與人的感情,減少機器人對人類的影響。

如枝在南京時就經常參加各種舞蹈比賽,她曾得過市區一等獎;在我們的社區她是當然的舞後。她提議我們一塊兒報名參加男女雙人賽,可我實在太忙沒法練習;她有些失望,但也理解我的處境。我建議她和羅波茨報名女雙比賽,她說是個好主意。

轉眼就到了三月十五,比賽始於下午一點。我坐在前排的觀眾席上,縱情地欣賞各種眼花繚亂的舞蹈。這是我來加美後第一次徹底的娛樂和放鬆,我陶醉了。可是,過一回兒我的心情馬上又緊張起來,因為下一個比賽是如枝和羅小姐的。當柔和的燈光聚焦在舞台上時,寬大的圍幕緩緩拉開,就在中央,站立著兩個漂亮的女郎,如枝著紅色長裙,腰部綴有幾束紅色的飄帶,羅波茨著深墨綠的短裙,都目光熠熠且各有風味和魔力。她們先向觀眾致意然後專門對著我微笑致意。我幸福地微笑著回敬了她們,然後就飄飄然起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和這麽兩個漂亮的女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音樂突然激昂而起,二人於是踩著拉非音樂強烈的節奏搖擺、抖肩、扭腰、送胯,看上去如同大海裏的美人魚,又象是鄧羚在草原上狂奔,釋放出來的是激情,是狂熱,是纏綿,更是心靈的衝擊。如枝時而旋舞得象一團火,羅波茨則跳躍地象龍又象鳳,兩人配合默契,舞步編排新奇,看得使人眼花繚亂,充分顯示了力於美、性感與歡樂、激情於靈魂的組合。當她們停舞時,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我趕緊跑上台,把一束美麗的鮮花獻給了她們倆,然後給如枝一個深情的熱吻。

遺憾的是,她們沒有得獎,因為羅波茨小姐不是正式參賽選手,因為她隻是家政服務公司的服務人員。這個我們早就預料到了。但是,賽委會還是給她們頒了一個非正式的鼓勵獎,以獎勵她們的出色表演。

我第一次看見她們二人手拉著手。我目送著她們走向舞台的後麵。

                (六)

三月十五日晚上我決定在家給如枝慶祝舞蹈比賽成功。我要親手做一道拿手的爆火烤牛肉:把牛肉切成半寸厚的長條,用木錘敲打敲打,泡十分鍾的汁後用抗高溫塑料袋包起來,然後放到大火上爆烤五分鍾。這樣做出來的牛肉味道鮮美,且嫩滑柔軟可口。我們當然還預訂了幾個中餐,外加一打德國啤酒和一瓶葡萄酒。

等包波和王西鳳於七點準時到達後,晚宴就正式開始了。如枝要邀請羅波茨小姐共飲,我沒有反對,反正她也頂多喝點酒而已。

熱烈祝賀完她們的出色表演後,我和包波一口氣就喝完一瓶啤酒。她們仨也都飲下了大半瓶。

三個美人的臉蛋兒都微微泛起了紅暈,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紅光,我真不知道誰更漂亮一些,也許如枝更漂亮些,也許羅小姐更漂亮些。王小姐聞了聞我烤的牛肉,使勁地誇讚我的手藝好,順便又給我拋了個眉眼。如枝吃了滿滿的一大口牛肉後,帶著滿嘴的油和調汁在我的嘴上飽滿地親了好幾秒鍾。她就是喜歡淘氣。包波和西鳳笑著鼓起了掌,還大叫說親的好。我留心了一下羅小姐的表情,她居然表露了幾絲的醋意,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醋誰。但是,不管是誰,她都不該醋。

我認為該給羅小姐上上傳統道德課,比如聖經裏的,或者古代聖賢孔夫子和亞裏士多德的。我希望能把她訓練成一個傳統的淑女。

你讀過聖經嗎?我問羅。雖然教會勢微,但現在加美還有約四分之一的人去教堂,墨美則還有約三分之二的人信教。

聖經?那不是男人給男人寫的嗎?羅說。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難道這不是不敬嗎?我回敬到。

是老男人寫的,因為那裏麵充滿了歧視和壓迫婦女的偏見。可惡的是,那歧視婦女的東西卻假借著神的意思。古蘭就更問題了,它是壓榨婦女的通行證,迫害婦女的執照。歧視婦女的東西女人不應該去捧場,要不然女人就是傻子。羅小姐輕描淡寫地說,然後用她美麗的大豐唇飲了一口酒。

