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多事之年, 小事記大事(11) (圖)

   從母親15層套房的陽台望出去的景觀。前麵那片海域的灘塗就是盛產美味土筍凍的地方，可惜政府要發展經濟，已經開始填海，以後再也沒有正宗的哆頭土筍凍可以吃啦！

    母親的渴望。。

（11）

一晃已是2021年的5月了，疫苗二針都打完了，前麵寫的2020年的“小事記大事”再不寫恐怕就會和我之前許許多多沒有完成的文字一樣，成為一個有頭無尾，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寫完的東西。  

惰性就是這樣，如果當時當下沒有一鼓作氣做完的事，後麵就很難有尾了。  

話說2020年3月中旬的某一天，我突然收到國航的一個短信，說我4 月20號的航班因為疫情已取消了。  

趕緊打電話過去，嗓音甜美的客服說最早的一班是5 月3號的，我當即改到那一天回 美國東岸的航班。  

然後我和母親繼續封閉性地宅著。。我繼續微信打錢給建義表弟，讓他幫我們買食物送到門口，繼續把無趣但也不討厭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過著。。  

倒是母親宅得越來越不耐煩了，她每天都會站在陽台望著下麵的街道，指出街上已有人走的事實，言下之意好像她也有去走走的必要性或可以去走走的理由。。最叫我哭笑不得的是，她把自己頭發長了，需要理發也當作一個天大的，必須出門的理由念叨了好幾次，回回我都用'人人都宅家，誰會看到或在意你頭發長短，況且是你的命重要還是你的頭發重要' 等“真理”懟回去，及時“扼殺”了她那蠢蠢欲動要出門的心思。。。  

所以，當她聽到我的航班被取消，還要在家與她多宅近2周時間的時候，她不僅沒有因為我可以和她多相處而高興，相反，她非常沮喪地，令人不易覺察地沉了一口氣，臉上飄過一絲隻有我懂的神情。。

敢情她是打從心底裏希望我早走她早“解放”啊。。現在航班取消，我在一天，她就得老老實實和我一起宅著一天，出門上街溜達更是無望。。  

被困對老年人來說可能比年輕人更難忍受吧？ 她們的世界裏僅僅有親情是不夠的，還得有自由：自由行動，自由出門，自由上街溜達。。需要那種身處人群，感受生命的自在。。  

出門，是她感受生命，證明自己還活生生地活著的唯一途徑。。  

也難怪她對我因航班的延期還得與她多宅半個月感到那麽失望。  

一周後的某一天早上，母親告訴我說她昨晚上衛生間回到床邊時，一屁股沒坐實床沿，滑落到地上，下腰有點疼。  

這當口，醫院是不能去的，我趕緊給在市醫院做麻醉師的堂弟微信，他問母親能不能下蹲和抬腿。母親當場示範，輕鬆下蹲，利索抬腿，微疼而已，堂弟說他也谘詢了骨科主任醫生，對方說如果能蹲能抬，應該沒事，如果想更放心的話就去拍個片確認一下。  

母親說這非常時期她不想去醫院冒險，她自己也覺得應該沒事的，她說她前幾年還從凳子上摔下來過都好好的，這個才是小小滑落啊。。  

3天過去，母親說，要不就去樓下過街那個退休醫生開的私人診所看一下，拿一些藥吃？因為她開始覺得疼痛感有所加重，走路有點脹疼。。正好，也可以順便在診所隔壁的發廊剪一下頭發。。  

敢情她老人家一直都沒有放下她那頭白茫茫的煩惱絲啊，即使它們早已稀薄。。  

這般情形之下，我隻好同意出門，在15層自我隔離整整70多天後。。

雖然隻隔著短短的一條街，我還是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來公寓樓門口把母親運到診所。

醫生看了後，說沒事，拿一些消炎和活血的藥回去吃3天就會好的。  

然後，隔壁的發廊已有他人在排隊理發，母親便坐在一旁等候。我趁此空檔跑去大街那邊我家的店麵找租客拿店租，因為對方以疫情為由已拒付了2個月的店租了。  

待我回到發廊接母親時，母親竟已不在那裏。發廊老板說她剪完頭發已經走回家了。  

什麽？走回家？我明明交代她務必等我回來再叫三輪車載她回家的！

她怎麽就這麽急性子呢？ 80幾歲的人了，性情一如年少時，唉！  

沒想到，後麵的情形急轉直下，讓我猝不及防，也叫她悔不當初啊！

（待續）