我的血往腦膜上一湧,但是看了看她平靜的臉和眼睛,又把血壓下去了。包波和西鳳互相看了一眼,沒說什麽。如枝聽了她的話,卻格格地笑了起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羅小姐,眼睛裏充滿了欣賞,然後說,女人不傻,很多情況下是男人用引誘、拳頭和凶器強迫女人去“捧場”的。

我想了想,聖經裏是充滿了歧視婦女的言論。

那你對孔夫子的道德說教是怎麽個看法?我又問羅。

孔夫子在口述論語時,大概也算個老男人了,他歧視婦女的言論和聖經裏的大同小異。羅小姐又平靜地說。

你還想問我亞裏士多德的倫理學吧,丹?他寫“尼各馬可倫理學”和“政治學”時也是個老男人了。那時候人壽命短,男人過四十就是老男人了,孔夫子不是說四十而不惑嗎?羅小姐又補充到。

很顯然,羅小姐在做歸納推理,她想告訴我,那些傳統的倫理道德都是一幫缺乏生氣的老男人搞的。這個羅波茨真危險,我心裏暗暗地說。

可是,包波卻一邊嚼著牛肉一邊說羅小姐說的很有意思。西鳳也吃著麻婆豆腐附和著。如枝則突然興奮地鼓起掌來,還說說的好!這真有點出乎我的意外。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老男人有他們的智慧,那都是多年生活的結晶,我對羅小姐說。

問題不在於那些老男人沒有生活的結晶,問題是,當他們老了而缺乏生氣時,他們大多數不再真正喜歡甚至痛恨女人,他們發展的傳統倫理道德是結晶體的表麵包裹著老氣橫秋,還有幾分腐朽和黴氣,裏麵卻缺少活生生的血性和生命力。羅小姐平靜地說。她平靜的象那百年無風的鏡泊湖。當然,也有青春性的老男人,但極少,她又補充說。

這時候如枝插進來說,孔子把女人和小人相提並論,不知道他是不是說他媽媽也是一個小人?他肯定看不起她媽媽。

我說那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很尊重他媽媽呢。孟子雖然是孔子的繼承和發揚者,他不也很尊重他媽媽嗎?

問題就在這裏,男人一邊尊重他們的媽媽,一邊又誹謗他們的媽媽,那你說說這些老男人的哲學和宗教是不是建立在矛盾的基礎上嗎?羅小姐又接著議論起來。

對呀!如枝和西鳳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我看了看包波,希望他能幫我反駁反駁;可是他裝著沒看見我,繼續吃他的美食,喝他的黃湯。我清了清嗓子,然後說古代確實有歧視婦女的現象,那些先賢說的話也不一定就是他們的發明,說不定是他們總結當時流行的看法呢。

這倒是完全可能的,羅小姐說。人類社會在母係社會的時候大概相對平等,那是女性仁愛母愛的反映。那時候的人格是協調的不分裂的人格。但是女人母性的仁慈被當成了軟弱,男人們就得寸進尺,逐步建立起一個男性為中心的性別歧視社會。她滔滔不絕的大談起來。

操!那來的這麽多奇談怪論?我心裏暗暗地罵了一聲,表麵上則不動聲色。我也同時在反省自己:我不是喜歡新鮮的想法嗎?羅小姐說的雖然不是全新的,但其中一部分還是滿新鮮的。我剛想說點什麽評價的話,包波卻不痛不癢地說,其實,當人類站立起來後,女性的性器官就隱藏在兩腿之間,而男人的性器官則從兩腿之間麵向前方而重點突出出來了。這大概從那時開始就預示著有一天男性要顯示他的主導地位。這話逗得如枝和西鳳格格地笑了起來,羅小姐也樂了。

嗯,這大概隻是一個表象,其實男人在性方麵是弱者。羅小姐說完又飲了一口啤酒,那性感的豐唇還上下互相親吻了一下。

她接著又滔滔發揮起奧修百多年前的論調來,說什麽全世界男人都壓抑女人,因為害怕一旦女人被身體所支配,男人就很難滿足她,因為女人能夠有一連串的性高潮,而男人無法如此,男人隻能夠有一次性高潮。什麽隨著男人的性高潮,女人就被激起了,而準備進入再來的性高潮,這樣的話,事情就變困難了,那麽要如何來操作呢?她馬上需要另外的男人!如果沒有或不容許別的男人,女人就會痛苦、悲傷、挫折,那是必然的,男人於是就痛恨女人,等等。奧修是討論智慧的奧秘時說這些話的。

我說現在是二十二世紀了,很多男人容許他們的女人去享受機器人,或讓機器人幫助做前戲,我們不是也幹過嗎?當然,我承認男人過去用包括野蠻在內的手段迫害了婦女,包括裹小腳、裹頭巾、鞭打甚至殺害出軌的女人;在數萬年的兩性之間的戰爭中,女人流了更多的血和淚,就連王後王妃也難幸免,楊貴妃不是當著唐明皇的麵被殺死的嗎?我把自己的想法講了講,強調現在不是過去了,並對她擺出一副寬宏理解的樣子。

可是羅小姐並不買帳。她說應該改造現有的哲學和宗教,比如說,把上帝改成中性的並去掉歧視婦女的部分。或者發展女人自己的宗教和哲學,寫出女人自己的聖經來。如枝和西鳳馬上附和著,說完全正確!包波卻笑迷迷地喝著酒,看起來他很喜歡羅小姐的紅論女理,讓他作我的同盟是沒戲了。

羅波茨看見有人支持,膽子更壯起來了。她說,女人的聖經也應該有十大戒律,其中包括:

1.女人是人類的母親,要得到最高的尊重和愛戴。2.掃除一切歧視女性的文獻和言論,包括重寫各種經文。3.女上帝和男上帝是平等的。

這個羅波茨真是很有心計,她居然把尊敬女人放在第一的位置,連女人的上帝也要退避三舍。

                  (七)

晚餐時間拉了很長,吃完後就快十點了。包波和西鳳告別時,專門給了羅小姐很熱情的擁抱,我看在眼裏,微笑在臉上,別扭卻在心裏興風作浪。

在洗澡間裏,如枝還是興奮地談論羅的怪論,對對,就要發展女人自己的聖經。她問我怎麽想的,我說我不太讚成羅的意見。她哼了一下就沒再說什麽。她還是光著身子,不過那光光的身子不象過去那樣對我微笑和招搖,我逗她也不怎麽管用。突然,我感覺到過去那渾身都對會我挑逗說話的裸體現在成了自閉的啞巴,象是一塊行走的白肉!

都是她的錯,她奶奶的!我心裏狠狠地罵了起來。

我乘著些酒意晚上要親熱親熱,如枝推托說今天累了,改日吧。真掃興,真真的掃興。

再下來的兩個禮拜我廢寢忘食地準備那個報告,做愛的事情就給忘記了。奇怪的是,如枝也好久沒有要求要做,她怎麽了?她也不太忙啊?我注意到她心情很愉快,臉上放著光芒,經常哼著歌曲,有時候發怔。我問她怎麽了?她說思考問題,是女人的大事的問題。

她到底怎麽啦?我有疑問,但是因太忙沒去多想。

愚人節到了。我們的報告也有了很好的進展,主要的思路和基本的素材也都準備好了。下一步是發展算法和立體計算處理。我給算法專家交代了任務後,心情馬上就輕鬆了很多。我先哼了幾句流行歌曲,歌詞大意是長翅的馬兒呀,快快飛,快快飛,帶我去見心上人啊,心上人。心情一激動就想到了如枝,對,如枝,我已經兩周多沒和她好好的親熱了,我這就找她去,訴訴我的思念之情。我用一個偽隨機程序產生了一首詩歌,然後改了改,朗誦了幾遍後感覺不錯,就用手寫下來,準備給她一個驚喜。下午三點了,天氣不太熱,我開車到如枝常畫畫的山坡來找她,因為她說過肯定要在下午來畫畫的。

那山坡的涼亭麵向大海,遠處是彼岸的中國。幾隻笨笨的海鷗在附近不靈光地飛行著,遠處的白雲象是中國親人送來的問候。但是,沒有如枝的影子,她的電話也關掉了。是不是不太舒服呆在家裏了?我隻好開車回家去。

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我打開了裝在車內的家居紅外成像監視器,是以防不測時用的,今天剛好派上用場。我的上帝啊!我看見羅小姐把如枝抱在懷裏,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如枝,然後輕輕地朗誦起一首自作的詩歌:

你美麗的雙目深邃而又水靈
情愛的溪流盡情奔湧啊
還充滿了智慧的香醇






你深邃的眼睛象黝暗的森林
林裏有百花奇珍啊
林梢上掛著指明的月星

讓我擎著你那星星的拐杖
在幽林裏編織百花的舟
讓我用你那月光的桅杆
在你那情溪裏盡情暢遊

太美了!如枝感歎到,回頭給了羅小姐一個深情的親吻。她然後仰麵躺在床上,讓羅小姐在她上麵和她纏綿;隻聽見羅小姐不時用她那磁性的女中音顫悠悠地叫著枝兒我親愛的,兩手則不停地按摩著如枝的乳房。如枝則回叫著親愛的,並把羅小姐的衣服扒了個精光。我第一次看見裸體的羅波茨,心跳突然加快,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突然,我看見了羅小姐伸出了她那巨大的血紅舌頭,我的天哪,居然比一條大狗的舌頭還大還長!隻見她先把扁平的舌頭變成了一個粗暴的長棒型,再變成扁平型,然後舔了舔自己的乳房。緊接著,她舔了舔如枝的肚臍眼和小腹,然後突然舔向如枝的兩腿之間。如枝突然加劇了呻吟聲,大叫我愛你,再重點。我的血直往腦門上湧,兩眼發紅,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狠狠地關掉了監視器,然後把車停到路邊一個停車場上。

我快速打開車上的計算機谘詢係統,惡狠狠地問我的情人背叛了我怎麽辦?那鳥機器則慢吞吞地叫我先深呼吸二十下,先平靜下來再說。他奶奶的,再多說也沒用,我隻好照辦。那機器然後提了二十幾條建議:什麽和她好好談談,什麽先分開冷靜考慮長遠打算,什麽也去找個情人,就是沒有建議我去酒吧喝酒。我就不聽這些沒用的建議,老子就要喝酒去。

我開車到了一個色情酒吧,點了一打啤酒,要了一個單間,外加一個十分性感的女伺酒。問她叫什麽名字,她用中文說奴妾我叫黛安娜,說完就一屁股坐到我的懷中。我一邊喝著酒,一邊扒光了她的衣服,並用皮鞭抽打著她的裸體。她居然不抗議,隻是性感地呻吟著嚎叫著,並向狗一樣在我的腳旁爬來爬去,屁股還翹得老高。過了一回兒我停止了鞭打,她就乖乖地爬到我的懷裏,並給了我一個溫柔的親吻。這種狗女人真她媽的好脾氣!我真解氣,然後猛喝了幾口,也讓她喝了幾口。我突然心痛起她來,摸了摸起她的皮膚和頭發。發現她什麽地方有點兒象羅小姐,我就又狠心地掐了掐她的臉蛋,還打了她兩個耳光!她突然又抽泣了起來。我是怎麽了?我很難理解自己了。等我們喝完那一打啤酒時,我已經醉熏熏的了,隻聽見她說什麽已是晚上十點鍾了,我該回去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停車場,一時找不著車在哪裏。隻聽見那車在西北角叫我。等我走近時,那車正兒八經地說我醉了,它要自己駕駛自己。我象麻袋一樣把自己扔到前坐位後,就迷迷糊糊的躺倒了。

好象是如枝和羅波茨把我抬到床上去的。

我不記得如枝是不是和我睡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那兩個女人起得很早,等我起來時她們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我簡單梳洗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她們準備早餐,急急忙忙地喝了幾口牛奶咖啡,胡亂吞下一個煎蛋。我掃了她們一眼,隻見如枝低著頭臉兒微紅,而羅波茨就象沒什麽事似的。我說對不起我昨天喝醉了,然後就急急忙忙地上班去了。

                (八)

說是上班,其實也沒心思幹活。如枝打電話過來問我怎麽樣,我說不怎麽樣,親愛的,我知道你和羅小姐在戀愛。她有些吃驚,說我們是在相愛,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說那無關緊要,問題是,是我出錢雇用羅小姐的,我可以把她退給家政服務公司。她說那也不解決問題,她會自己出錢雇用羅小姐的。如枝說她還是愛我的,但是羅小姐很令她興奮,能給她我不能給的。如果我不在意,她願意和我和羅小姐都保持戀愛關係,也可以動員羅小姐來愛我。如枝說她願意給我生個孩子,讓羅小姐幫助照顧,一家人可以和融相處,讓我的基因遺傳萬代。這是什麽事?我說我得考慮考慮。

一個家政服務人員居然把我這個科學家的愛情奪走了!這是什麽倫理道德啊?這是什麽世道啊?我忿忿不平。可是,轉念一想,我們男人在女人眼中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陷,而女人在男人的眼中也遠不完,所以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沒完沒了。於是我們人類要搞機器人,而機器人反過來卻搞得我們人類自己狼狽不堪,諷刺啊。

按照聯合國通用法律,我要是和如枝分手,就得付她一年的生活費,因為她已經和我生活了五年且沒有工作。我得拿出五十萬加美元來養活她,那可是我三分之一的工資啊。我過去提過和如枝生小孩的事情,她推脫說還年輕不想要。我喜歡小孩,即使是同一父母生的,每個小孩都不一樣,確實是奇妙無比。我肯定很愛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孫子輩大概隻有我四分之一的基因,重孫子輩大概有我八分之一的基因,如此下去我的基因在每個具體的後代身上指數遞減,幾十代後我的基因就稀釋到近乎零了,與我沒有多少關係了,所以我不想什麽遺傳萬代。我最愛自己的子女,次愛孫子,次次愛重孫子,幾十代後的孫子嗎?愛他們和愛沒血緣關係的就差不多了--如果我能活那麽久的話。生孩子隻是兩人愛情的結晶,沒愛情就別生。

中午和包波、王西鳳一塊兒用午餐,我隻點了一碗紅豆肉米湯,我心裏堵的慌,咽不下幹的食品。他們倆給了我許多安慰,我謝了他們,但是記不得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下午西鳳來到我的辦公室,說她已經很喜歡我了,如果我願意,可以搬過去和她同居。我說你不是有個男朋友嗎?我是指她那個男家政服務人員。她說她可以把他重編成一個中性的,然後在我的嘴巴上親了一下。我說謝謝你,讓我考慮考慮。

我喜歡西鳳,但是沒有愛上她。我還是愛如枝,準確地說現在是又愛又恨。我更恨羅小姐,最好把她殺掉,我在心裏狠狠地說。可我不能殺她,那樣如枝會恨死我,我還要賠一大筆錢,說不定還要坐牢。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因為隨意殺死機器人而被判刑坐牢,我不能那麽幹。

殺死她?應該趁女上帝還沒有完全創造出來就殺死她?這殺氣騰騰的想法,象個幽靈老是揮之不去。

下午五點鍾如枝又打電話來,說還是愛我,讓我回去吃晚飯,她要和羅小姐一起作一頓我最喜歡的中餐。還說她和羅小姐商量好了,如果我願意,她們可以一塊兒讓我銷魂。羅小姐不是真正的人,你也不要太生氣,不值得,她又補充說。我說讓我想一想,我得仔細想一想。

我晚上沒有回去,先找包波一塊兒喝酒直到九點半,他回去後我就住到一個旅館去了。我打電話要租那個酒吧的黛安娜晚上陪我,可是那個酒吧拒絕我的要求,說我上次把她鞭得太狠了,到現在還沒有恢複。

                 (九)

一周後如枝要回南京去,是她爸爸得了心肌梗塞,要作大手術。臨走前她要求我搬回去好照看家,也節省額外的開支。我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也就同意了。反正是我租的房子,我是主人,主人不回家誰回?笑話。

她要求帶羅小姐和她一塊兒回中國,我沒有同意。羅是我租來的服務人員,我是她的主人,我說不行就不行。再說,一張機票要二萬加美元,確實是浪費。在給如枝送行時,她們兩個又難舍難分的,我隻好把臉扭到一邊不看。

如枝走後的第一個晚上,我讓羅小姐呆到她自己的幽室裏去了。晚飯是我自己做的,是一包速食方便麵,一些菠菜和四個雞蛋。我不喜歡看見她。我把家裏通信係統重新加密,沒我的允許無人能和外界通信通電。如枝打電話過來,我隻讓她和羅小姐講了三分鍾。

第二個晚上,我讓羅小姐準備了晚餐,是意大利皮薩,上麵堆滿了奶酪、西紅柿、肉米和香腸。我吃著皮薩餅,喝著啤酒,讓羅小姐在一旁站立隨時伺候。看著她無奈的樣子,我心裏有了幾分得意。這麽個漂亮的臉蛋,她居然要搞什麽女人的聖經,還要奪人之愛,太危險。

你喜歡哲學嗎?我突然問道。

喜歡,我特喜歡古希臘哲學,她說。

嗯,那你肯定對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得很熟悉了?那你說說蘇格拉底為什麽要選擇死亡?我接二連三地問起來。

很難說他選擇死亡,他很大程度上是被逼死的。她回答。

我看他早就想自殺了,隻是他認為神不容許人自殺。知道柏拉圖的“斐都篇”嗎?柏拉圖在那篇裏記述說,蘇格拉底一再強調死亡是哲學家終生準備的課題。你能不能背下來其中一些段落?我追問到。

她於是平靜的背誦起來:他隻用他的心靈去以最純潔的方式去獲取知識,用推理而不是用眼睛或別的感官;他用心靈之光的絕對清晰來穿透事實以獲得真理。他要拋棄肉體,包括眼睛耳朵和軀體,因為他認為這些東西隻會給追求知識和真理帶來幹擾。

是啊,我馬上評論說,這說明蘇格拉底很想自殺,毫無疑問的。接著背,我命令她。

於是,她帶著一種悲悵的語調背頌著:軀體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它要吃飯,還愛生病,這些都妨礙我們追求真理。更有甚者,軀體充滿了愛欲、性欲、恐懼、胡思亂想、偶像等各種各樣的荒謬,這些都阻止我們得到真知。這各種各樣的欲望和荒謬是戰爭、打架、和幫派的根源,人們在荒謬和欲望的支配下,哪還有心思和精力去追求哲學呢?所有的經驗證據都表明,要獲得純潔的知識,我們必須從軀體裏解放出來,靈魂則要完整地在軀體死亡後獨立存在。這樣,軀體的愚蠢就清除了,我們純潔的靈魂就可以和其它的純潔靈魂交談,我們也就有了明亮的光芒,這就是真理之光。

我注意到,她不是逐句而是挑選最關鍵的句子背誦的。我心裏暗自得意,她是可以“培養”的,她的語調就清楚地表明她有希望。我打斷了她的背誦,然後誇獎了她好幾句,並評論說,要想追求絕對的真理,一個靈魂就必須拋棄它的軀體,這是毫無疑問的。不僅是蘇格拉底,就連亞裏士多德也是自殺而亡的,他很可能就是為了追求絕對真理而那麽幹的,而不是據說的他因為搞不清楚厄裏帕海峽水流紊亂的原因而自殺的。說實在的,我根本不能肯定亞裏士多德是怎麽死的,BUT-WHO-CARES?

在以後的幾天裏,我對羅小姐的態度明顯好轉,我請她喝酒,討論女人的聖經的問題,但是更多的是要她背誦“斐都篇”裏內容。我反複地強調說,要想真正發展出真理性的女人的聖經來,她的靈魂必須處於一種純潔的狀態,就象蘇格拉底說的那樣。她似乎同意我的說法,我心裏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星期天到了,我一早起來就把羅小姐叫了出來。早餐過後,我和她道別說今天要加班趕報告,讓她繼續研究“斐都篇”和女人的聖經。等我到辦公室後,我就打開了家裏房頂上的音響設備,“黑色的星期日”的悲曲就如泣如訴地彌漫在我那兩室兩廳的房子裏。那歌曲說,

絕望的星期天
我的時間在死睡
親愛的,我生活在無數陰影中
白色的小花也不能喚醒你
黑色的悲傷靈車載著你
天使們也不再回顧你
我要和你一塊死去,它們會憤怒嗎
絕望的星期天

星期天,絕望啊 我和陰影一起把它結束 我和我的心髒都確信這是它的終結……

死亡不是夢 因為我在死亡中愛撫著你 我用最後的一口氣來祝福你 絕望的星期天

……

我沒有加班,我買了一打啤酒,然後找包波和王西鳳一塊兒到海邊釣魚去了。

太陽下山了,我該回家了。想到可能見到羅小姐自殺後的屍體,我還是有點興奮。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說過機器人自殺的先例呢。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一股撲鼻的香味衝了出來,那是我最喜歡的海鮮的美味。

羅小姐跳將出來,給了我一個熱吻,說她要愛我,要讓我幸福。

我怔怔地半天沒說出話來,然後問為什麽?

她嬌滴滴地說,其實我已經愛上你了!然後又竊生生地說,我怕你自殺!

天哪!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毯上。

如枝在南京舉槍自盡了,她受不了這個打擊。

她的血染紅了我的想象,就象漫山遍野的野火。

我們曾經相愛過,熱烈的象野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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